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平日裏取飯都是從尚膳監那裏取過來的, 路有點兒遠, 過來多半都涼了, 便要自己備一個小爐子, 熱個飯熱個茶水什麽的, 不至於一整天下來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春禾雖然小,卻是入宮幾年了,梅容華沒來景蘭軒的時候,她就是這裏的宮女了, 也是沒什麽人脈,不會鑽營, 便被分到了這種閑置地方。


    日常就做些打掃看護之類的事情, 等到梅容華被分來了, 又跟著送來了一堆人服侍, 她這個原來的小宮女, 一來小, 二來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技藝,並不被上頭看重,如今也就跟後來那些新來的站個外圍的份兒。


    不同的是, 她到底來了多年了, 對景蘭軒的了解多, 對宮中各種門道的了解也不少, 起碼吃住用上頭,有需要了也都知道找誰。


    李景春跟著她一起去取了飯,來迴一趟路, 連去哪兒買小爐子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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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禾還讓李景春用了她的小爐子熱了飯,兩人一起吃了,如他們這樣的,一菜一飯,菜還多是素菜,想要吃點兒好的,要不給尚膳監使銀子找關係,要不然就隻能等著主子賞賜。


    “昨兒那個八寶鴨可真好吃,我從沒吃過那麽好吃的鴨子,若是哪日主子再賞下來就好了。”


    春禾念念不忘著昨日的美食,往嘴裏扒飯的動作都透著無力,看著盤子裏那些青菜,真有些食不下咽的意思。


    所謂主子賞賜下來的,李景春倒是知道,說白了都是剩菜,主子吃過了,不想吃了,撤下來便成了他們的福利,還要感恩戴德才行,畢竟都是好東西,給主子吃的,奴才吃了,可不該感激。


    想到來日會有被賞賜吃食的時候,李景春隻覺得眼前的青菜都特別可愛了,起碼並不是誰吃剩了的。


    迅速吃完一頓午飯,按照春禾給的時間點兒,李景春休息了一會兒,下午的時候就接到了屬於他的工作安排。


    春芳姐姐安排的,並不繁重,灑掃的事情自有粗使的在做,他是太監,天然便遠離漿洗之事,其他如庫房看管之類的重要事,也不會交給他一個太監管。


    這也是後宮的通病了,妃嬪們更信任的都是身邊的宮女,太監隻能做些跑腿通報的事情。


    事實上春芳給安排的也就是這樣的事,“側門那裏有丁善盯著,他若是看到人來會出聲,你這邊兒就趕緊往裏報,這是露臉的事情,你可好好做。”


    的確是露臉的事情,尋常太監很少能進室內,這種事卻是能趁著通報的時候在主子麵前露個頭的。


    “主子看重你,你也要好好做,不辜負了主子的看重才是。”春芳這般說著,頗有幾分告誡的意思。


    言外之意似乎還有做得好了再行提拔的意識。


    像她這樣的大宮女傳遞的都是主子的意思,所以,這位梅容華對自己還真是看重?


    李景春低聲應了,表忠心還太早,這會兒都是彼此的試用期,若是不好了,再退迴去,他可就沒機會迴到司設監,做原來的差事了。


    宮中踩低捧高都是常事,凡是被退迴去的,都隻能淪落到最艱辛的地方去工作,再出頭的可能幾乎沒有。


    這也是為什麽大部分人都會盡忠職守的原因。


    出頭不易,被踩下去就太容易了。


    李景春雖然不滿意現在的這份工作,卻也隻能好好接受,隻能看看以後能不能想辦法偷懶吧。


    他對現在的狀況其實還有另一種猜測,在他以前經過的世界,也會發現,某些事情,劇情中說是會發生的,換了他,的確不會發生了,但其中涉及的人可能會用另一種形式到他麵前晃一下,有的時候,他走的軌跡還跟原主相差不大。


    比如說現在,他其實是無所謂升職的,哪怕一輩子都是碌碌無為,安靜看戲未嚐不是優哉遊哉,但如今這般,並非本意,卻也是升職了。


    這大概是一種慣性吧。


    就跟被他掐斷的時間線看似是斷掉了,但是虛芒還會往前走一截,還是原先的線路軌道。


    如果人生是一條線,那麽,換一個人來掐斷,也會隨著慣性往前走一些,若是急轉彎,可能也會有殘留的尾影。


    梅容華的確是被後宮重視了,從皇後到下頭的小媛寶林,隻要不是特別不對付,都讓宮女過來送了東西,有的還親自登門了。


    李景春得了差事後,很是忙了幾天,等到這股熱度下去,這才稍稍鬆口氣。


    “這陣子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


    丁善是在門口當值的,他主要就是通報,前幾天嗓子都是啞的,兩人也算同僚關係。李景春找了點兒金銀花給他泡水喝,對方道了謝,知道他是梅容華開口要來的人,敬著他,關係倒也不錯。


