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的行進之路並不是總能夠遇到綠洲的, 他們帶的幹糧也不夠多,在這裏不能夠停留太長的時間,次日清晨, 陽光還沒有完全露出頭來, 他們就灌好了所有的水囊再次上路。


    經過三天兩夜枯燥的行程之後,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座大城的影子。


    “艾利都終於到了!”


    凱斯如同原主一樣沉默寡言,路上很少說話, 這時候看到了艾利都, 終於有了一種欣喜的樣子, 搶在所有人之前開口說出了這個好消息。


    “是啊,終於到了。”賽義德也是感慨,他的年齡越來越大, 再走這樣長的商路就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這三天也實在是讓人精神疲憊,歇在沙漠裏, 總是要提起一份心來, 免得不知道何時就送了命。


    沙漠之中, 不僅是風沙能夠死人,就是盜匪, 或者那些隱藏在沙地之下的毒物, 都是能夠要人性命的。


    相比一隊人的疲憊, 孔斯要精神許多,淡定地看著遠處那座雄城的邊際,巨大的石塊兒堆疊起了一條長長的宛若山脈線條一樣的城牆, 起伏在河畔不遠處,如同鏡麵的河水之上,能夠看到城頭的倒影,還有那一個個手持兵戈的兵士。


    “怎麽樣,艾利都很不錯吧!”賽義德像是誇耀自己的驕傲一樣,對著眾人誇讚這座城市的雄偉,用了足足五十七年才建起來的城市聚集著足夠媲美它年齡的財富。


    駝隊還在前行,隨著他們的接近,已經能夠聽到敞開的城門之中,那些喧嘩之聲,熱鬧繁華的景象如同鮮豔的色彩,透過城門映入眾人的眼中。


    河麵上停著幾艘船,他們有著高高的桅杆,掛著白帆,來來往往的人船上船下地搬運著貨物,這些來自河流的商人有著最敏銳的感知,總能夠抓住做生意的好時候。


    在河水即將泛濫的時候,總有些貨物可以更加快捷地運送到目的地,船隻就成了更好的代步工具。


    城門口兩側各有兩個士兵,他們穿著頗有幾分暴露的皮甲,護住了要害部位,其他的皮膚□□在外,都是十分健康的棕咖色,烏黑的眼睛審視著來往的人,似乎隨時都能夠用手中的長戈致敵。


    走近了,一眼就能夠看到裏麵的集市,兩側是低矮的房屋,還有掛著布帳遮陽的攤位,大路筆直,穿著紅色黃色等鮮豔顏色的短裙的女子光著腳踩在地上,她們的膚色要稍微淺一些,有錢的用金飾裝點著自己的容貌,頭上腰上,都會纏上幾條金鏈子,走起路來,便有了細碎的聲音,叮叮當當,好像隨身帶著伴樂一樣。


    她們的行為大方,看到好看的人就會多看幾眼,毫不避諱的眼神碰上了還會露出有點兒勾人的笑容。


    交了入城費的駝隊很快進入,因為道路上人比較多,走得愈發慢了,賽義德高居在駝背上,有一種俯視的高高在上,對著自家的小主人說:“艾利都的美女總是那麽惑人,每次看到,我都覺得自己再也不想離開了。”


    這時候的他摘掉了圍住頭臉的布斤,露出有些方正的大頭和那幾乎覆蓋了半張臉的絡腮胡子,笑容熱情地衝著周圍的美女打招唿,換得美人的嬉笑。


    她們似乎很習慣這種外地客商的放肆,笑容之中還隱隱有著些得意,有幾個,還直接把花扔到了賽義德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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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賽義德是個肚子漸漸隆起的胖子,他接住花枝的動作可是極為熟練靈巧,也能夠博得美女們的讚賞。


    得意的賽義德賣弄地看了一眼孔斯,就發現小主人如同他的白駱駝一樣不緊不慢,完全不為周圍的美女所動,包布都沒有解下,依舊裹得嚴嚴實實地往前走。


    看看那個牽引駱駝的凱斯,他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看了,瞧瞧那耳朵根紅的,果然還是年輕。


    終於找到一些老人的驕傲,賽義德拍了拍手:“來來,夥計們,我們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一下艾利都的美麗!哈哈… …”


    大笑聲之中伴隨著一些人心照不宣的笑聲,阿裏亞也跟著笑了,不知道上次的那位姑娘還在不在,或者晚上可以去找找。


    跟著賽義德來過幾次的阿裏亞不用人吩咐就找好了住宿的地方,賽義德經驗老道地為孔斯講解了選擇這裏的好處,然後嘲笑了一下那些為了省幾個錢而顯得小家子氣的商隊,他們永遠都不知道那些貴族最是看重這個。


    想要跟貴族做買賣,卻連一個敞亮的地方都找不到,還怎麽談生意?


