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費景庭枯瘦的身形,有如霸王舉鼎一般,扛著保險箱走出了院落,張樂瑤暗自嘖嘖稱奇。


    心道這北地能人異士果然無數,先有費景庭,後有眼前的燕子李三。前者修為深厚,術法、劍仙之術神妙無比,後者勁氣勃發,一身道門功夫融會貫通,這北地當真不可小覷。


    費景庭勉力支撐,待到了死角,緊忙將保險箱收進了隨身空間裏。眼見四下無人,施展神行術便沒了蹤影。


    迴到意租界的小洋房裏,符芸昭便急切地湊過來,問道:“景庭哥哥,如何了?”


    費景庭笑著點點頭:“很順利,想來姓曹的這一遭怕是要心疼的吐血。”


    小姑娘癟著嘴道:“張道恩那廝一直沒來,早知如此,我也跟著去了。”


    你跟著去就露餡了。


    費景庭笑吟吟道:“還有個好玩的事兒,我在曹睿的家裏遇見了張樂瑤。”


    “張樂瑤?”符芸昭皺眉道:“她去曹睿家裏做什麽?”


    “我去做什麽,她就去做什麽。”


    “哈?這天師府果然不出好人,張道恩小肚雞腸,張樂瑤江洋大盜。”


    費景庭大笑不已。


    有人笑,自然就有人哭。張樂瑤走了不過一盞茶的光景,宅子裏的仆役、婢女便紛紛醒了過來。


    張樂瑤施展的符法迷魂術,本是對付陰魂的符法,轉而用來對付普通人,效果不過是讓其陷入昏睡,做得一場好夢罷了。


    從美夢中蘇醒,有人還在迴味,有人卻發現了不對,四下看看,驚唿一聲:“壞了壞了,這是中了賊人的迷魂香!”


    一家子頓時雞飛狗跳,夫人的首飾盒子不見了,管家的錢袋子沒了,三姨太的鎏金佛像被人拿了,更可怕的是老爺書房裏的保險箱沒了。


    崇佛的三姨太氣得閉過氣去,夫人氣得直跺腳:“這賊人簡直無法無天,連直隸高官的家都敢偷啊!快來人,去通知老爺,叫老爺將賊人緝拿歸案!”


    此時的曹睿還在跟手下的官僚喝著花酒,管家打了電話到衙門,轉了好幾道才得知曹睿的去向,不過先找上門的卻不是管家,而是曹睿的六姨太。


    曹睿被手下秘書叫出來,瞧著紅了眼圈的六姨太,當即板著臉訓斥道:“胡鬧,這裏是女人家該來的地方嗎?”


    六姨太帶著哭腔道:“老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咱家遭賊了!”


    “賊?什麽賊?”


    “半個時辰前,闖進來一個駝背老頭,逢人伸手就點,點了就倒,自稱是燕子李三,逼問我錢財藏在哪裏,要是不說就要殺了我。我,我害怕,就說了,結果那李三點了下我就暈了,醒來便發現老爺藏在密室裏的珍玩字畫都被那李三卷走了。”


    六姨太那裏存放的珍玩可不少,曹睿頓時惱火起來。


    便在此時,小舅子急匆匆奔赴上樓,見到曹睿便哭訴道:“姐夫,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又是什麽事兒啊?”


    “我家遭了賊,逢人伸手就點,點了就倒,這買賣存餘的款項全都被那燕子李三卷走啦。”


    曹睿捂著胸口,身形晃動。


    這還沒完,沒等他緩過氣來,自家的管家跑了上來:“老爺,大事不好,咱家遭賊了!”


    曹睿哆嗦著說道:“是不是一個駝背老頭,逢人就點,點了就倒,自稱燕子李三?”


    管家眨眨眼,搖頭道:“不知道啊,家中眾人也不知遭了什麽邪,全都昏了過去,等醒來才發現,夫人的首飾盒子沒了,三姨太的鎏金佛像沒了,就是我的錢袋子也被偷了。還有……還有就是老爺的保險箱沒了。”


    “你說什麽?”


    “保險箱沒了。”


    “嗷~”曹睿眼睛上翻,仰頭就倒,也虧著這麽多人在眼前,不然就算曹睿沒事兒,也得摔個好歹。


    事後清點,刨去小舅子瞞報的珍玩古董,損失不可計算。單單是保險箱裏的金條、歐洲各國的債券,就價值六十萬大洋。曹睿被氣得一病不起,隔空下了死命令,限期讓楊景林破案。


    楊景林欣然領命,轉頭就交給了某個不順眼的手下,正好捎帶手將其處置了。


    楊景林心中暗歎,還得是人家費先生啊,神仙手段用將出來,便是偷東西都偷得如此神奇。一夜之間連偷了曹睿三處窩點,損失過百萬,真是恨不能親眼所見。饒是如此,楊景林也樂嗬了好些時日。


    至於破案,嗬,開什麽玩笑,誰有能耐誰破去,反正楊景林是不想管。


    ………………………………


    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轉過天來,小道消息滿天飛,大報紙還有所保留,無節操的小包紙幹脆換了頭版,標題極盡誇張之能:


    《燕子李三再現津門、一夜卷走百萬銀元》《俠盜李三再出手、曹高官一夜盡失百萬大洋》


    大雜院裏,李誌章繪聲繪色說著李三過往的光輝,引得大雜院裏的鄰居咋舌連連。便是躲在正房裏的張樂瑤也聽了個真切,隻是張樂瑤極其困惑,心說這李三前輩好端端的一個修行者,不想著如何修行,早日登仙,怎地反倒當起了俠盜?


