“你這種垃圾還敢喜歡人, 真不要臉!”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麽樣子, 竟然敢喜歡… …”


    “下次要是再讓我看到你… …就不會有今天這麽好的下場了… …”


    手機屏幕在黑暗的室內散發著幽幽的淡藍色的光芒, 一片黑色的開幕閃過之後, 血紅色的“仇”字映入眼簾, 那從後方刺穿字體的利劍,銀白雪亮,有著某種近乎刺穿人心的直接利落。


    “我恨她們,我要她們去死。”


    在描述裏, 飛快地打下這樣的一段話,不長, 但每一個字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要戳穿敵人的恨意。


    太強烈了, 憑什麽她們那樣對她, 她不過是喜歡一個人而已, 不過是暗戀一個人而已, 並沒有想要做什麽, 她知道自己還在學習階段,所以什麽都沒做,頂多是多看了兩眼而已, 偶爾的碰到說的兩句話也沒有什麽特殊到曖昧的地方, 為什麽, 為什麽那些女生要那樣對自己?


    他是她們的所有物嗎?她們憑什麽不讓人說話?


    是, 她是有點兒自卑,她的家庭條件不好,她的學習成績也不好, 但這些是她的錯嗎?她一直在努力啊!她的父母也在努力地賺錢,有什麽值得被她們嘲笑的?


    但,一切就那麽無理地發生了!在她已經盡可能躲避的時候發生了。


    廁所的暴打都不算什麽,被鎖在器材室,被人猥、褻,被拍裸、照,被撕扯衣服,被男生嘲笑,被煙頭燙傷,被壓在馬桶裏… …她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近乎宣泄一樣地在長方形的對話框中輸入了一堆的“去死”“去死”“去死”,連感歎號都來不及,一個連著一個,希望她們都死掉才好。


    對話框中的字很快消失,被發過去了,上麵的屏幕上,那些並未加任何特效的字符出現之後竟然有了些不一樣,每一個“去死”都比前一個放大一些,顏色深了一些,到最後,深紅如墨,還配合著大大的歎號,讓人明白那激烈的恨意是怎樣決絕。


    “請語音描述她們的罪行。”


    對話框隨著那邊兒發過來的這句話消失,變成了一個小話筒的模樣,跟平時聊天發語音的情況一樣,一看就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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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按住小話筒,她的聲音很冷,最開始嚐試有條理地描述她們的罪行,後來就是想到哪裏說哪裏,不時還倒迴去補充之前發生的事情,太多次了,很多次她甚至都記不清具體的開始是為什麽,她們抓著那個理由不放,表示嫌棄她惡心的黏糊糊的眼神兒,然後就開始了對她的暴力欺淩。


    第一次被垃圾桶扣在頭上,聞到那股經血和尿騷混合的味道,第一次被痰糊在臉上,第一次被尿… …她不知道她們怎麽有那麽多惡心人的手段,不知道自己的眼淚能否洗刷髒汙,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沒有那些惡心的東西流入身體裏,隻要想到,她就會想吐。


    短短幾天時間,她瘦了很多,然而她又不想要讓父母擔心,什麽都不說,隻說都好,可是,很多次,她已經被老師批評很多次了,交不上作業,不寫卷子,上課注意力不集中,成績下降…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恐怕真的會變成她們口中的垃圾,至此被踩在腳下,成為一灘爛泥。


    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不停地流著,聲音都哽咽了,很多地方的話語也不再清晰,情緒漸漸有了波動,再也無法維持一開始那種近乎心死的沉寂。


    手指鬆開了,但她發的語音卻沒有中斷,幽藍的光芒之中,邊框裏似乎有些血色在彌漫,一點點蔓延上來,像是一幅動態的圖,最終讓紅色替換整個背景顏色。


    “你希望她們怎麽死?”


    再發過來的文字有了聲音,一個機械音,包含著趣味的機械音。


    “… …跳樓,我希望她們跳樓死,大庭廣眾之下,摔成一灘爛泥!”


    臉上的淚還沒有擦幹淨,笑容就勾起,目光之中有著某種瘋狂的意味,似乎已經看到了那些人死亡的場景。


    “這可真是沒什麽新意的死亡方式啊!”