    “這說得倒是形象!”李景春笑了,這丁善說話也是極有趣的,他長得卻是天生一張囧臉,不笑的時候囧,笑的時候那個囧就變得奇怪了,那雙八字眉還真是挺毀人形象。


    先帝之事不遠,大家都還記得那個非常得寵的蘭修容,若非出身實在太低,還不知會是怎樣。


    景蘭軒在眾人眼中也就特殊多了,再加上梅容華這個位份算是新入宮較高的,又最先得皇帝臨幸,可不是刺激得一堆人坐立不安,直到這兩天皇帝臨幸其他新人,這才讓風波稍稍平靜一些。


    丁善是個愛說話的,看到李景春態度不冷硬,談興就來了,跟著盤點了一下如今宮中得寵的幾位妃嬪都有誰,主要說的是新人,新人的地位不高,他便是說了,仗著梅容華的勢,旁人也不好說什麽,但其他高位就不同了。


    有的聽就聽,李景春聽著覺得這丁善還真是個八卦的好人才,不過是在這裏迎來送往的,就知道其他宮那麽多事,也不知道這耳朵得有多長。


    兩人在門口站著正說話,就聽得一道弱弱的女聲猶豫著詢問:“不知梅容華可在?這時候可方便拜見?”


    “在在,不知您是… …”丁善立馬笑臉迎人,他這張臉一笑起來還是很有效果的,對方忍不住樂了一下,稍稍放鬆了些的樣子,說:“我是長春宮和園的林寶林,還請通報。”


    “好好,您稍等!”丁善知道李景春還站在這兒,忙眼神示意了一下。


    李景春馬上行動起來,往裏頭走去,想著林寶林那身褪了色的舊衣裳,身邊連個宮女都不定有沒有十歲,跟著主子出來連句話都不會說,還要主子跟看門太監搭話,這份規矩… …


    “主子,長春宮和園的林寶林前來拜見。”


    太監非傳不得進屋,李景春在門口小聲通報了一句,進來前他已經聽到室內的說話聲,這幾日皇帝沒來,梅容華也沒見惱,不緊不慢地,反倒是春芳有些急了。


    如此可見,這位春芳也是個多年的老宮女,急切地想要出頭。


    “林寶林?”梅容華似是沒想起這一位是誰。


    春芳在一旁提醒說:“主子您那日去拜見鄭淑儀的時候有兩人沒見過,一個是西園的陸小媛,據說常年臥病在床,再一個就是和園的林寶林,不若陸小媛是鄭淑儀提拔上來的,她原就是這宮中的宮女,偶逢恩寵,這才得了寶林之位,多少年不見動彈,如今隻怕是求上門來了。”


    這些長春宮中的掌故,梅容華有些都不太清楚,聽得春芳如此說,才“哦”了一聲,問:“你說我見還是不見。”


    “當然是… …”春芳正要說什麽,忽然跪地請罪說,“主子恕罪,奴婢一時失言了。”沒聽得梅容華的動靜,她試探著說,“主子若是想見也無妨,不過是個寶林而已。”


    從九品隻比庶九品的采女高一級,可謂是宮中倒數第二的位次,因為宮中至今也沒有采女,便可是後宮之中的倒數第一人了,這樣的人,得寵的宮女都可以踩一腳,哪裏比得上庶六品的容華之位,見或者不見,都是很隨便的事情,隨意打發了,也沒人說一個不字。


    “如此,就見見吧,我也挺好奇的。”梅容華如此說著,聲調還是那樣溫溫柔柔的,並不見一絲火氣。


    春芳出來說話的時候,額上已經見了一層細汗,李景春覺得,自己可能是旁觀了一出調、教奴婢的戲碼,好在春芳反應快,否則恐怕景蘭軒就容不下她了。


    奴婢為主子做主,可是禁忌,尤其,這位梅容華像是個很有主意的。


    “主子說要見一見林寶林,放她進來吧。”春芳如此說,聲音有些冷硬。


    李景春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挑她語氣生硬,應了一聲,就去門口通傳。


    林寶林抓著小宮女的手,一路走進來忍不住四下裏看,低聲感慨:“這景蘭軒果然好美!”她長相可算是小家碧玉的可人,一副天真模樣,格外惹人憐惜一些。


    領著她走進來,到了門口,領路的就換了春芳,知道春芳竟是大宮女之後,林寶林有點兒受寵若驚,進屋都不會說話了,聽得兩句的李景春轉身離開,這宮中,臥虎藏龍,一個小小的寶林都是個會演戲的。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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