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這樣一想, 又覺得對宋妍不起,她拚了命給自己生下個兒子, 而自己,不僅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甚至對她的感情從沒有表麵上那般深厚, 一如現在, 接到死訊的時候竟沒有痛不欲生的悲傷。


    趙滄頡不知道這樣好是不好,但事實如此,最難欺騙的就是自己的心, 心中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麵上卻是全無表情的呆滯,好像是不敢置信一樣。


    來報信的是侍畫, 她當年沒有跟著趙滄頡出府, 結果卻成了宋妍身邊的陪嫁丫鬟, 連同她一家子還是成了趙家的下人,因為這一點, 她比起那些後來的更得臉麵些。


    “少爺不要傷心, 節哀順變, 若是夫人還在, 定也是不願見少爺如此傷心的。”侍畫對宋妍的感情並不深厚, 她在宋妍身邊拿的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卻還沒有二等丫鬟受器重, 反倒是對趙滄頡, 實實在在是她侍奉多年的主子, 比宋妍的分量還要重一些。


    所以,宋妍的離世帶給她的也不過是口頭上的這些寬慰話而已,她並沒有多提宋妍拚命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因為生來克母,雖然府裏頭沒人這樣說,但看那孩子體弱,誰也不知道能活到幾時,也就沒人多說,免得上心之後又要傷心。


    趙滄頡隻聽說是個兒子,也就沒有多在意,他還太年輕,穿越之前也還拖著大齡未婚,哪裏有多少對子女的心情,知道有侯府照料,也就放心了,再沒有多想。


    他不去問,下頭的人多少也知道了態度,也許這是不喜歡?


    趙滄頡之前的種種表現,沒有人認為他是不喜歡夫人的,而他之後堅持要為宋妍守孝一年,簡直都要被譽為全國好丈夫了,一時間不知道感動了多少未出閣的女兒心,便是那些半信半疑的已婚婦人,見他一年兩年堅持不娶,甚至身邊妾室通房一個都無的模樣也都被感動了。


    尤其,他在地方上還真的做了點兒政績,不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起碼治安上麵,公務人員的辦事態度上麵,的確有了些轉變,配合那改良了的新式記賬法,雖然還有很多人不習慣,但看到好處的人越來越多,到底還是讓他有了優秀的政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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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政績真正說起來並不能夠力壓旁人,但誰讓他的嶽父大人是個侯爺呢?又是有些關係網的侯爺,關係,財力到位,想要升個不太重要的職位也是容易的,於是趙滄頡很快升職了。


    再次成為京官,趙滄頡其實有些不太喜歡,地方上自由自在,身邊一個負累也無,仗著他背後的侯府關係,便是那些經年老吏也不好跟他針鋒相對,他又不是為了圖謀利益,也不準備動別人盤子裏的蛋糕,一雙兩好,彼此之間的相處倒是融洽,因為他重點改革了記賬法,整頓了治安條例等事情保證了那些人的商業利益,他們也願意給他錦上添花,這才把轎子給抬了起來。


    經過這三年的曆練,趙滄頡也深刻明白了自己真的不是當官的料,即便他做的這些都沒什麽過分的,但也是靠著侯府給找來的幕僚才躲過了幾次險之又險的危機,若是真的憑借自己的才幹,他恐怕早就要獲罪了。


    即便如此,這還是看在侯府的麵子上才有人手下留情,才有人通風報信,而等他摸清楚厲害不再輕易妄動的時候,雙方才找到了某個平衡點,真正融洽起來。


    才適應了一些,就要換地方,哪怕是高升,對趙滄頡來說也多有不適,偏偏這又是一件人人稱道的好事,讓他不感激都不行。


    迴京後,他先去吏部走了一趟,把該走的程序走完,然後連家都沒迴就去了侯府。侯府這幾年還是老樣子,老太太更老了一些,腿腳之外,腦筋也不那麽靈活了,一句話顛三倒四地說,偶爾還把趙滄頡當成自己的孫子,要拿這個拿那個給他。


