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經過。”


    費景庭迴道。山海關嘛,連同關內、關外的必經要道。當日匆匆經過,費景庭隻匆匆瞥了一眼,那城樓子破敗不堪,滿清自打入關之後就再也沒整修過山海關。


    胡七姑說道:“那小先生可察知山海關左近煞氣衝天?”


    費景庭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山海關左近便是綿延久遠的戰場,此地也不知戰死了多少人,是以煞氣衝天。費景庭還趁機收攏了一些金煞之氣。


    胡七姑說道:“若是常人經過,兇煞之氣不過引起些許不適,修道者則可趨利避害。而我們這些仙家本體卻非人,是以煞氣對我們損害極大,所以非必要,仙家少有冒著風險越過山海關的。”


    是這樣嗎?費景庭總感覺有些扯淡。


    山海關,乃至長城沿線全都煞氣衝天,所以才阻擋了這些關外野仙南下。那陸路走不通,可以走海路啊!


    遼東到津門坐船也要不了多久。


    便聽胡七姑繼續說道:“所以,小先生點了香爐,引得常家二老尋來,隻需跑出山海關,常家便奈何不得了。如何?這買賣可做得?”


    費景庭沉吟著點點頭:“倒是可以考慮……可黃皮子已經帶著幫手圍堵了過來……”


    “小先生不用擔心,隻要小先生答應下來,我自有辦法讓你從容走脫。”


    “嗯……那好。”


    胡七姑頓時鬆了口氣:“那便一言為定。待會兒小先生從南麵走,到時我自然放開一個口子。”


    交代完畢,胡七姑想了想,又說道:“另外,宋唯一這人不好招惹,小先生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說罷,胡七姑飄然離去。


    費景庭看著胡七姑的身影消失在半山腰,當即冷笑不已。這狐狸精看自己年輕,便來胡謅一氣來哄騙自己嗎?


    仙家不過山海關,知道自己是修道的,所以皇帝敕封那一套說辭不管用,就換了煞氣的說法?真當費景庭不知道煞氣可以轉化為修行用的靈機嗎?


    再者說了,費景庭可是跟薩滿教的那老太是老交情,此前在大王莊的時候,費景庭從那老太那裏沒少打聽薩滿乃至關外五大仙的情形。


    這關外所謂的仙家,實際上跟薩滿同出一源,雖然法門各不相同。從那老太那裏,費景庭聽了不少有關五大仙的情形。


    其中有個說法,說是乾隆去到關外,結果五大仙跑來討封。乾隆封了,同時立下禁令,禁止五大仙南下,這才有了五大仙不過山海關的說法。


    實則根本就說不通。


    乾隆不過是個皇帝,哪來的能耐敕封神仙?想來不過是以訛傳訛的民間說辭。


    有關五大仙的記載,道藏中沒有,不過費景庭倒是另有猜測。關內錦繡河山,鍾靈毓秀之地早被道門占據,關外五大仙就算是南下了又去哪裏修行?


    其盤踞在關外,不過是貪圖關外的修行資源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便會清楚胡七姑方才鬼話連篇,就是想誘導著費景庭挑動常家那兩位難纏的。費景庭要真是信了胡七姑的鬼話,隻怕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掂量了下掌中不過巴掌大小的銅香爐,費景庭隨手摜在雪地裏,轉身迴了洞穴之內。


    張樂瑤一雙美目瞥過來,眼中滿是詢問。


    費景庭便笑道:“那狐狸精想要蒙騙我,被我打發走了。不過,此地不可久留,那老黃皮子帶著追兵圍了山,一會兒隻怕又是一場好鬥。”


    “老黃皮子?”宋唯一思索了下,才明白費景庭說的是誰。當即樂了:“的確是老黃皮子,黃鎮北橫行霸道、小肚雞腸。當年追著老夫深入草原,被老夫一劍刺傷了肺腑,要不是黃鎮北的子孫眾多,老夫當日就將其結果了。”


    費景庭拱拱手:“前輩好手段。”略一沉吟,費景庭便又說道:“此番倒是連累到前輩了。”


    宋唯一擺擺手:“無妨,不過些許山精野怪,自封成仙,我宋某人自有法子走脫。”


    再次衝著宋唯一拱手一禮,費景庭看向張樂瑤,後者自然而然的起身,朝著宋唯一告別。


    兩人離了山洞,費景庭身形略略停頓,突然問道:“我此前交給你的遁法,你可學會了?”


    張樂瑤應聲道:“倒是熟練了,隻是還沒用過,也不知用出來是個什麽情形。”


    “能用出來便好,待會兒若是事情不對,別管我,你先行遁走。”


    “那你呢?”


