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租界,小洋房。


    費景庭收攝心神,略略將衝擊竅穴的真氣重新導迴下丹田。方才幾次嚐試,第二條經脈又通了兩處關竅,距離徹底打通還有三處竅穴,估算了一番,大約還需要一個月。


    實在是有些緩慢,如此算下來,打通剩餘的經脈,少說也得兩年之功。


    靈機啊靈機,如今束縛他修煉進度的,說到底還是靈機。已知的方法中,要麽斬殺妖鬼兌換靈機,要麽找一處如同天目山洞穴裏靈機匯聚之地,要麽就得找一處陰煞富餘之地,用符芸昭的八字雲篆玉牌將陰煞盡數轉化。


    費景庭暗自盤算,斬殺妖鬼就算了,靈機斷絕之下,妖鬼同樣稀少,可遇而不可求;天目山那般蘊含靈機的洞穴同樣不好找;倒是陰煞之地用心尋找總能找到,關鍵的問題是符芸昭的八字雲篆玉牌隻有轉化陰煞之能,卻沒有吸攬陰煞之效用,莫非還得用小白蛇吸納陰煞?


    正思索間,眉心隱隱跳動,一股不安感襲上心頭。


    “嗯?”


    天目術凝練神魂,連帶著第六感都提升了不少。費景庭不知這不安從何而來,本能的,眼睛開闔間便開啟了陰陽眼。


    陰陽眼注視之下,周遭氣機盡數映入眼底。費景庭留心觀察,便見遠處陰煞翻滾,引得雷霆大作,雖然看不見,卻總覺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飛速靠近。


    費景庭長身而起,迅速奔向隔壁的符芸昭。想著兩人同是修道者,遇到這種說不清楚的危險,聚在一起,破解的幾率總比各自為戰要**一些。


    他剛奔出房間,便見隔壁房門打開,符芸昭奔行出來,迎著費景庭,神色間略有些慌張。


    “景庭哥哥!”


    費景庭略略安心,出言安慰道:“放心,有我……”


    一句話沒說完,便感覺身後陰煞匯聚。費景庭想也不想,空間裏停放的三尺青鋒陡然出現在右手,返身斜斬,青光閃爍,幾尺長的劍芒斬過去,那陰煞有如初雪遇烈陽,瞬間便被斬得煙消雲散。


    費景庭左手掐著法訣,剛要使出術法護佑自身,陡然神色一凝,眼眸中黑氣湧動,身子後仰,緩緩向後栽倒。


    “景庭哥哥!”


    長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符芸昭趕忙將其扶住,略一觀察,便見費景庭睜眼的雙眸裏黑氣翻滾。


    “邪術?”


    符芸昭銀牙暗咬,手決變化連連,使了個衛靈咒護住費景庭的神魂,隨即探出真氣試圖拔除侵入其身的邪咒。奈何符芸昭的真氣方一探入,便遭費景庭自身真氣抵抗,雄渾的真氣反震,震得符芸昭身子一趔趄,好懸栽倒在地。


    真氣無法探入,自然沒法拔除邪咒,符芸昭前所未有的果決。既然沒法兒拔除邪咒,那就幹掉施展邪咒害了景庭哥哥的賊子!


    小姑娘手掐法訣,暗自念動咒語,一遍又一遍。


    那清冷的聲音穿透夜幕,原本盤踞在義莊房梁上,看護著殷金華的小白蛇頓時昂起了蛇首,吐了吐信子,便如閃電一般從房梁上彈射了出去。


    不過一盞茶的光景,小白蛇已經遊走著到了小洋樓之前,這段路程換做平時,費景庭騎著自行車也有走上大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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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敞開,化作符芸昭模樣的小白蛇奔行著上了二樓,走進費景庭敞開的房間裏,邊見符芸昭正守在床前。


    床上,費景庭好似死人一般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符芸昭冷著臉迴頭看了眼小白蛇,說道:“景庭哥哥被賊人暗算了,你在這裏好生看顧著,我去把那賊人揪出來!”


    小白蛇眨眨眼,張嘴發出嘶嘶聲。


    符芸昭搖頭道:“施術之時,隱隱感到了方向,你放心,我用心尋找,總能找到。”


    小白蛇上前抓住符芸昭的肩膀,又發出嘶嘶聲響。


    “不過是邪門術法而已,若非如此也不會藏頭露尾。總之你不要管了,好好看顧好景庭哥哥。”


    說罷,符芸昭起身,先行迴房換了一身短打,懶得下樓出門,開了窗子徑直跳出去,轉瞬便翻過牆頭,消失在濛濛秋雨當中。


    二樓的窗口邊,小白蛇收迴擔憂的神色,返身走到窗前,盯著闔眼昏死過去的費景庭,張嘴吐出細長的舌頭嘶嘶作響。


    臉上極其人性化地露出一絲戲謔的幸災樂禍,旋即那戲謔之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弄弄的好奇。她緩緩探出手,摸了摸費景庭的額頭,收迴之後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與此同時,費景庭的意識正在逐漸恢複。


    下一刻,他陡然睜開眼,卻發現天地霧蒙蒙一片。揮手驅趕,卻始終無法驅散那濃濃的霧氣。


    “醒了嗎?”


