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這位異軍突起的冥主掌控著冥河,聽說天帝那邊兒也是一樣,而彼岸花是因冥河而生的,冥河之中有冥石,那是構築鬼城的基石,也是通陰之物,凡人若是攜帶,能夠掩蓋身上生氣,冒充鬼卒。


    而鬼物若要轉生,也要通過冥河,逆流而上,不定在某個漩渦就消失了,據說就是轉生了。


    但是真實與否,隻看這些鬼物不去嚐試就知道了,他們定然是不信的。


    縱然是真,一個沒了此世記憶的新生對他們來說又有何意義,反而不如借屍還魂受歡迎,隻可惜借屍還魂的要求不少,而且冥主並不喜歡此事,雖稱不上嚴禁,卻在發現之後處罰嚴厲,讓很多鬼物不敢輕易嚐試。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比較八卦的消息,比如說人間某位絕色,死後成了某位城主的小妾… …


    “怎麽,竟不是鬼王的小妾嗎?”


    夏明元聽到此處,仿佛好奇一樣問,“難道鬼王不是如同人間帝王一樣的存在嗎?”


    “是是是,但是——鬼王他把人退迴來了,想來是不喜歡吧。”來匯報的人看起來也問過這個問題了,知道陰間如同人間一樣,該有的享受都有,大家對死後的世界也少了懼怕,但能不能在死後獲得和活著的時候同樣的權力,卻是值得重視的事情。


    “也不知道這鬼王是哪裏來的,反正當他冒出來之後,因為執掌了部分冥河,自然就成了冥主… …”


    來人還在說,皇帝聽得很認真,夏明元的心思卻已經遠了,“執掌了部分冥河”,這是什麽意思?“部分冥河”——


    皇帝顯然也跟他想到了一處,下一個問題就問了,他們都很擅長抓關鍵,很清楚這個“部分冥河”就是關鍵。


    事實上也真的是,那位城主是個真真正正貪生怕死的老鬼,經曆比本國立國還要久,而他認識的那批鬼,若非走上高位,便都死了,鬼脈也算是廣,能夠跟他們談個古。


    這個“古”就是最初的一個冥府是怎麽變成如今這麽多個的,據說是大能打架,殃及池魚,硬生生把一個陰間打成了碎片,曾經的地府破碎,閻王都死了,剩下的他們這些老鬼也有過苟且偷生的經曆,等到後來便有煉化了那些碎片的鬼王冒出頭來,成立了各自的冥府,漸漸演變成如今的這幅樣子。


    最開始,不是沒有人想要殺死鬼王,奪得碎片,若是能夠集合了全部的碎片,說不定還能成為新的閻王,


    鬼物之中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說法,隻是沒有鬼成功,在這位城主之前還有不少的老鬼,為了這點兒貪心都死了。


    用他們的魂飛魄散告訴了大家,掌控了這些碎片的鬼王絕對不是一般的鬼物能夠對付的,剩下的那些就被嚇破了膽,成了如今的樣子。


    也是這邊兒安逸久了,冥主管得嚴,人間都不知有鬼,又怎麽可能去對付鬼,那鬼吏和城主壓根兒沒有防備人類,這才這麽輕易被捉了迴來。


    聽著這些路人消息,夏明元的想法更多了,等到來人走了之後,他跟皇帝申請要去外麵遊曆幾年。


    “這是何故?”皇帝不解。


    “元僥幸得天之幸,一朝高中,得尚公主,此恩此情,非粉身碎骨不得報。既知這人間並非盡頭,死後尚有大千,自然不能故作無知,放任那等鬼物坐擁陰間帝王之尊,陛下若信我,我當遊曆天下,為陛下取得陰間碎片,讓陛下百年之後能夠再入陰間為帝。”


    夏明元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既然知道有陰間碎片這種東西,他自然要去尋,要知道,人和鬼可不一樣,一旦身死,身上修煉出來的種種法術能夠帶多少在魂魄上可是說不清楚的,即便他也曾經專修魂魄,遇到此事也是有些無知的,他卻不敢賭那個萬一。


    若是鬼王有什麽勾魂手段,把他弄成鬼魂,生生抹去他修煉這幾年的靈力,他還有什麽能夠做出對抗的方法呢?


