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既然確定了要退錢, 柯根也沒有繼續計較，反而顯露出了幹脆利落的一麵，沒幾?分鍾就完成了轉賬的操作。
以愛爾蘭的人均收入水平來說, 10萬歐元絕對是一筆巨款了，一間首都?都?柏林的三居室半獨棟大約30萬歐元……如果和我想的一樣，這?筆錢是直接屬於向導的, 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從口袋裏掏出這?麽大一筆錢, 也足以看出對方的果決了……
然而10萬歐元不過是一件中等水平的1級遺物?的價格, 3級遺物?的價格則可以輕易突破1000萬歐元，這?筆錢都?能在法國買幾?個普通產區的小型葡萄酒莊了……如果沒有其他賺錢的辦法，天命之人基本上沒有可能繼續向上晉升, 想要靠攢錢攢出一件3級遺物?的錢就是天方夜譚, 真是接觸神秘世界越久，越容易對現實中的物?價水平產生混淆……葉槭流收迴信用?卡，感?慨地想。
結束了這?段小插曲，柯根也準備帶著其他遊客離開，看到葉槭流打算轉身離開，隨意?地問?道：
“順便問?一句,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還打算徒步嗎？”
“既然已?經來到了愛爾蘭，不親眼見證荒野的風景似乎有些浪費，所以我想我還是會去徒步的，不過我打算嚐試一些更?輕鬆的行?程。”葉槭流溫和地笑笑。
柯根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耽誤時間, 很快消失在了葉槭流的視野裏。
葉槭流則快步走出酒店，一眼看到百無聊賴拿鞋在地上畫圈的白發少年，衝他揮了揮手，語氣輕鬆地招唿他：
“跟上, 我們去采購。”
布萊克&尼羅&諾爾：“好耶！”
卡裏有了10萬歐元，葉槭流總算告別了囊中羞澀的處境，他揚眉吐氣地帶著狗狗去二手車市場，花費5600歐元買了一輛二手車，接著采購了一批荒野生存必需品，比如帳篷、睡袋、雨衣、防水布、汽油，順便給布萊克置辦了新衣服，花掉了接近4000歐元，最後又兌換了大約幾?十歐元的硬幣，才結束了這?一次采購。
和可以預見的千萬收入相比，這?種程度的開銷葉槭流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他又和布萊克去了都?柏林一家較為出名的餐廳，享受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花費了不到300歐元。
午餐後，葉槭流開著車，悠悠閑閑地載著布萊克離開了都?柏林，駛向去往愛爾蘭南部的公路，按照地圖，在途經一個露營地後，他們就可以正式進入森林了。
深紅的秋葉不斷從眼前掠過，灌進車裏的海風既兇猛又凜冽，不過布萊克完全不怕冷，他們把頭從車窗伸出去，愜意?地唿吸著荒野的空氣，又坐迴自己的位置，不解地問?：
“那個旅遊團裏或許就有獵人，跟著他們走會更?快，為什麽你不打算和他們一起？”
葉槭流一手握著方向盤，打開墨鏡架在臉上，輕鬆地迴答：
“問?得好，讓我們來確定一下我們的目標。”
狗狗們歪了歪頭，很快反應過來：
“嗯？嗯！好！”
“我們的計劃是尋找你們印象中對人類態度較為友善的異種族群，嚐試和他們進行?交流，看看能不能用?和平的方式獲取冬之密傳，但是畢竟過去了數百年，你們也不能確定他們的態度有沒有變化，或者是否還居住在你們記憶裏的聚居地，而你們對於現在的愛爾蘭也不夠熟悉。”葉槭流悠閑而緩慢地說。
布萊克點頭表示認可：
“最清楚異種群落變化的應該是獵人，以前愛爾蘭荒野上有很多獵人，他們會在荒野和森林裏狩獵異種。”
“沒有一定的實力?，兩三個普通的天命之人都?很難對付一個異種，能在愛爾蘭活下來的獵人必定都?是實力?強勁的天命之人，也隻有他們才敢於穿越愛爾蘭的荒野，”葉槭流分析道，“所以剛剛那個旅遊團的向導應該也是一位獵人，以他的年齡，他必然狩獵過許多異種，我不打算賭他對異種的熟悉程度，但可以肯定，如果被他發現你的身份，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葉槭流沒有在荒野上生存的經驗，但他也很清楚，在荒野上和一位經驗豐富的荒野生存專家對上，絕對是一個愚蠢的主?意?。在發揮出完整實力?的情況下，布萊克隻能活動十幾?分鍾，如果沒能在這?期間解決敵人，就會剩下葉槭流一個人麵對無處不在的危險了。
布萊克眨了眨眼，清澈的紅眼睛注視了葉槭流幾?秒，忽然換了話題：
“那麽我們怎麽尋找我們的目標？”
葉槭流不是很擔心這?個問?題：
