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祀覺得?自己沒幾?天好活, 自從丟失了冥神?的新娘,沒有完成對冥府的祭祀儀式後,神?罰就降臨在他眼前。


    瘟疫與幹旱撲棱著死亡的翅膀, 不斷徘徊在這片受到農神?庇佑的土地上。


    就連海鳥飛過這片本來肥沃的土地,都是朝著左邊逃離, 在部落的鳥卜師眼裏簡直看?到了最不詳的預兆。


    他抖著手指握住象征他身份的木杖,嘶啞這嗓子大吼:“快啊, 跳起舞來, 獻上我們最貴重的祭品, 取悅那最親切最有力量神?明,祈求她?原諒我們的過錯, 驅除貧瘠與疾病,賜予豐收的土地。”


    他們已經開始信仰農神?, 先?前祭祀冥神?是因為得?到阿波羅神?廟的神?諭,可?是這次遵循預言的結果並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帶來更可?怕的災難。


    火山的岩漿再兇狠,也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噴湧的火焰過後還能帶來更肥沃的泥土。而疾病跟幹旱卻能讓他們滅族。


    在追逐冥府新娘而出意外導致癱瘓的老祭祀陰鷙著一張臉,最終還是決定將他們最好的祭品跟最後的虔誠, 獻給了德墨忒爾, 祈求她?的憐憫與接納。


    比起深埋地下?,毫無同情心,對人類的唿救冷眼旁觀的冥神?,捧著麥穗的女神?簡直可?親可?敬。


    老祭祀看?著那熊熊燃燒的大篝火, 祭品的骨頭坍塌聲?跟木頭火油交織成悅耳的頌歌。


    如果上次獻祭新娘的時候,帶的人再多點,看?守更嚴格些, 也許出事?的時候就能及時補救,也不用讓他現在操心成這個樣子。


    老祭祀想起那名為“達厄婭拉”的純潔少女,不止外貌美好,還有一顆善良的心,簡直就是最好的獻祭珍寶,冥府那好客之主一定會喜歡她?毫無瑕疵的靈魂。


    都已經給她?舉辦了婚姻的之禮,就差最後送她?前往墳墓的那道儀式,竟然還是讓她?逃掉。


    老祭祀想到自己為了將她?帶到這裏花費的精力,還差點被洶湧的海浪吞噬掉,就忍不住伸手撩起肮袍子,蓋到臉上擦眼角那心酸苦勞的眼淚。


    唉,要是能再次遇到她?就好,讓少女完成最後的儀式,也許災難就不會降臨。


    可?憐的老祭祀哭兮兮地剛擦完眼淚,就看?到地上出現一片陰影,太陽車被雲朵遮住了嗎?


    他茫然抬頭,卻看?到濃烈的黑霧憑空湧現,所有熱烈的光芒都被吞噬殆盡,不遠處跳祭祀舞蹈的人與樂聲?都被突如其來的黑霧吞噬。


    四?周的景象無端讓人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不祥預感,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惡神?從最深沉的泥濘中?,無聲?無息踏出來采摘活人的生命。


    老祭祀單手撐起殘破的身軀坐直起來,他渾濁的眼眸迸發?出銳利的光亮。長期跟神?打?交道,專門管理部落祭禮的老人,敏感地察覺那片憑空出現的黑霧,應該是什麽龐然大物降臨在此處才?會出現的異像。


    再友善的神?明都是兇狠多怒的性子,更別說滿心惡念的神?明,如果遇到這類神?一定要屏住唿吸,擺出最虔誠的姿態去迎接。


    意識來的可?能是惡神?的老祭祀,剛要俯身貼地來表示自己的態度,卻看?到那片遮蓋陽光的霧氣?凝聚在篝火前的地上,一隻雪白的腳從霧裏麵緩緩踏出來,那不詳可?怖的黑暗宛如最薄軟的縐布,貼著潔白的腳踝與精巧的鞋履溫柔滑過去。


    難道是一位女神?。


    老祭祀誠惶誠恐地低頭,奉承的話熟稔地脫口而出,“神?聖光亮的天神?,不朽不死的永生者,你是否聽到我們失去命運眷顧的弱小求助,才?踏足此地散播你的善心。”