    “好,好,好,朕卻是沒有看錯你,果然是個能幹的。”皇帝被感染得,一時激動,應了下來。


    兩人商量好了,再去太後那裏,看到公主,還有公主身後的奶娘抱著的那個已經會笑的小子的時候,皇帝略有幾分遲疑,把勸說的事情交給了夏明元。


    公主自然是反對的,但太後卻被說動了,比起下頭的兒女,她必然是最先要邁入陰間的人,若是能夠在那之前掌控到足夠的力量,讓她成鬼後不必對人屈膝,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為此,她轉而勸說公主。


    公主當時沒說什麽,迴去後卻免不了抹淚,這才好了多久啊,駙馬就要遠行,還歸期不定,任誰都受不了。


    “柔兒莫要生氣,我也是擔心你我死後孤伶,那陰間律法全憑鬼王,若是鬼王貪圖柔兒美貌,可讓我如何是好,隻要想到那種可能,我便再不能安枕,隻盼著早早解決此事才好。”


    夏明元的確很難安枕,卻是擔心那冥主迴來算舊賬,原主做的那點兒事兒,說出來他都嫌丟人,而為了此事去打殺冥主,先不說他有沒有那個能力,也不說冥主存了何心幫他,單單這種恩將仇報的做法,他就覺得自己無法把屠刀舉得理直氣壯,哪怕劇情之中那冥主後來也傾覆了一國,不算是個做好事的,但他對原主,卻是從無虧欠,反有恩情。


    公主哪裏知道這些,聽到這樣的話,一雙美目立刻就含了淚,臉上微微泛紅,“哪裏就能那般呢?元郎可是擔心我,我定然是抵死不從的,我豈是那種… …”


    “我當然知道柔兒對我之情,”夏明元打斷她後頭的話,“柔兒也當知道我對柔兒之心,若真有那種時候,我便是看著柔兒另投他人,也希望柔兒能夠活下去,不會魂飛魄散,有朝一日,或可望來生。”


    攬著公主的肩膀,夏明元所想又更遠了一些,他對公主之情,能夠有幾分呢?這位是原主好容易為自己選上的妻子,但對自己,卻是如同家人一樣的責任,情愛,似乎早就不再是他的情緒之一,所有的便是那萬千世界的牽引,哪怕滿口情愛之言,於心中,卻少有動心之時。


    “元郎——”公主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撲在夏明元的懷中失聲哭泣,卻並非因為傷心,一顆心滿溢著的,分不清是愛是氣,怎會有人這般,怎能有人這般… …


    最開始,一個有心,一個有意,到如今,竟真如一見鍾情一般,少了多少算計,迴憶都是朦朧。


    有這份感情鋪墊,公主也沒了阻攔,夏明元迅速收拾好了行李,走的時候甚至刻意瞞著公主,等到公主知道消息的時候,夏明元早就出城了。


    “駙馬說是不忍見公主淚流,這才不告訴公主,隻當他還在書房修煉,駙馬還說了,讓公主好好保重身體,修煉一事,要記在心上… …”


    姑姑一邊轉述駙馬留下的話,一邊看著公主的臉色,適時勸慰,不忘把“駙馬都是為了公主好”這樣的話再次拿出來說。


    這一次公主聽了卻是笑了,“我當然知道他都是為了我,駙馬出身寒門,哪裏沒有受過苦,隻有我,從來沒有當過平民,怕是受不了一朝跌入凡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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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說著語音一變,歎道,“他呀,總是為我想得太多,若不是他說,我又哪裏知道他竟然擔心得那麽長遠。”


    奶娘抱著孩子在一旁,正在此時,孩子突然哭了,公主看過去,奶娘忙把孩子抱過來,說:“大約是餓了。”說著就要解衣喂奶。


    公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既然知道死後世界是怎樣,知道新生之子都是鬼物投胎而來,她便有了些說不出的聯想,自己的孩子是什麽樣的鬼轉生的呢?


    一想到這個,懷孕時候的喜悅都不見了,竟是想不起來那時候多少期待,麵兒上也冷淡了幾分。


    姑姑見狀,便讓奶娘抱著孩子下去喂奶,還特意叮囑了一句好好看顧,主子可以不在意,但對這位下一代的小主子,下頭的人卻怎樣都要在意的。


    尤其,公主可能不會再有孕了。


    這件事是駙馬說的,原因則是修煉有礙子嗣,這一點,駙馬早早就對外說了,對內隻是瞞著公主,駙馬的意思是長生比子嗣重要,他隻願跟公主終老。


    深宮之中,見多了帝王的喜新厭舊,見多了美人的哭泣抱怨,姑姑難得見到這樣的男子,有感於這份難得,自然是想要促成這一段美滿良緣,與此相比,子嗣反而是其次了。


    萬裏之遙,便是禦劍也需要好幾天的時間,到底是速成的功法,速度上大大不如。


    夏明元一路行得不快,他推拒了大部分的侍衛,隻帶了幾個出行,這些人也是第一批跟著修煉的人,如今都有些劍術能夠看幾分了,路上夏明元也是不吝指點,這些人的能力強了,做的事情必然也多,算是好事。


    他這樣大方,這些宮廷侍衛也都是有眼界的,當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一些人和樂融融,偽裝成商隊出行也是似模似樣的,隻是他們這個商隊靠的全是鬼物消息,到達兗州的時候竟還小賺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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