“你們不是說過你們不是很喜歡變化嗎？我想沿著路線走，總能遇到幾?個幾?百年來都?沒有遷離的異種，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裏獲取最新消息就好。”
沒必要用?自己的短處挑戰對手的長處，隻要把對手拉進自己擅長的節奏就好了，嗯，以我和狗狗的實力?，抓一個異種還是沒問?題的……葉槭流老神在在地想。
開了半小時車後，露營地的指示牌出現在了道路一側，葉槭流一打方向盤，拐進通往露營地的小路，很快駛入了一座規模不大的停車場。
不少車停在這?座露營地的停車場，一部分遊客已?經開始在露營地裏燒烤，但也有一部分車主?隻是在這?裏稍作休息，不久後就會繼續踏上旅程。
露營地的路上鋪滿了紅葉，葉槭流和休整的車主?們聊了聊，了解了一下最新消息，剛準備離開，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略顯陌生的嗓音：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你，諾蘭先生。”
葉槭流轉過身，看到穿著舊夾克的紅發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手裏拿著一壺水，顯得有些粗野的眉毛挑了挑，頗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遲了一秒，葉槭流才想起來是不久前見過的向導。
我們隻見了一麵，你怎麽連我名字都?記得……記性怎麽那麽好，該不會是因為我退了錢，所以耿耿於懷……葉槭流沒想到這?麽巧能遇上，隻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裝出一副同?樣驚訝的模樣。
“你是……”他停頓一秒，似乎在思考，聲音低緩而溫吞，“啊，向導。”
柯根顯然對一個不久前從他卡裏掏走了10萬歐元的男人印象很深刻，他瞥了眼葉槭流身上的裝備，語氣微妙：
“我以為你選擇了更?加溫和的路線……這?個季節的西南部可不算好走。”
葉槭流：“……”
他很難反駁，畢竟柯根說得很有道理——對普通人來說，這?條自駕路線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死亡之路”。
得想個辦法糊弄過去……葉槭流目光一轉，看到了不遠處正在接水的布萊克，忽然有了想法。
不用?說謊，他也能夠誠懇地迴答這?個問?題：
“是的，我的確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尋找了一位新的向導，他根據我的身體狀況推薦了一條新的徒步路線，我們正準備沿著這?條路線旅行?。”
說這?番話時，葉槭流用?上了最真誠的眼神和語氣，任何人看到他現在的表情，都?會覺得他全心全意?且毫無保留地信賴著他口中的向導。
柯根就是這?麽覺得的。
家境殷實的中產階級，年紀輕輕就是全科醫生，這?樣的人一向很願意?為最好的服務付錢，並且對現代社會有種理所當然的天真的信任，會在想不到的地方非常好騙……對於有錢人，柯根沒有太多正麵看法，他在腦海裏快速過了一遍艾登·諾蘭的資料，忍不住再度惋惜起自己失去了一個好客戶。
基於這?份淡淡的惋惜，他的視線順著艾登·諾蘭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他口中的“新向導”。
淡金色的陽光從樹葉間灑落，一個白色長發束成高馬尾，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彎腰接水，他穿著白色帽衫和塗鴉風格的外套，胸前掛著一隻晃晃蕩蕩的指南針，牛仔褲褲腳挽起了一段，露出腳踝和一截小腿。
當柯根看過去時，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道視線，瞬間抬頭，直勾勾看了過來。
下一秒，他咧開了嘴，開心地笑著，伸長手臂揮了揮，就差原地蹦跳兩下。
他剛想要開口，似乎想到什麽，又改了稱唿，喊道：
“……諾蘭先生！諾蘭先生！諾蘭先生！”
水龍頭裏的水流嘩啦啦衝刷著地麵，濺起的水珠折射出璀璨的陽光，陽光下的少年看起來年輕又無憂無慮，怎麽看都?和“經驗豐富”毫無關聯。
“……”柯根沉默地轉頭看向身邊的艾登·諾蘭。
他的判斷果然沒有出錯，黑發藍眼的醫生同?樣露出了笑容，幅度不大地揮手迴應對方，神情透著信任和滿意?，仿佛看不出自己的新向導不可能有多少穿越荒野的經驗，完美詮釋出了什麽叫“人傻錢多速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愛爾蘭有這?麽年輕的向導，這?不會是這?小鬼第一次帶團穿越愛爾蘭吧……就算我和諾蘭說這?個年齡的小鬼不可能有經驗，他也隻會嗬嗬笑著說“沒關係”吧……柯根感?到了些許窒息，一時間憋得說不出話。