    趙滄頡很是體諒地陪著說話,並不刻意糾正老人的觀點,順著她的話哄著她說,逗得她開懷大笑,那場麵著實有些“彩衣娛親”的意思。


    侯爺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一麵感慨這個女婿到底沒選錯,一麵又想到女兒福薄,同時也起了另一個心思。


    這幾年,趙父也升官了。他自身並沒什麽才幹,卻是那種能夠老老實實做點兒什麽不出大錯的人,即便有些小貪,卻也不到令人側目的份兒上,仗著有一個好妹夫,偶爾也幹一些欺人的把戲,卻又不是太過分,欺負的也都是絕對沒有後台的那種人。


    平平穩穩混了幾年,該賄賂上官也賄賂了,靠著繼室娘家的幫襯,他也往上走了走,如今在地方上也算是個人物了。


    趙家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嶽家,兩代的姻親,侯府沒了子嗣,下一代的爵位必是沒了。倒是趙家,雖然趙父不是正經科考出身,可能走到這一步就是盡頭了,但趙滄頡不一樣,不是不能往上努力一些。


    侯爺想得很清楚,他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女兒許一個寒門子弟,等著人家孝順,但倉促間找不到好的不說,那樣下嫁說出去也是有損名聲,還要顧慮人家以後不會翻臉不認人,而若是嫁到別人家,那真是潑出去的水沒什麽用。


    反倒是趙滄頡這樣的,不說那姑侄關係,僅憑他跟其父的疏遠,以後也能親近自家多些,更何況… …


    “你可是想好了,這可跟別的不一樣,你父親可同意?”


    待趙滄頡見過了老太太和姑母,又見過了那個三年未曾謀麵的兒子,便被侯爺帶去了書房說話。


    “姑父放心,滄頡答應了自然不會反悔,至於父親那裏,自有滄頡去說,他定然允的。”


    即便早在見到兒子之前趙滄頡就這樣想了,但真的到這件事成為定局,他還是難免心中有些惆悵,或許是因為對宋妍的那些愧疚,他總覺得這兒子不該屬於自己,拖了三年都未曾給起個正式的大名,如今更是把孩子改姓了宋,但他決定之後,反而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想到適才所見的孩子,即便知道是自己的兒子,他卻完全產生不了什麽父子之情,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對方也是一樣,被奶娘放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哭得像是要殺了他一樣,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趙滄頡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不會看重嫡長的兒子和血緣,或者說,即便這麽多年過去,他也知道這個世界是真實的,自己的身份是真實的,但他其實從沒想過要在這個世界留下怎樣的延續,自然也不會看重一個不知道未來如何的兒子。


    侯爺哪裏知道現代人的親緣觀是如此淡薄,聞言大喜,隻當這也是趙滄頡想要與侯府繼續聯係的意思,旁的不說,衝著他這份心思,他也是要同意的。


    於是,再一次,在趙滄頡並不知道的情況下,侯爺和趙父商定了兩家的又一段婚姻,三姑娘宋妙將嫁給趙滄頡成為繼室。


    已經出嫁的宋婷得知這個消息沉默了好久,迴來看了一次母親,卻是相顧無言。


    “你如今也是有夫有子的人了,好好的,不要再惦記旁的了。”趙氏歎息著勸自家姑娘。


    被勸的宋婷伏在趙氏的膝上,默然無聲,流下的淚水浸濕了趙氏的衣角,有夫有子,又怎能一樣?她如今的丈夫有幾個妾室又有幾個通房,更不用說那些庶子庶女,她曾經也是想要忘,想要好好過的,但一比較,哪裏容得人不心酸不難過,若是她小兩歲,還未曾出嫁就好了。


    心情激蕩之下,一出房門又見到了宋妙過來給母親請安,宋婷難免有些感歎:“沒想到,最後竟是你。”


    宋妙一雙妙目像極了她姨娘,都是極靈動的,眸光一轉,用帕子輕輕掩了嘴角,道:“姐姐這是說什麽?”