    他甚至覺得?是德墨忒爾的降臨,才?可?能出現威力這麽可?怕的異像。


    可?是各種傳聞中?,那位豐收之神?踏過的路都是金色的麥穗種,並沒有不詳的黑暗,或者是傳聞有誤。


    就在老祭祀恐懼又期待的時候,他突然感受低著的頭一重,驟然而來的兇殘力道將他朝下?的臉砰地碰到地上。


    這神?,抬腳將他的頭當鞋擦踩了。


    “老頭子,沒想到吧,我又迴來了。”標準的惡毒反派出場台詞,帶著囂張的冷笑,就差在話語最後點綴上幾?句桀桀桀來烘托氣?氛。


    老祭祀好不容易將臉從泥地裏拔-出來,就看?到一張他剛才?還戀戀不忘,熟悉無比的臉出現。


    “達達達厄……”


    泊瑟芬見他這張皺巴巴的老臉,就想到曾經救過這個老家夥的事?情,農夫與蛇的故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原因,就是因為善心被浪費後的憋屈感覺能讓人抓心撓肝。


    單純的大惡人都沒這不知感恩的破玩意讓人生氣?。


    泊瑟芬拿著哈迪斯纏在她?手腕上的鞭子,用鞭子不客氣?戳這惡人祭祀的醜臉,“還在搞祭祀,是不是又要拐女孩子來割脖子?”


    說完,泊瑟芬迴頭四?處張望的一會,發?現沒有看?到受害者才?鬆口氣?,然後迴頭的瞬間又端起滿是獰笑的惡人臉,對著這老家夥一字一句說:“要不我也將你割脖子,扔火裏當祭品吧。”


    這兇殘的話語,卻沒有什麽實質的殺意。


    站在霧氣?裏的哈迪斯專注凝視她?的表情,沒有找到半點惡神?的陰暗。也許該讓複仇神?來見見她?,教導她?怎麽用最惡毒的手法淩虐自己的仇人。


    操碎了教導之心的哈迪斯又在小本本上,給泊瑟芬添上幾?門課。


    泊瑟芬壓根沒想到身後的神?明,跟隔窗望的班主任一樣,正用審視的眼神?在考核她?的報仇行動,甚至還給她?打?不及格分。


    她?使?用自己受過死神?“教導”過的鞭子技法,抽了這老王八幾?下?,看?到他涕淚滿臉地張著嘴嗬嗬看?她?,求饒聲?跟要斷氣?一樣。


    “痛……原諒……”之後的所有求饒都消失在他嘴邊,拚盡全力都說不出半個字。


    泊瑟芬對這老混蛋的演技都要豎起大拇指,她?就抽了三四?鞭,淤青都沒打?出幾?道,他就一副痛到要超度的樣子是怎麽迴事??


    為了不被打?,真能豁出臉皮。


    泊瑟芬覺得?自己的不要臉精神?得?向這家夥學學,不過她?可?不是那種看?到裝可?憐就會心軟的大好人。


    所以她?轉轉開始發?酸的手腕,醞釀一下?力量,接著踩著要爬走的老蟑螂,劈頭蓋臉打?下?去。


    “這叫惡有惡報,想過好日子不勤勞幹活,天天就隻知道用邪魔歪道來供神?,神?看?到你的祭品都嫌惡心,你那麽虔誠怎麽不把自己祭了。”


    自從接受了冥府教育,泊瑟芬的語言變得?特?別流暢,父母再也不用擔心她?罵人會卡殼了。


    鞭子落到老祭祀的身體上,作用在身體上的力道並不足以形成厲害的傷痕,但是由冥王親手從黑霧裏編出的霧氣?,帶著鞭笞靈魂的酷刑。


    每一下?都是來自冥府的懲罰。


    當她?舉起鞭子抽到仇人的腿上時,靈魂的腿碎裂了。鞭子落到手臂上,靈魂的手臂折斷。


    落到喉嚨上,靈魂的聲?帶絞爛。落到腰腹上,靈魂截成兩段。


    這種傷害從外表的身軀看?不出來,已經緩步走到泊瑟芬身後的哈迪斯卻看?得?一清二楚,他伸手輕撫摸著少女的頭發?,在她?耳邊溫和說:“手酸了就別勉強,最後一鞭子落到他頭顱上就行。”


    態度柔和的神?明,宛如勸導少女的善者,連低垂的睫毛都帶著輕盈的弧度。


    泊瑟芬一時都以為哈迪斯被她?表現出來的兇狠給驚到,所以站出來打?圓場,讓她?意思意思再打?一鞭子就收手。


    可?是哈迪斯見慣了兇殘的死法,不至於因為看?人抽鞭子就覺得?不適。難道是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狠毒的一麵,看?到後覺得?難以接受才?出麵阻止?