他恨不得趕緊結束這?次帶團，找個小酒館喝上兩杯威士忌，和他的好友談論?這?個極具挑戰精神的奇葩組合，發泄一下不吐不快的情緒。
總算控製住表情，柯根吸了口氣，深深看了艾登·諾蘭一眼，猶豫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進入荒野後，一切信號都?會消失，gps和指南針也會失靈，如果你遇到什麽危險，可以在順風的位置吹響口哨，運氣好的話，你的聲音可以傳出去很遠，或許我能夠聽到。”他語速很快，“要是這?樣行?不通，你就在森林裏找一棵樹，找到向南的樹枝，在樹枝正下方的地上劃出一個倒三角形，從左到右到下，三個頂點分別放上一根白骨，一片山毛櫸的樹葉，一件你隨身攜帶的東西，接著請求灰王，迷霧之主?，霧之宮廷的主?人為你指明?道路。”
艾登·諾蘭似乎不理解他在說什麽，深藍色的眼眸中浮現出一點迷茫，像是蒙著淡淡的灰霧，但還是溫和地點點頭，微笑著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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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記住的，謝謝你，柯根先生。”
鑒於他還要帶領旅遊團裏的其他人，艾登·諾蘭又明?確拒絕了他，柯根也無法做到更?多，聽到諾蘭明?顯不以為意?的話語，他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最終隻能點點頭。
離開之前，柯根又忍不住迴頭看了眼，醫生和他的向導還在毫無危機感?地聊天，完全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經曆什麽樣的兇險。
或許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麵了，下次看到他們的名字，估計就是在救援隊的失蹤名單上了……柯根不抱多少希望地想，忍不住歎了口氣。
既然確定了要退錢, 柯根也沒有繼續計較，反而顯露出了幹脆利落的一麵，沒幾?分鍾就完成了轉賬的操作。
以愛爾蘭的人均收入水平來說, 10萬歐元絕對是一筆巨款了，一間首都?都?柏林的三居室半獨棟大約30萬歐元……如果和我想的一樣，這?筆錢是直接屬於向導的, 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從口袋裏掏出這?麽大一筆錢, 也足以看出對方的果決了……
然而10萬歐元不過是一件中等水平的1級遺物?的價格, 3級遺物?的價格則可以輕易突破1000萬歐元，這?筆錢都?能在法國買幾?個普通產區的小型葡萄酒莊了……如果沒有其他賺錢的辦法，天命之人基本上沒有可能繼續向上晉升, 想要靠攢錢攢出一件3級遺物?的錢就是天方夜譚, 真是接觸神秘世界越久，越容易對現實中的物?價水平產生混淆……葉槭流收迴信用?卡，感?慨地想。
結束了這?段小插曲，柯根也準備帶著其他遊客離開，看到葉槭流打算轉身離開，隨意?地問?道：
“順便問?一句,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還打算徒步嗎？”
“既然已?經來到了愛爾蘭，不親眼見證荒野的風景似乎有些浪費，所以我想我還是會去徒步的，不過我打算嚐試一些更?輕鬆的行?程。”葉槭流溫和地笑笑。
柯根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耽誤時間, 很快消失在了葉槭流的視野裏。
葉槭流則快步走出酒店，一眼看到百無聊賴拿鞋在地上畫圈的白發少年，衝他揮了揮手，語氣輕鬆地招唿他：
“跟上, 我們去采購。”
布萊克&尼羅&諾爾：“好耶！”
卡裏有了10萬歐元，葉槭流總算告別了囊中羞澀的處境，他揚眉吐氣地帶著狗狗去二手車市場，花費5600歐元買了一輛二手車，接著采購了一批荒野生存必需品，比如帳篷、睡袋、雨衣、防水布、汽油，順便給布萊克置辦了新衣服，花掉了接近4000歐元，最後又兌換了大約幾?十歐元的硬幣，才結束了這?一次采購。
和可以預見的千萬收入相比，這?種程度的開銷葉槭流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他又和布萊克去了都?柏林一家較為出名的餐廳，享受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花費了不到300歐元。