    “的確是很有道理。”孔斯這樣讚同了一句,賽義德是個合格的商人,他的生意經,縱然在他聽來有點兒尋常,但是不得不說很符合這個社會的道理。


    不過,這不是此行的重點。


    “這次小主人出來,是要去見一見這裏的大人的,尤其是神殿裏的祭司大人,他們上通天神,是最不能得罪的人物。”賽義德難得有了些正經臉,好好說著關鍵的事情。


    孔斯認真聽著,從賽義德的話語之中提煉出來了一些這裏的樸素階級觀,神之下是祭司,祭司之下才是國王,當然,神權和王權也可以當做兩條並行的平行線,就看國王會不會做事情了,一般來說,祭司的職責還是很明確的,如果越權了,那麽必然是國王做錯了。


    為了表明祭司身份的重要性,賽義德還特意點出了不敬祭司的後果,天火焚燒、黑蛇食人、黑水沒頂… …最為值得一提的就是一種極殘酷刑罰,把人活生生做成木乃伊,那是大惡之刑,緊隨其後的便是蛇窟,最普遍刑罰則是去做奴隸修建金字塔。


    “現在有在建的金字塔嗎?”


    可能是因為金字塔這種熟悉的事物,孔斯聽到這個就想要去看看,因為很多金字塔的不解之謎,不知道在這裏,在這個修建金字塔的當代是否能夠得到答案。


    當然,就算得到了答案,恐怕也不是其他世界的答案,但,總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


    “當然有。”


    賽義德迴答得很痛快,從他口中,孔斯聽到了金字塔的另外一種用途,那是上神的宮殿。


    呃,不是人死之後埋葬的地方嗎?通常是法老王,哦,對了,這裏沒有法老王,是有國王公主王子的。


    “上神,你見過上神嗎?”孔斯隨口問了一句。


    賽義德嚇得哆嗦了一下,說:“這是能夠隨便見的嗎?上神保佑!”他說著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這一路上,遇到什麽事情的時候,比如說龍卷風什麽的,他就經常會做這種手勢,不止是他,駝隊之中的很多人都會這樣。


    孔斯見的慣了,隻當是信奉佛教必然都會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一樣,事實上在此之前的確沒有什麽特殊,但是這一次,他似乎察覺到有淡淡的白光隨著賽義德的動作散發出來,逸散得太快,無從用精神力追蹤,但,那的確是一種力量。


    體內的巫力似有所動,對那種力量產生了一種渴望,但被孔斯壓抑下來了,他有些出神地望著力量逸散而去的方向。


    “那裏有什麽?”


    一邊問,腦海之中一邊迴憶過來時候的路線,是沒有經過那裏的,但… …


    “那邊兒是神殿。”賽義德壓下了孔斯指著的手指,不讚同他這樣不禮貌的動作。


    “神殿不是金字塔嗎?”孔斯舉一反三,反應極快。


    賽義德口滯了一下,這裏的語言並不是那麽發達,很多詞組並不能夠十分生動形象,他想了想,才找出一種更合適解釋的說辭,“金字塔是神的宮殿,居住的宮殿,神殿是祭司侍奉神的宮殿,嗯,是的,奉神的宮殿,神不一定去的宮殿。”


    話有些繞口,但是意思還是表示明白了。


    孔斯微微點頭,神啊,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看向神殿的方向,對神殿,他多了一些想法,也許明天見到祭司之後可以問一問。


    當天夜裏,住在旅店之中的孔斯再次修煉精神力,微涼的感覺籠罩全身,本來還在集中的精神不自覺分散開,孔斯睜開眼,發現周圍一片銀白,他以為是自己剛睜眼還不適應,下一刻卻發現這是來自外麵的月光,月光好像被集中了起來,籠罩在他的身上。


    那種溫涼如水的感覺就是這些光帶來的,伸出手,張開手指,能夠感覺到那絲絲縷縷的銀白若有實質一樣從指縫之間穿梭而過,帶來風過一樣的涼。


    這是怎麽迴事兒?


    孔斯第一次發現這樣的情況,這應該是一種力量的匯集,但是,這是怎樣的一種力量?精神力竟然對此無所感知。


    起身來到窗邊兒,敞開的窗一眼就能夠看到周圍一片靜謐,夜色並不能夠阻擋他的視線,月光包裹著他,而他,就如同站在月亮之上,自帶燈光把周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精神力,不是巫力,孔斯用靈力修煉的方法試圖收攏這些月華,這一次,有效果了,能夠感覺到經脈之中的涼意漸深,卻並不讓人覺得冷,反而有種精神一震的清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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