    “沒什麽。”宋婷搖了搖頭,沒有再說,帶著一雙微紅的眼走遠了。


    宋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好心情一點兒都沒有被影響,她也沒有想到,當年大姐二姐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最終會成為自己的丈夫,哪怕是要對著大姐的靈牌行妾禮又如何,她這個“妾”到底是不同的,以後是能夠同葬祖穴的,何況… …


    “你可真是好命,這樣的好姻緣,真是再好沒有了——我可聽說了,姑爺已經說了,要把大姑娘留下的獨苗給了宋家,你這嫁過去,以後的孩子可都是嫡長,再不會被人壓一頭的… …”


    姨娘的話言猶在耳,想到這樣的舉動可能是對自己的看重,宋妙的心裏也難免有了些牽掛,那個人本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卻沒想到這樣的好事能夠落在自己頭上,真是… …


    硬壓著笑意,一臉羞澀地給母親請了安,哪怕被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宋妙歡歡喜喜地迴去準備嫁衣。


    趙滄頡得知這件事還是姑母趙氏親口說的,他苦笑了一下,真沒想到這麽快又要迎來一位妻子,但想想,除非出家當了和尚,否則不娶妻還真是有些說不過去,他還沒硬氣到無視社會規則。


    何況,婚事已定,這時候悔婚才是真正的渣了。


    狗蛋第三次來叫青山未果的時候有些納悶了,再怎樣粗心大意,平日一起玩兒的小夥伴有了變化,也是能夠看出來的。


    “可能是那日吹了風,頭疼。”青山沒什麽好借口,他幾輩子沒吃過苦,也不忍心對自己下狠手,也就找不出失憶的借口,索性隨便找個病症,躺在屋裏裝頭疼總不會有錯吧。


    青山的確是一副很沒精神的樣子,狗蛋也沒什麽知識,村裏頭的這些少年,大字能認識幾個都是拖了掃盲班的福,哪裏會懂得更多,更加不懂得風吹頭疼有什麽關係,聽著過得去也就沒深究。


    “你不來可真是可惜了。”


    劇情的強大再一次得到了驗證,即便沒有了青山這個牽頭的,狗蛋他們還是跟項明接上了頭,一幫茫茫然不知道對錯的少年,跟著一個積極向上的領頭人,真是一群好帶的隊伍。


    狗蛋興致勃勃地說著他們一起做的大事情,還跟青山說了自己的新名字,狗蛋這種農家小名,孩子小的時候叫一叫也就算了,等孩子長大了必要改的,如今也不過是提前改了,改成了衛紅,趙衛紅。


    青山點點頭,很有時代特點的名字,也還順口,不錯。


    “也不知道城裏頭是什麽樣子的,聽項大哥說很不錯的樣子,我還從來沒見過領導呐,不知道他們都是怎樣的… …”衛紅滿心滿眼的向往,又跟青山說了幾句,聽到有人叫他,招唿了一聲就走了。


    “你是真的頭疼?不是偷懶?”二姐趙愛紅從隔壁房間探出頭來,疑惑地看向青山。


    青山臉上一紅,他怎麽會是偷懶呢?怎麽會呢?——好吧,他是真的不擅長農活,也不想大太陽底下去地裏頭。


    一眼看出真相的趙愛紅神色不屑,就知道這個弟弟這幾天乖得反常,果然是想要偷懶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賺工分,每天還吃不飽飯,家裏頭卻有個什麽都不幹還能吃雞蛋的弟弟,趙愛紅的心裏頭就有些憤憤不平,手上的動作重了起來。


    聽著那鍋碗瓢盆的交響樂,青山很是無奈,重男輕女的結果就是這樣,女孩子要麽如同大姐趙春花一樣逆來順受什麽都不說地忍了,要不然就是二姐這種,逮著機會就要發泄發泄心中的不滿。


    青山沒什麽好說的,作為受惠者的他,說什麽都有些得便宜賣乖的意思,還不如乖乖沉默到底了。


    晚上一家人都迴來吃飯,二姐突然說:“我明天也不要上工了,我累了,要休息一天。”


    “瞎鬧什麽,上一天就有一天的工分,你不上工,想餓死啊!現在這些都還不夠吃呐。”青山娘說到飯食上總是最嚴肅,率先表示不同意。


    “憑什麽青山什麽都不幹!”二姐嘟囔著,很是不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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