    天地間傳出聲響,那聲音滄桑、粗糲,迴響不絕,好似從四麵八方傳來。


    費景庭皺眉思索,方才的遭遇曆曆在目,自己似乎遭到了邪法偷襲。那邪法詭異異常,侵襲自身,自身的真氣半點反應也無。


    那聲音又道:“既然醒了,那你我之間便可決一死戰了。”


    “哦,你又是誰?”費景庭問道。


    “來取你性命之人。”


    “好大的口氣。”費景庭說道:“讓我來猜猜,你這般藏頭露尾,隻怕是害怕與我正麵放對吧?”


    “費先生很聰明,可惜猜錯了。”


    聲音臨近,周遭的濃霧消散,一道身影從消散的濃霧中顯露出來。那人身穿古樸長袍,頭戴長長的尖帽,看打扮,好似日本的陰陽師?


    “陰陽師?”


    對麵那人點點頭:“老夫……土禦門守正。”


    原來是日本人搞的鬼!此前符芸昭感覺有人跟蹤時,費景庭便有所警惕,卻沒想到對方會用這種邪法偷襲。


    土禦門守正說道:“費先生神魂強大,想來是華夏了不得的修行者。嘖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強大的神魂,如果不是遇到老夫,想來費先生前途不可限量。”


    “廢話真多,想打那便動手吧。”


    土禦門說道:“我方才說你猜錯了,你就不好奇嗎?”


    “我問了你會告訴我嗎?”


    “告訴你又何妨?”土禦門隨手指著四周說道:“你中了我的邪魂咒,魂魄被拘束到了此間,不信你試探一番,可能逃得出去?”


    濃霧繼續消散,費景庭四下查看,發現此處好似個原型的競技場……又不太對,空間呈環形,四周的牆壁愈往上愈內斂,到上方形成一個寬闊的口子。


    那四周的牆壁上,還鐫刻著各色詭異的妖鬼圖騰。


    費景庭不信邪,走到邊緣伸手試探,手掌剛一碰觸牆壁,那牆壁的圖騰泛起紅色亮光,灼痛感順著手臂一直傳到大腦,疼得費景庭連忙收迴了手。


    “如何?”土禦門微笑著問道。


    費景庭咂咂嘴,說道:“你這邪咒有些意思。”


    “隻是有些意思嗎?”土禦門說道:“這四周便是你我的牢籠,你我在此間廝殺,勝者活,敗者亡。”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打上一架?”


    土禦門說道:“沒錯,說到底還是要打架。費先生,請小心了!”


    土禦門說罷,掐了幾個法訣,左手化出一柄羽扇,右手延伸出一把長劍,口中念念有詞:“諾諾辜辜、左帯三星、右帯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


    使汝失心、従此迷惑、以東為西、以南為北、人追我者、終不可得;明星北鬥、腳閉千裏、六甲反張、不避禍央!”


    羽扇煽動,轉眼閉塞的空間內,又被濃重的霧氣遮掩。


    費景庭負手而立,眼看著對方隱匿在濃霧之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仔細辨別著對方攻過來的方位。


    下一瞬,感應到一道寒芒從左側刺過來,費景庭緊忙後退閃避,拳架子擺開,便想著順勢****。


    哪裏想到,他身形後退,整個人卻反倒朝前撲去,那寒芒刺過來,費景庭情急之下趕忙騰身而起,整個人偏偏矮了下去,任憑長劍從肩頭刮過,已然受了傷。


    “看起來費先生很費解啊,那麽,在費先生找到破解辦法之前,一口氣將你解決吧!”


    土禦門守正再次襲過來,費景庭手忙腳亂間,手臂又挨了一下。


    費景庭低頭看著手臂上的傷勢,血肉翻滾,卻不見鮮血湧出。是了,此刻自己是魂魄狀態,又哪來的鮮血?


    費景庭思索了下,說道:“所以這空間被你動了手腳,顛倒了起來?前就是後,左就是右?”


    “沒錯啊。可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習慣可是很強大的東西,就算明知這空間是顛倒的,費先生隻怕一時間也不會適應過來吧?”


    費景庭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一時半會的確沒法適應……看來不能用拳腳功夫了。”


    土禦門沒再說話,左手羽扇煽動,一股勁風襲向費景庭,身形旋即隱匿於濃霧中,下一刻從費景庭身後出現,長劍刺向費景庭的後心。


    費景庭放棄了用拳腳搏殺,感知到土禦門逼近,手中法訣變化連連,右腳重重跺在地上,跟著身子橫向翻滾出去。


    長劍刺空,土禦門剛要變換身形,腳下卻驟然一空。


    “這是……”


    容不得他驚訝,他低頭隻瞧見下方憑空出現了個方圓一丈,深達九尺的深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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