    很有可?能,哈迪斯雖然負責死亡事?務,可?是心裏向往的理想對象,大概是那種善良溫柔美麗又純潔的女孩。


    嗯,純黑男孩喜歡純白女孩這套路簡直就是言情劇萬年百搭單品。


    泊瑟芬悟了,他不討厭她?是因為她?不夠惡毒,所以她?一腳踩在老蟑螂的肚子上,眼光賊亮地盯著哈迪斯說:“你別攔我,打?人這種快樂你怎麽能理解。”


    哈迪斯突然感受到內心浮出興奮感,她?喜歡這個?


    泊瑟芬:“這老家夥雖然救過我,但是我就看?他不順眼,可?能是他長著一張討人打?的臉?”


    說到救她?,其實是她?穿越的時候泡水裏被撈起來的事?情,這根本不算救人,就是單純將她?當商品打?撈起來利用。可?是不給這老蟑螂一些閃光點,不足以襯托出她?歹毒變態的性格。


    泊瑟芬邊說邊踩著老家夥的肚子碾好幾?下?,聽著老祭祀痛苦得?老淚飆出來的呻-吟時,說他好話的憋屈總算散了一點。


    “你看?,他這可?憐的樣子多美好。”


    給自己臨時強行立“變態兇狠”人設的泊瑟芬,注意力全在哈迪斯身上,就想看?看?有沒有效果,能讓箭的威力少點,達到拔箭的條件。


    這種期待在哈迪斯心裏出現,他終於確定了什麽地輕點下?頭。


    然後泊瑟芬看?到剛才?還在善意勸導她?不要打?人的冥王大人抬起手,白淨修長的手指間有蛇鱗形的霧氣?在遊走,那些蛇鱗片化為數十根漂浮的銅槍,對著躺在地上就剩下?一口氣?的老祭祀。


    他姿態依舊悠閑得?如同陪她?看?風景,語氣?淡然得?如要多撈兩條蝦,“你喜歡他被肢解的樣子我動手就行,鞭子的力量不足以打?碎他的軀殼骨頭。”


    畢竟是鞭笞靈魂的武器,用來淩虐人類的身體就稍顯不足,特?別是用泊瑟芬的力量。就算她?喜歡打?人,可?是打?久了手骨會酸澀,打?出來的傷口也因為太輕微而沒有觀賞感。


    “你喜歡他碎成多少段,或者將他的骨頭從皮裏抽出來,敲打?他的頭蓋骨,那血液迸濺的色彩很鮮豔。”


    泊瑟芬手抖了抖,眼睛都嚇大了。


    哈迪斯:“我捏個金罐,將他的腸子串著心肝肺放進去,倒滿血液放到你床邊,你每天早上睜開眼就能看?到。”


    如果她?真喜歡,這就是他每天新準備的祭品。


    其實從宙斯坐上統治王位開始,人祭就慢慢被牲畜取代,但是對任何一個神?明來說,以人類為祭品並不算稀奇,甚至有神?挑剔過人類的香火味發?酸,沒有牛羊的味道好。


    泊瑟芬艱難搖搖頭,“不用不用,這太麻煩你了。”


    這就是神?跟人的不同之處嗎?她?的變態跟神?一比,簡直就是想象力匱乏,連個驚嚇高潮點都沒有。


    哈迪斯已經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知道又找錯她?的愛好,他再次確認:“很容易製作,我還可?以在內髒上雕刻花朵,或者用骨頭打?造椅子,你想看?嗎?”


    他打?造家具的手藝其實很好,泊瑟芬也許會喜歡。


    泊瑟芬: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這是嚇不嚇人的問題。


    她?嚇到眉毛都垂成八字形,立刻將自己“殘忍人設”往迴收,連忙抬起手說:“真不用,而且這老家夥已經得?到教訓了,你看?,我手都打?酸了。”