    屏幕那一頭,並不依靠網絡的聯係,某位惡魔這樣發出感慨,他的身體還被困住,但頭顱和雙臂已經能動了,這讓它對外界的某些幹涉能夠更強一些了,這種時候,跳樓死亡的方式已經無法滿足他的娛樂了,那實在是很乏味的,但他又不想讓自己失信。


    “好吧,那就跳樓死好了,真是毫無想象力的現代人,唉,就不能想點兒有創新意味的方式嗎?呃,也許是顧慮警察?挺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


    法製,那是什麽,又不是對惡魔的,它也從來沒想過隻依靠現實的力量弄死那些人,不科學的方式手段太多了,但,如果他們都願意披上科學的外衣,那麽它也科學點兒好了。


    “可惜了,我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惡魔,這麽滿足你們的願望。”


    某中學幾個女生接連跳樓的事件沒有形成社會新聞就被壓下去了,對外宣稱是學生承受不住學習壓力這才選擇了激烈的表達方式,知道一些內幕的人了解的更多,比如說最先跳樓的那個就是被後麵幾個霸淩的女生,在她死了之後,那些女生才死的。


    這種先後順序,讓“鬼複仇”的說法頗為站得住腳,某中因此多了一個恐怖傳說,讓一些想要霸淩他人的也不得不考慮一下會不會刺激女鬼,給自己招至厄運。


    已經改名的劉凱文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他的朋友都跳樓死了,他這個大少爺卻還好好的,完成學業之後,還當上了公司總經理,完全沒有從小職員做起,直接就是總經理,空降過去的時候不少人都在傳說這位劉家大少爺的事情,他當年的幸運還有那種不可用科學解釋的操作手段,也讓不少人津津樂道。


    為此甚至謠傳出一位大師,讓劉家的父母都為之頭疼了幾天,如果真的有那麽一位大師就好了。


    劉凱文從來不否認那位“大師”的存在,還跟別人說是王桓介紹給他的,然而王桓失蹤了。


    對於王桓的失蹤,警方一直在查,一直沒有消息,普遍認可的說法就是王桓看破紅塵,跟那位大師學習玄學去了,不定是在哪個深山老林裏隱居。


    這種說法對王家父母還是有些安慰的,他們也不是隻有王桓一個兒子,對這個兒子的期望就是不惹事就好,要求如此鬆,標準自然也就可以放得更低——活著就好。


    每年,劉凱文都會到自己的墳前祭拜一下,同樣被他照顧的還有王桓的那個墳墓,兩個墳墓是挨著的,不用多走路,眼睛一斜就看到了。


    白色的菊花被放置在墓碑前,劉凱文嘴帶微笑,迴眸看到那個老警察的身影,“辛苦你了。”


    老警察是當年負責他們這個案子的警察,當年的隊長退休之後也對這件沒有頭緒的案子耿耿於懷,哪怕已經按照自殺案結案,但他的心中總是有著太多的疑問。


    因此格外留意劉凱文的動靜,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找到的切入口,當年的幸存者,唯一的線索。


    “… …那個app,你能再發給我一次嗎?”


    老警察猶豫著開口,他當年就要過,也曾試著查找過,但始終沒有找到,便是對方發過來的鏈接,打開之後分明是一片空白,他的幾個同伴試過了,也是同樣的結果,這就有些莫名了。


    “app?”劉凱文似乎已經忘了這件事,想了一會兒,笑著搖頭,“這都多少年了,我早就不玩兒那個了。”


    好像被他遺棄的直播,博得關注是好的,就是操作起來太麻煩,還容易出問題,嚐試過一次之後,他就對這種新玩意沒什麽興趣了,倒是app,又隱蔽又好操控,看著那些警察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便有滿心的愉悅。


    好的心情也是能夠加快複蘇的。


    老警察有些失望,卻也理解地點頭,這件事可能也就是他耿耿於懷了,別人,哪怕是當事人,可能也忘了。


    “有些東西,碰不見也挺好的,不是嗎?”


    沒有深刻的仇恨,是看不到那個app的,也不會被它吸引,而有這樣仇恨的人,玉石俱焚難道不是很好的選擇嗎?


    吃了賣家吃買家,兩頭通吃,才是最愉快的啊!


    劉凱文沒理會為他一句話再次勾起懷疑的老警察,快步走開,心中還想著,果然剛清醒的時候還是腦子不太清楚,搞事情有點兒失敗,黑曆史啊,還是遺忘的好。


    “這一年跳樓而死的人怎麽這麽多?”


    大數據是不能作假的,有些情況,單獨聽到沒什麽,但總是不斷地聽到,再看到跟曆年的數據對比,那懸殊的差距,哪怕每一起自殺案看起來都很平常,卻也壓不住那種異常了。


    警方對此,重新開展了調查,當年的李純跳樓自殺案引起的一係列自殺案就這樣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惡魔,這種東西,也不是量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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