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解封,叢雲牙現世


    食骨之井深處凝結的腐氣化作黑霜,攀附在青苔斑駁的石壁上。


    刹那猛丸新生的喉結滾動著吞咽腥臭空氣,斷裂的指甲在井壁抓出五道泛著磷光的綠痕。


    他右眼瞳孔旋轉得愈發急促,透過混沌漩渦竟看到井底沉積的骸骨——那些頭蓋骨的天靈蓋都殘留著整齊的圓孔,正是叢雲牙曆代持劍者被吸食腦髓的證明。


    “嘎吱——”


    劍柄鬼麵浮雕突然咬住他虎口,獠牙刺入的瞬間湧出墨綠色膿血。


    叢雲牙的劍鍔裂開細縫,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複眼:“這具身體...比前幾個容器美味...”劍身血管狀紋路鼓動如活物,將膿血泵向刃尖鏽蝕最嚴重的缺口。


    “你也配評價武士的軀體?”刹那猛丸左臉殘存的人類肌肉抽搐著,揮劍斬向窺視自己的複眼。


    劍氣觸碰到井口封印結界的刹那,數百隻屍蛾突然從陰影中暴起,翅膀上的磷粉在黑暗中劃出熒藍軌跡。


    劍鋒劈開蛾群的脆響中,叢雲牙發出鋸木般的笑聲:“看看你斬落的翅膀...”


    那些破碎的蟲翅落地竟化作孩童手掌,五指蜷曲著抓撓武士的戰靴,“這些可是當年被獻祭的童男童女...他們的怨氣...甜嗎?”


    武士戰靴突然燃起青黑火焰,將鬼手燒成蜷縮的焦炭。


    他抬腳碾碎殘骸時,靴底鐵釘與岩石摩擦迸濺的火星照亮了井壁——那些看似天然形成的裂紋,實則是無數指甲抓撓出的"救我"字樣。


    最深處還嵌著半枚發簪,珍珠表麵覆滿凝結的血痂。


    “十六夜公主也曾在此哭泣...”劍鍔複眼突然同時轉向東北方,瞳孔裏映出食骨之井外飄落的櫻花,“她抱著那個半妖孽種跳井時,發間的龍膽花簪就卡在這個位置...”


    刹那猛丸的右眼漩渦驟然收縮,新生心髒的黑霧劇烈翻騰。


    傀儡絲在胸腔內絞出劇痛,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那道染血的身影——月華下墜落的十六夜,懷中嬰兒額間月紋泛著妖異的紫光。


    “閉嘴!”他反手將劍尖刺入自己大腿,黑血噴濺在複眼上發出烙鐵入水的聲響。


    叢雲牙貪婪吮吸著疼痛,刃身鏽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底下流動著暗紅液體的詭異劍身。


    劍鐔處的鬼麵突然膨脹三倍,獠牙開合間噴出腐臭霧氣:“多麽鮮美的恨意...但比起對犬大將的嫉妒...”複眼們詭異地眯成弧線,“你更恨那個玷汙了月輝的女人吧?”


    井底突然劇烈震顫,封印結界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刹那猛丸額角青筋如蚯蚓蠕動,左臉人類的麵容正被右臉蛛網咒文侵蝕。


    他扯開胸甲的手掌青灰如屍,指尖戳進黑霧心髒時帶出纏繞著符紙的傀儡絲:“奈落...連這具屍體都要操控...”


    “可憐的人偶。”叢雲牙突然軟化如蟒纏上他手臂,劍刃液體滲入毛孔,“當冥界玉吸幹最後的人性...你就會變成真正的...”


    劍尖輕輕劃過武士咽喉,留下一道綻放黑色曼陀羅的傷口,"...修羅。"


    黎明前的寒風卷著櫻花灌入井口,那些花瓣觸碰劍身的瞬間化作灰白骨粉。


    刹那猛丸突然暴起,劍氣劈開結界的轟鳴中,兩百年前的記憶如毒蛇撕咬神經—他手中的刀貫穿十六夜胸口時,飛濺的鮮血在月光下竟是甜美的琥珀色。


    "殺生丸...孽種!"他咀嚼這個名字如同撕咬生肉,傀儡絲在齒間迸出藍火,"要讓你看著自己的心髒..."劍鋒突然刺穿左手掌心,黑血在井壁畫出繁複的召喚陣,"...在叢雲牙上跳動。"


    十六夜死了,為什麽那個孽種沒有跟著一起去死!