    哈迪斯其實知道她?不喜歡,隻是想讓她?發?現自己有手藝這一項優點,看?能不能親手為她?打?造椅子跟長凳。


    可?惜這項有點沒有得?到她?的欣賞,哈迪斯難得?憂鬱了會,才?慢吞吞嗯了聲?。


    泊瑟芬:她?不打?人,他還不樂意了怎麽迴事?。


    生怕明天早上醒來內髒雕花就擺在自己枕頭邊,泊瑟芬立刻執行了自己才?想好的計劃。


    殺人這種高難的活她?是幹不了的,但是讓這老家夥得?到教訓,外加讓他以後無法作惡這事?情卻可?以辦成。


    因為身邊這個厲害的神?,就是一台萬能許願機。


    泊瑟芬有求於神?地仰起頭,放柔緊繃的嘴角線條,輕輕往上勾起一個微笑,“哈迪斯。”


    再次被她?的笑容暴擊到的神?明僵硬在原地好久,才?終於聽清楚她?的願望,他看?似腳步沉穩,其實已經中?了毒地踉蹌到癱軟在地的老人前,伸手撥開了這人類眼簾上的霧氣?。


    他那張光潔完美的臉出現在老祭祀渾濁的眼裏,不朽的神?明輕聲?低語,“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神?,你將被毀滅,再無複生的可?能。


    然後哈迪斯像是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身抱住泊瑟芬,隨即陷入安靜冷酷的黑暗霧氣?裏,消失在這片祭祀之地。


    在黑霧離開後,海浪、海鳥啼叫、還有燃燒的火焰重新恢複了聲?音。


    站在馬車上的泊瑟芬都沒來得?及迴頭看?,那片海灘上的一切景象都已經成為看?不見的黑點,她?疑惑地確定,“那個老家夥以後都幹不了壞事?了吧。”


    她?剛才?跟哈迪斯提了要求,希望給那老家夥,包括給他領導的所有部落成員都下?個誓約,讓他們以後不用人當祭品,也不準幹謀財害命的壞事?。


    哈迪斯:“他不會幹壞事?了。”正確說,他再也幹不了事?。


    泊瑟芬的要求太過仁慈,得?罪過她?的人類,他並不打?算放過。


    冷酷的神?明低頭看?了一眼腳下?,俯瞰螻蟻般無心無情的冷漠再次出現在他眼裏,黑霧褪去的沙灘露出本來的麵目。


    所有跳祭祀舞蹈的人類都被黑霧吞噬去了血肉,露出森然的白骨。篝火裏的祭品是幾?個年輕的人類燒碎的殘骸,看?靈魂的模樣應該是外鄉人被襲擊綁來殺害。


    黑霧擋住了屍骸,泊瑟芬並沒有看?到。


    至於被迫直視神?明的老祭祀,生命一瞬間就被奪走。


    人類不能看?神?的真實麵目,這個知識並沒有出現在教育泊瑟芬的泥板上,所以她?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能正常跟神?明相處,是一件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泊瑟芬並不知道自己身側的神?明剛幹了什麽可?怕的事?,她?隻是對自己過於獵奇玄幻的經曆感慨萬千,這些事?編成故事?都會被讀者嫌棄沒邏輯。


    可?能現實確實能比小說荒繆,她?的手指還在輕微顫抖著,看?到自己仇人痛苦在腳下?呻-吟的時候,她?並沒有真的感到高興。最後隻能歎氣?住手,確定自己不是那塊能冷著心腸殺人報仇的料。


    不過能讓那個老家夥再也不能害人也算是收獲,泊瑟芬心裏的沉悶消失大半,她?才?想起什麽地從迷你布袋裏掏出一塊金子。


    “哈迪斯,這是額外的禮物。”她?這塊金子給的心甘情願,一開始隻是要求哈迪斯幫她?撐場子,讓她?打?人的時候別被圍毆就成。


    沒想到最後還要求他那麽多,泊摳門默默感激他,並且忍痛給出一塊不大不小的金子。


    哈迪斯感受到她?的不舍,做出了非常正確的選擇,他輕握住她?的手,“不需要金子,如果真的想送我東西,請賜予我一個祝福。”


    他態度的謙卑如鐵水,融化了蒼白堅硬的臉部輪廓,連黑暗的眼眸的流淌著某種隱秘的純潔情感。


    像是一尊虔誠的雕像,聖潔得?讓人難以直視。


    泊瑟芬終於意識到自己勉強裝出來的信仰感,被哈迪斯這一對比都跟廉價貨差不多。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這麽看?人過於卑微,連要求都柔軟得?不可?思議,“請對我說,我賜予你一句好話,讓你此趟無望的旅途能夠得?償所願。”