午餐後，葉槭流開著車，悠悠閑閑地載著布萊克離開了都?柏林，駛向去往愛爾蘭南部的公路，按照地圖，在途經一個露營地後，他們就可以正式進入森林了。
深紅的秋葉不斷從眼前掠過，灌進車裏的海風既兇猛又凜冽，不過布萊克完全不怕冷，他們把頭從車窗伸出去，愜意?地唿吸著荒野的空氣，又坐迴自己的位置，不解地問?：
“那個旅遊團裏或許就有獵人，跟著他們走會更?快，為什麽你不打算和他們一起？”
葉槭流一手握著方向盤，打開墨鏡架在臉上，輕鬆地迴答：
“問?得好，讓我們來確定一下我們的目標。”
狗狗們歪了歪頭，很快反應過來：
“嗯？嗯！好！”
“我們的計劃是尋找你們印象中對人類態度較為友善的異種族群，嚐試和他們進行?交流，看看能不能用?和平的方式獲取冬之密傳，但是畢竟過去了數百年，你們也不能確定他們的態度有沒有變化，或者是否還居住在你們記憶裏的聚居地，而你們對於現在的愛爾蘭也不夠熟悉。”葉槭流悠閑而緩慢地說。
布萊克點頭表示認可：
“最清楚異種群落變化的應該是獵人，以前愛爾蘭荒野上有很多獵人，他們會在荒野和森林裏狩獵異種。”
“沒有一定的實力?，兩三個普通的天命之人都?很難對付一個異種，能在愛爾蘭活下來的獵人必定都?是實力?強勁的天命之人，也隻有他們才敢於穿越愛爾蘭的荒野，”葉槭流分析道，“所以剛剛那個旅遊團的向導應該也是一位獵人，以他的年齡，他必然狩獵過許多異種，我不打算賭他對異種的熟悉程度，但可以肯定，如果被他發現你的身份，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葉槭流沒有在荒野上生存的經驗，但他也很清楚，在荒野上和一位經驗豐富的荒野生存專家對上，絕對是一個愚蠢的主?意?。在發揮出完整實力?的情況下，布萊克隻能活動十幾?分鍾，如果沒能在這?期間解決敵人，就會剩下葉槭流一個人麵對無處不在的危險了。
布萊克眨了眨眼，清澈的紅眼睛注視了葉槭流幾?秒，忽然換了話題：
“那麽我們怎麽尋找我們的目標？”
葉槭流不是很擔心這?個問?題：
“你們不是說過你們不是很喜歡變化嗎？我想沿著路線走，總能遇到幾?個幾?百年來都?沒有遷離的異種，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裏獲取最新消息就好。”
沒必要用?自己的短處挑戰對手的長處，隻要把對手拉進自己擅長的節奏就好了，嗯，以我和狗狗的實力?，抓一個異種還是沒問?題的……葉槭流老神在在地想。
開了半小時車後，露營地的指示牌出現在了道路一側，葉槭流一打方向盤，拐進通往露營地的小路，很快駛入了一座規模不大的停車場。
不少車停在這?座露營地的停車場，一部分遊客已?經開始在露營地裏燒烤，但也有一部分車主?隻是在這?裏稍作休息，不久後就會繼續踏上旅程。
露營地的路上鋪滿了紅葉，葉槭流和休整的車主?們聊了聊，了解了一下最新消息，剛準備離開，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略顯陌生的嗓音：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你，諾蘭先生。”
葉槭流轉過身，看到穿著舊夾克的紅發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手裏拿著一壺水，顯得有些粗野的眉毛挑了挑，頗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遲了一秒，葉槭流才想起來是不久前見過的向導。
我們隻見了一麵，你怎麽連我名字都?記得……記性怎麽那麽好，該不會是因為我退了錢，所以耿耿於懷……葉槭流沒想到這?麽巧能遇上，隻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裝出一副同?樣驚訝的模樣。
“你是……”他停頓一秒，似乎在思考，聲音低緩而溫吞，“啊，向導。”
柯根顯然對一個不久前從他卡裏掏走了10萬歐元的男人印象很深刻，他瞥了眼葉槭流身上的裝備，語氣微妙：
“我以為你選擇了更?加溫和的路線……這?個季節的西南部可不算好走。”
葉槭流：“……”
他很難反駁，畢竟柯根說得很有道理——對普通人來說，這?條自駕路線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死亡之路”。
得想個辦法糊弄過去……葉槭流目光一轉，看到了不遠處正在接水的布萊克，忽然有了想法。