    費景庭笑道:“些許山精野怪,也敢自封成仙?我費某人還不放在眼裏。”


    “嗬,這時候了,難為你還笑得出來。”穀


    張樂瑤性子嫻靜、恬淡慣了,很難想象這種時候費景庭還開得出玩笑。


    費景庭歎了口氣說道:“不然呢?我一個大男人可哭不出來。”


    二人不再言語,費景庭引著張樂瑤朝著南麵行去。既然胡七姑那狐狸精要利用自己,總要先給自己一些甜頭才是,想來南麵的埋伏應該不會太多。


    夜黑風高,半空一聲清啼,費景庭抬頭便瞧見那蒼蠅又在半空盤旋。


    當即皺著眉頭說道:“有這東西在半空看著,隻怕我們想走都走不掉。”


    張樂瑤觀望了一眼,說道:“距離太遠,隻怕打不到。”


    “那就將其引下來。”


    話音落下,費景庭一抖手,掌中便出現一枚珠子,卻是方才胡七姑所贈的蚌精妖丹所化的避水珠。


    “這是……”


    “水族妖丹,西遊記的避水珠便是以此物為原型,是方才胡七姑用來收買我的籌碼。”


    費景庭好不憐惜,徑直將那水族妖丹投擲出去。半渾濁的珠子隱隱泛著光華,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身後的山林之中。


    費景庭身形疾走,轉眼便隱蔽在一棵櫸樹之後。張樂瑤追將上來,手中自然而然多了一張黃符。


    等了片刻,那天上的老鷹依舊盤旋,不過半徑卻縮小了不少,顯然是看見了那水族妖丹。想來既貪戀寶物,又擔心落地被偷襲吧?


    張樂瑤瞧了會兒,說道:“這老鷹隻怕有靈智,尋常的手段欺騙不了。”


    水族妖丹勾引不下老鷹,隻能說明分量不足。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比鳥獸聰明的人都會因著貪心而落入陷阱,更何況是一頭成了精的老鷹?


    費景庭從空間裏取出兩枚玉牌,一狠心,將其中一枚聚集陰煞轉化靈機的玉牌捏碎,當即龐大的陰煞逸散出來,隨即又用另一枚轉化陰煞的玉牌將其盡數轉化為精純的靈機。


    費景庭與張樂瑤也不吐納,眼睜睜看著靈機逸散。


    半空之中,刁老怪原本就心癢難耐,想著吞了那水族的妖丹,自己修為就可以更進一步,隻是忌憚費景庭與張樂瑤,這才盤旋不下。轉眼又感知到一股精純的靈機衝天而起,刁老怪哪裏還禁得住誘惑?


    當即一聲清啼,朝著靈機衝天的方向俯衝而下。它剛剛降了些高度,費景庭估算一下,手掐法訣,縱身連續踩在樹幹上,須臾便騰身到了樹冠,跟著左腳一點樹冠,整個人騰身而起。


    與此同時,張樂瑤黃符打出,口中念道:“上清有命,令我排兵。罡神受敕,佐天行刑。追問鬼賊,立便通名。唵吽吒哩,聚神急攝!”


    捉縛咒使出,腰間繩索一抖,便衝天而起,朝著俯衝的刁老怪便卷了過去。


    刁老怪一聲啼鳴,陡然止住身形,撲棱著翅膀便要轉變方向,重新攀升。隻是便在這略略停頓之時,費景庭已經騰空而起,趁著刁老怪身形短暫停頓,劍指一點:“定!”


    定身術使出,刁老怪頓時身形一頓,止不住向下墜落。


    這定身術對付修為低的妖鬼乃是修道者,使將出來威力頗強,但刁老怪修為不低,隻是略略掙紮便從定身術中掙脫出來。


    待要再度攀升,費景庭已然躍起十餘丈,單刃劍青冥朝著刁老怪便是一道劍芒斬出。


    刁老怪在半空中想要躲避卻是避無可避,那青芒無比迅捷,刁老怪剛剛調轉身形,便被劍芒斬在了翅膀上。


    “啊……”


    刁老怪一聲慘叫,翅膀這段,打著璿子墜落,須臾便被捆仙繩追上,半空就被捆了個嚴嚴實實。


    費景庭生怕捆仙繩製不住刁老怪,左手一揚便是漫天的飛刀、飛鏢朝著刁老怪席卷而去。


    這下刁老怪連閃躲都做不到了,眼睜睜看著接連七枚飛刀刺入體內,那飛刀蘊含的真氣霸道無比,方一入體,便將刁老怪體內的氣機攪得紊亂起來。


    費景庭攀升到高點,略略停頓,眼見刁老怪慘叫聲中馬上就要墜在地上,當即收了青冥劍,雙手法訣變換不停,待墜落到了一半,雙目隱隱泛起雷光:“天雷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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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太上洞淵秘法當中的天雷破,雷術最為克製妖鬼!


    但見費景庭右掌電芒亂竄,劈啪作響,半空中調整方向,在樹冠上輕輕一點,便朝著落地的刁老怪撲了過去。


    “道長饒命,聽我老刁一……”


    那刁老怪剛開始求饒,此時卻是來不及了。費景庭縱身過去,一掌印在其腦袋上,碩大的蒼鷹頓時籠罩在電光之中。


    須臾間焦黑一片,也不知修行了多少年頭的蒼鷹精生生被雷術烤炙成了熟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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