    封印徹底崩裂的巨響中,無數亡魂順著劍氣湧出食骨之井。


    它們纏繞在武士新生的血肉鎧甲上,化作肩甲處的骷髏浮雕。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叢雲牙的劍格處睜開第九隻眼睛——那正是被吞噬的上一任持劍者,瞳孔裏還凝固著臨死前的驚懼。


    "雛田村..."刹那猛丸踏著亡魂鋪就的階梯走向地麵,每步都在岩石留下燃燒的腳印。


    他右眼的混沌漩渦正在蠶食最後的人類輪廓,左臉咒文已蔓延至鎖骨,"就用那些村民的慘叫...作為重逢的禮炮吧。"


    劍身突然劇烈震顫,液體刃麵浮現出殺生丸的身影。


    銀發犬妖正在櫻花樹下擦拭天生牙,刀身流轉的清輝刺痛了叢雲牙的複眼。


    白衣紅裙,他身旁的那個女子!


    叢雲牙的複眼笑得惡毒不已,巫女。


    哈哈,妖怪和巫女……


    若是犬大將看到他最驕傲的兒子跟一個人類的巫女廝混在一起時,該是多麽失望呢。


    "看啊..."叢雲牙繼續蠱惑著,鬼麵浮雕吐出分叉的舌頭舔舐畫麵,"他擦拭刀鋒的樣子...多像當年犬大將為十六夜梳頭..."


    暴起的劍氣削平了方圓十丈的樹林,驚飛的夜鴉在半空炸成血霧。


    刹那猛丸折斷的獠牙在口腔重生,咬破舌尖將黑血噴在劍身:"等我把天生牙插進他心髒...你會聽到比天雷更動聽的碎裂聲。"


    至於那個女人,必須死!


    而且要死在殺生丸的刀下!


    晨霧彌漫的林間突然響起鈴鐺清音,沾著露水的傀儡絲從樹梢垂落。


    洛水踩著亡魂哀嚎凝成的露珠走來,裙裾掃過之處,晨霧竟凍結成冰晶墜落。


    "比預定時間晚了兩刻鍾。"她指尖纏繞的傀儡絲突然刺入劍身,叢雲牙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看來我們的猛將大人...被陳年往事絆住了腳?"


    刹那猛丸揮劍斬斷絲線的動作帶起腥風,劍氣在地麵犁出三丈溝壑:"女人,你身上奈落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他鼻翼翕動著靠近,右眼漩渦幾乎貼上對方脖頸,"就像...即將腐敗的桃子。"


    洛水頸側皮膚突然裂開,鑽出數十隻複眼蜘蛛。


    它們瞳孔裏映出武士扭曲的倒影:"冥界玉的噬魂蟲告訴我..."蜘蛛們齊聲發出少女輕笑,"某人心髒裏的傀儡絲...正在偷偷啃食叢雲牙的怨氣呢。"


    劍與爪相擊的火星照亮林間刹那,叢雲牙突然軟化纏住洛水手腕:"好香...這具身體裏藏著..."


    劍刃液體滲入她蒼白的皮膚,"...五百個處女的哀鳴..."


    洛水袖中甩出的符咒燃起紫色妖火,將劍身逼出體外。


    她破損的皮膚下露出機械齒輪,轉動時發出骨笛般的聲響:"勸你省點力氣。"


    齒輪間隙滲出藍色黏液,腐蝕著叢雲牙的複眼,"等見到天生牙...有你吞食的時候。"


    武士突然伸手掐住她咽喉,指尖陷入的卻是冰冷陶瓷:"奈落派你來監視我?"


    他掌心燃起的黑火中浮現蜘蛛紋路,"還是說...你本就是備用的劍鞘?"


    "真傷人呐。"洛水脖頸裂口突然擴張,咽喉深處懸浮著半塊四魂之玉碎片,"我可是特意帶來這個..."


    她吐出染血的卷軸,殺生丸的畫像在晨光中浮現虛影,"...雛田村的結界全圖。"


    當犬妖虛影的金色瞳孔望來時,叢雲牙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


    劍身液體沸騰如岩漿,濺落在草葉上燒出骷髏狀孔洞。


    "就是這雙眼睛..."刹那猛丸新生的獠牙咬破嘴唇,"和當年搶走十六夜時...一模一樣的光!"


    他揮劍劈碎虛影的瞬間,洛水突然捏碎袖中玉符。


    冥界玉的碎片如流星刺入武士後背,在皮膚表麵形成北鬥七星的咒印:"子時之前若未到達雛田村..."


    她退入突然出現的霧門,聲音漸行漸遠,"噬魂蟲就會從你的骨髓開始啃食..."


    晨光徹底撕破夜幕時,叢雲牙的第九隻眼流出黑血。


    劍身映出武士此刻的麵容——右臉已完全被混沌漩渦吞噬,左臉咒文間隱約可見兩百年前那位人類武將的俊美容顏。


    他割下一縷白發纏繞劍柄,發絲瞬間被吸食殆盡。


    "走吧。"劍鍔鬼麵突然咧開到耳根,"去聽聽看...殺生丸的慘叫會不會比他父親動聽..."


    當第一隻早鶯被劍氣震碎內髒時,通往雛田村的山路上,櫻花全都變成了滴血的眼珠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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