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燈燈熱情伸出的手打斷。


    “你好,我叫燈燈,隔壁教室有我朋友的辯論賽,馬上就開場了,你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幫她加油嗎?”


    燈燈職業病上身,營銷宣傳的話術脫口而出。


    “……我就是辯手。”


    女生愣了一下,但也出於禮貌的,及時握住了燈燈伸到自己麵前的手。


    氣氛有點點尷尬,但燈燈迅速調整了語氣,再次開口:“啊,這樣,你叫什麽名字?”


    “丁寧。”


    女生報出自己名字的時候,眼睛很認真地觀察著燈燈,她不相信對麵幫她付款的這個女生不認識她。


    然而燈燈的臉上隻有很平常的微笑。


    燈燈轉身將自己的購物籃放進了機器裏結賬。


    “那等會兒見。”


    迴到教室,觀眾席內有些鬧哄哄的。


    燈燈從懷裏掏出四瓶水放到高天揚的麵前,示意讓他先選。


    高天揚正在低頭瀏覽著吳棣發來的工作安排,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才抬起頭。


    “怎麽不拿個袋子裝著?”


    “省錢。”


    燈燈整理了下衣服,然後坐在了高天揚的旁邊。


    “有意思。”


    吳棣抬頭看了一眼燈燈,他坐在最裏麵,燈燈坐在靠近過道的外側,而高天揚坐在他們倆的中間。


    台上有學生正在抬桌子,直到比賽前五分鍾,所有的賽前工作才準備完畢,看得出這場比賽確實是學生自發舉行的。


    觀眾席裏,大部分都是本校的學生,不過評委席來了一男一女兩位老師,看氣質和打扮應該是學校法律係的教授。


    舞台燈光突然關閉,隨即亮起了八束追光燈,主持人站在黑暗中介紹著本場辯論賽的規則。


    “……接下來,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本次辯論賽的八位選手登場,他們分別是……”


    主持人從黑暗中來到舞台中央,從左到右一一介紹著這場校園辯論賽的參賽選手。


    “大家好,我是音樂係音樂表演專業的大二學生丁寧。”


    丁寧作為第一個出場的選手,聲音甜美但具有極高的識別度。


    “大家好,我是計算機與工程係智能科學與技術專業大四的學生陳安宇。”


    陳安宇作為最後一個出場的選手,用極具自信和壓迫感的聲音介紹著自己。


    “本場辯論的題目是《愛是自由意誌的沉淪,愛上沒什麽大不了,愛下去才了不起,如果你有超能力讓你愛的人也愛上你 你是否會使用》,請雙方派出一位選手來到舞台中央,閉眼抽簽決定持方。”


    主持人舉起手上拿著的兩個疊好的紙條,然後團成一團,丟進了一個透明的小方盒裏。


    音樂係派來的是一位男士,而計算機與工程係則派出了陳安宇作為代表,出於國際慣例,對方禮貌的讓陳安宇先做選擇。


    經過抽簽環節,確認了陳安宇所在的團隊持反對意見,而丁寧所在的團隊持讚成意見,丁寧和陳安宇均作為各自持方的四辯發言。


    經過正反方的一二三辯輪流發言,現在輪到了雙方的四辯選手出場。


    丁寧接過隊友的話筒,從座位上站起來,禮貌的朝著觀眾席鞠了個躬,這才站直了身體,目視前方,目光看向反方隊伍的坐席發言:“真正愛上一個人是沒有標準的,他即標準,當對方愛上我的那一刻,因為我抹殺了對方無限的可能性,讓對方對於其他可能也很優秀的人視而不見,在他愛上我的那一刻,愛的底色就變成了虧欠,而恰恰是因為本場辯題賦予了我們超能力,讓我們認識到了虧欠,我們帶著這種情感才能更加更好地去珍惜、去經營這份愛,你為什麽不用?難道你不愛他嗎?”


    丁寧停頓了一下,台下屏息凝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丁寧的身上,於是她接著說了下去:“你說你愛得很克製,你說你不能突破規則,而我說,你愛得好懦弱,謝謝。”


    丁寧再次禮貌鞠躬,然後坐迴了座位上。


    台下爆發出激烈的掌聲,但評委席的兩位老師倒沒什麽表示,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平和,和開場前一樣,淡淡地看著台上的所有辯手。


    陳安宇頂著壓力和正方壓倒性的投票結果,站起來做最後的發言,在剛才正方的發言中,陳安宇將團隊原本的正本清源策略,臨時改成了攻其要害,她必須要讓在場的大部分人,產生相比丁寧的發言催生出的更強的情感共鳴。


    “你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愛他本身嗎?使用超能力讓這個人愛上你,和讓一個牽線布偶愛上你有什麽區別?”


    陳安宇停頓了一下。然後舉了個例子。


    “難道在座的各位沒有談過或者聽過這樣的戀愛嗎?在你真的愛對方的前提下,明知對方不適合自己或者各種現實原因不能在一起,又或者在一起後,對方不斷地虐自己,直到實在無法承受,而最終選擇痛苦的離開。”


    前排的觀眾似乎已經開始聯想到自己的情感經曆了,眼神開始飄忽不定。


    陳安宇在得到了觀眾的反應後,有了信心,於是語氣堅定了許多:“你使用了這個超能力,於當事人而言是極度不公平的,甚至是強迫了他,你剝奪了你所謂你愛的這個人選擇自己所愛的權力,憑什麽你能決定他?憑什麽你是神?憑什麽你認為你愛他的方式就是好的,就是適合他的?”


    觀眾席的女老師表情開始有了變化,陳安宇立馬將目光從觀眾席上收迴,轉而投向了這位老師。


    “難道你媽媽很愛你,她對你的愛的全部方式你都接受並喜歡嗎?更恐怖的是,你選擇施加了題幹所描述的超能力,他可能就是不喜歡你這個類型,但你按下了這個可以賦予超能力的按鍵,讓他心裏很莫名其妙,他會很困惑,明明不想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卻產生了愛情的火花?你們不覺得這很詭異很荒誕嗎?”


    台下的觀眾席內,突然發出一陣哄笑,陳安宇也跟著笑了笑,此時她已經有了七分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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