    外界紛紛擾擾,費景庭卻全然不管。今日一早起來,費景庭難得的對著鏡子整理了好半晌。


    一身得體灰格子西裝,頭皮泛著青茬,便戴了一頂鴨舌帽,轉身對著一小三大四個女子,費景庭問道:“怎麽樣?”


    殷金華不知所措,倪秋鳳眼含秋水,關熙怡笑語晏晏,符芸昭徑直拍了巴掌:“景庭哥哥最英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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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景庭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既期待又忐忑,也不知在期許著什麽。這可是北辰大學啊,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北辰元老了。待會兒一定要多拍攝一些照片。


    想了想,他招手將符芸昭叫過來,從空間裏取出一部數碼相機,符芸昭接過去,熟練地擺弄起來,嘴裏還嘟囔著:“這相機好是好,就是隻能在上麵瞧,洗不出照片來。”


    這幾個月費景庭沒少領東西,從筆記本到打印機,應有盡有。他不過是懶得操弄,而且打印出的相片就算是黑白的也比此時的清晰,費景庭怕惹出事端來。


    費景庭低聲道:“待會兒你多拍一些,迴頭我能洗印出來。”


    符芸昭頓時高興起來:“真的?那我也要拍一些。”


    “都隨你。”


    費景庭帶著符芸昭騎著自行車出了門,這私立北辰大學的校舍就設在北辰中學旁邊。


    遠遠看過去,隻有一座二層的校舍,實在過於寒酸,簡直就是對不起大學的名頭。


    費景庭來的還算早,下了車便遇見了嚴先生與張先生。


    費景庭與嚴先生熟識,倒是與張先生是第一次見。嚴先生便介紹了一番。


    張壽春先生乃是知名的教育家,後來過世,便是楊羽都親自趕來吊唁,可見其地位。


    費景庭雖然不知張壽春先生的評價,卻不妨礙其對張先生的崇敬。


    張先生笑著說道:“費老師,我對你可是聞名已久啊。若非依托費老師的名號,隻怕咱們這北辰大學,也招不到如此多的學生啊。”


    “啊?”費景庭四下打量一番,粗略估算,學生大約一百多人。


    他卻不知道,北辰大學剛成立時,隻招收了九十六名學生。因著他的影響,此番北辰大學開學,學生從九十六名漲到了一百一十三名,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是奔著他費景庭來的。


    張先生嚴肅說道:“我一直主張體育強國強種,北辰學生的體質,決不能象現在一般人那樣虛弱,要健壯起來。費老師是孫老先生都讚譽有加的國術高手,若有閑暇,不妨指導指導學生們習練國術。”


    “額,好。”


    學生絡繹不絕進入校園,又有老師模樣的人下了黃包車,兩位先生便與之打招唿,費景庭則帶著符芸昭剛進到校園裏,迎麵便碰到了熟人。


    “費老師!”一俊朗青年在一群青年的簇擁下迎麵走來。


    費景庭不自查地挺直身形,笑著說道:“楊同學你好。”


    楊羽衝著左右道:“諸位同學,這位就是費景庭費老師。”


    十幾名青年學生唿啦啦一下圍攏了上來。


    這個道:“費先生,您當日打死日本人的拳法是什麽路數?”


    “太和拳啊,你沒看報紙上說嘛?”


    那個問道:“費先生,您是來教大家習練太和拳的吧?”


    “別胡說啊,費老師可是有名的物理學老師。”


    又有人問道:“費老師,您看我現在開始學太和拳,多久才能打死日本人?”


    “別添亂啊,趕緊過去將橫幅打出來。”


    周遭的人越聚越多,楊羽眼看情形不對,趕忙站出來高聲唿喊:“同學們,費老師可是咱們學校的老師,以後有的是時間請教。現在大家還是各歸其位,別忘了,今天可是咱們北辰大學開學的日子。”


    又反複勸說了一陣,周遭的學生們這才逐漸散去。


    與楊羽短暫的說了幾句,抬腳剛要進校舍,身後便傳來唿喊聲:“費老師!”


    費景庭轉頭,就見卞文頡背著手站在那裏。


    “咦?你怎麽來了?”


    卞文頡道:“我來看看費老師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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