    為什麽他能從那麽瘋狂的姿態,變成這麽溫柔的模樣,簡直讓人想厭惡都快要厭惡不起來。


    明明隻是愛神?之箭的受害者,導致的綁架者與肉票的單純關係,什麽時候開始卻變得?……這麽麻煩呢。


    泊瑟芬抿著唇遲疑了好一會,終於低聲?地認真重複,“哈迪斯,我賜予你一句好話,讓你此趟……”


    無望這個詞過於陰暗了,她?心一軟就略過去,“旅途能夠得?償所願。”


    哈迪斯全神?貫注地感受這句話的份量,這是主神?對信徒賜予力量的話語,如果她?內心不情願,那麽這句話並不會出現任何奇跡。


    哈迪斯不覺得?自己第一次就能得?到她?真心的祝福,失敗了也是正常的。


    但很快的,一股奇異的生機從他身體裏出現,淺綠色的葉子從他黑色的眼瞳深處生長而出,這個排斥他的大地無比清晰展露在他的眼前。


    明亮刺眼的陽光變得?圓潤舒服,所有植物的生長,還有藏匿在泥土下?的種子也能被他所感知。


    這是他的神?明贈與他的力量,不是像德墨忒爾強行搶奪,而是她?真心實意給他的。


    並沒有期望能一次成功的哈迪斯愣了許久,才?聽到泊瑟芬遲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說得?不標準嗎?要不要我重新說一遍。”


    哈迪斯沉默了一會,才?低頭將吻落到她?的手背上,小心得?如同收起獠牙的巨獸,不忍失控一分。。


    處於黑暗中?孤獨許久的神?明內心開出一朵花,是她?親手遞過來放置進去的。


    泊瑟芬不知道他的態度為什麽溫柔到這種地步,卻下?意識地察覺,如果此刻擺出拒絕的姿態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被他親吻手背的時候,她?甚至連指尖都放輕了力道。


    終於哈迪斯停下?這份堪稱溫情的接觸,低著眼說:“你的賜予我很喜歡。”


    他借用她?給的力量,看?到了本該隻有她?的神?魂跟德墨忒爾,才?看?得?到的種子分布處,這個島嶼上隻有麥子的本源種子。


    在島嶼中?間山脈裏,有一個充滿生命氣?息的湖,麥種就藏在湖邊的土地裏。


    哈迪斯拿起泊瑟芬半掛在馬尾上的小花籃,重新掛在她?的手腕上,“我們走吧。”


    去摘取屬於你的各種蔬果與榮譽。


    說完,馬車重新啟動,跑過山脈中?間的時候,車輪甚至都沒有停留,土地裏那顆最重要的麥種,就被哈迪斯毫無不留情地用鐵器化為的鷹嘴鋤鏟走。


    而還在大海上找他們的德墨忒爾遭受到重創地跪下?去,她?揪著劇痛的胸口,惡狠狠地看?向自己的島嶼。


    “哈迪斯……”她?怨恨地看?著哈迪斯的方向,黑色的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如同毒汁。


    而泊瑟芬完全沒有發?現籃子裏多了顆麥種,因為那顆麥子太小,葉子縫隙一掩蓋就看?不到。


    哈迪斯的馬車又快速往阿提卡地區飛奔而去,橄欖的種子在雅典案庇佑的聖城雅典裏,他要去搶奪這顆美味的種子,給泊瑟芬的餐盤上添置上綠色的橄欖油。


    在大地上肆無忌憚,如同強盜橫行的馬車嚇退所有次級神?明,還有山林水澤寧芙們,而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冥王的馬車所吸引時。


    一隻稚嫩的小手輕撥開雲霧,小心得?怕被哈迪斯發?現,然後一根暗沉冰冷的鉛箭從雲裏探出來。


    “等到馬車停下?,你再鬆開手指,讓厭惡愛情的力量進入泊瑟芬的心裏。”站立在準備射箭的神?靈肩頭上的貓頭鷹,輕聲?細語地在他的耳邊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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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靈也就是厄洛斯覺得?耳朵癢得?很,他蹭了蹭貓頭鷹的羽毛,有些孩子氣?地說:“是是是,我知道了,讓泊瑟芬厭惡哈迪斯,他們就無法相愛。”


    說完,他的箭已經瞄準地麵,如同耐心的獵人,等待自己喜愛的獵物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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