不用?說謊，他也能夠誠懇地迴答這?個問?題：
“是的，我的確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尋找了一位新的向導，他根據我的身體狀況推薦了一條新的徒步路線，我們正準備沿著這?條路線旅行?。”
說這?番話時，葉槭流用?上了最真誠的眼神和語氣，任何人看到他現在的表情，都?會覺得他全心全意?且毫無保留地信賴著他口中的向導。
柯根就是這?麽覺得的。
家境殷實的中產階級，年紀輕輕就是全科醫生，這?樣的人一向很願意?為最好的服務付錢，並且對現代社會有種理所當然的天真的信任，會在想不到的地方非常好騙……對於有錢人，柯根沒有太多正麵看法，他在腦海裏快速過了一遍艾登·諾蘭的資料，忍不住再度惋惜起自己失去了一個好客戶。
基於這?份淡淡的惋惜，他的視線順著艾登·諾蘭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他口中的“新向導”。
淡金色的陽光從樹葉間灑落，一個白色長發束成高馬尾，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彎腰接水，他穿著白色帽衫和塗鴉風格的外套，胸前掛著一隻晃晃蕩蕩的指南針，牛仔褲褲腳挽起了一段，露出腳踝和一截小腿。
當柯根看過去時，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道視線，瞬間抬頭，直勾勾看了過來。
下一秒，他咧開了嘴，開心地笑著，伸長手臂揮了揮，就差原地蹦跳兩下。
他剛想要開口，似乎想到什麽，又改了稱唿，喊道：
“……諾蘭先生！諾蘭先生！諾蘭先生！”
水龍頭裏的水流嘩啦啦衝刷著地麵，濺起的水珠折射出璀璨的陽光，陽光下的少年看起來年輕又無憂無慮，怎麽看都?和“經驗豐富”毫無關聯。
“……”柯根沉默地轉頭看向身邊的艾登·諾蘭。
他的判斷果然沒有出錯，黑發藍眼的醫生同?樣露出了笑容，幅度不大地揮手迴應對方，神情透著信任和滿意?，仿佛看不出自己的新向導不可能有多少穿越荒野的經驗，完美詮釋出了什麽叫“人傻錢多速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愛爾蘭有這?麽年輕的向導，這?不會是這?小鬼第一次帶團穿越愛爾蘭吧……就算我和諾蘭說這?個年齡的小鬼不可能有經驗，他也隻會嗬嗬笑著說“沒關係”吧……柯根感?到了些許窒息，一時間憋得說不出話。
他恨不得趕緊結束這?次帶團，找個小酒館喝上兩杯威士忌，和他的好友談論?這?個極具挑戰精神的奇葩組合，發泄一下不吐不快的情緒。
總算控製住表情，柯根吸了口氣，深深看了艾登·諾蘭一眼，猶豫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進入荒野後，一切信號都?會消失，gps和指南針也會失靈，如果你遇到什麽危險，可以在順風的位置吹響口哨，運氣好的話，你的聲音可以傳出去很遠，或許我能夠聽到。”他語速很快，“要是這?樣行?不通，你就在森林裏找一棵樹，找到向南的樹枝，在樹枝正下方的地上劃出一個倒三角形，從左到右到下，三個頂點分別放上一根白骨，一片山毛櫸的樹葉，一件你隨身攜帶的東西，接著請求灰王，迷霧之主?，霧之宮廷的主?人為你指明?道路。”
艾登·諾蘭似乎不理解他在說什麽，深藍色的眼眸中浮現出一點迷茫，像是蒙著淡淡的灰霧，但還是溫和地點點頭，微笑著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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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他還要帶領旅遊團裏的其他人，艾登·諾蘭又明?確拒絕了他，柯根也無法做到更?多，聽到諾蘭明?顯不以為意?的話語，他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最終隻能點點頭。
離開之前，柯根又忍不住迴頭看了眼，醫生和他的向導還在毫無危機感?地聊天，完全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經曆什麽樣的兇險。
或許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麵了，下次看到他們的名字，估計就是在救援隊的失蹤名單上了……柯根不抱多少希望地想，忍不住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