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這邊話音方落,文小公子便到了。小少年單名一個君字,身著一襲青色長衫,身形瘦削的厲害。


    文君雖然生得俊逸非凡,但是麵容卻有種病態的蒼白,想來是因常年纏綿病榻,甚少能外出沐浴陽光所致。雖然瘦削,文君的脊背卻挺得筆直,宛如青鬆般傲然屹立,絲毫不見半點萎靡之態。


    文君帶著另一位少年走過來,少年也穿了身桃紅色的圓領袍,腰間掛了個宮絛,看料子倒是和文嬌的一般無二。


    文君先是恭恭敬敬地走到望舒跟前喊了聲母親,而後由望舒逐一為他引見在場之人。


    待到介紹至黛玉時,望舒滿臉笑容地說道:


    “這便是娘親前些日子和你說的,林家的那個妹妹,剛幾日剛封了郡主,你該向她見禮才是。”


    文君是個禮數周全的好孩子,黛玉伸手虛扶他起來,叫他別客氣:


    “莫要這般多禮,我這郡主封號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自身並無半分功名在身,全仗著祖上餘蔭才有此殊榮。哥哥萬不可如此客氣。”


    說話間,黛玉美眸流轉,仔細端詳著眼前的文君,心中暗自思忖:這位文家哥哥瞧上去雖是弱質纖纖,但其言行舉止倒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當真不愧是名門之後。


    往常她聽人說過的,文家這位公子性子最是淡泊溫雅,超脫世俗,是真真正正的溫和公子。文君也確實懂禮數,瞧她時都是微垂著眼睛,那含蓄而內斂的姿態,恰似祖母贈予她的那塊觸手升溫的美玉,溫潤而柔和。


    隻是可惜了,他怎麽就天生便有不足之症?同她一般,是個可憐的,黛玉對他不禁生出了更多的同病相憐之情。


    後又想起來時外祖母曾提及文大人身有暗疾,不知道文公子是不是也會受到父親的影響而於生子有礙。


    盡管此時的黛玉年紀尚小,對於所謂的“男子暗疾”並無太多了解,但她卻清楚地知曉,“生子有礙”絕對算得上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隻是她當時在想別的,並未理解外祖母話裏的深意,如今當事人就在眼前時,她才恍然間咂摸出了其中蘊含的別樣滋味,黛玉心中默默哀歎了句白玉微瑕,再次將目光投向文君時,那眼神之中所流露出的憐惜已然快要滿溢而出。


    且說那文君,文君雖然身形略顯單薄瘦弱,但個頭倒也不算矮小。此刻,他微微垂下眼眸,目光看似平和溫柔,並無半分冒犯之意,然而眼裏卻是盛滿了對方。


    嗯?奇怪,林家這妹妹怎麽用這副眼神看他?合該是他憐惜她幼年喪母才是。


    倆人就這麽相對而立,他們皆是那般的病弱之軀,卻又生得極為養眼動人。即便隻是靜靜地站在此處,什麽也不做,竟也讓人從中品咂出了幾絲金童玉女般般配的韻味來。


    望舒還是個喜愛嗑 cp 的主兒,見到兩人這般,自己竟是自顧自地將方才所說過的話語給續接了下去:


    “縱使家中未有這般出色的女兒,若能有如此模樣出眾的姑娘做兒媳也是頂好的。”


    她說話時聲量雖小,但這屋內偏巧異常安靜,以至於在場不少人都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這番言語。


    眾人聽聞後,反應各異,小文夫人和文嬌有些臉色不自然,小文夫人的兒子文昌一臉的八卦,探春聽後應當是想起來文君身子不好的事,臉上有幾分不讚成,小黑娃柳緒英是小孩心思隻顧著吃沒想別的;


    黛玉和文君這倆則獨自沉浸在對方怎麽這麽可憐的世界裏,其餘諸人則紛紛跟著笑了起來,就連賈母亦是忍俊不禁,心中暗動想要一同湊湊熱鬧嗑一嗑這對 cp 。


    隻不過,賈母想了想文君的年紀和身體後,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暫且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家這丫頭還小著呢,就是大了我也得多留幾年,你要是喜歡認個幹親還行,要認姻親,可是要久等了。”


    賈母說過這話,眾人笑將起來,望舒也跟著說是她一時糊塗多嘴,讓賈母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眾人又聊了會兒,黛玉認了望舒做嬸娘,便稱唿文君一句君哥哥,迎春也跟著黛玉喊,後來聊了沒兩句,文縈軒又領著一個老頭過來了。


    老頭姓候,是個禦史,為人以倔字出名,是個能給皇帝氣的吹胡子的存在,賈母也曾聽聞過關於侯禦史的一些趣事,大多都是從鴛鴦等人那裏聽來的笑談。


    候禦史是罪臣翻案之後被提拔上來了,具體緣由賈母沒問,隻知道候禦史小時候差不多是在寧古塔那處苦寒之地長大的,對,就是東北那旮旯。


    或許正因如此,他自幼目睹了太多人世間的苦難與不公,也見識了無數仗勢欺人的醜惡嘴臉。所以初入官場時,這侯禦史的性子可謂是剛烈至極、倔強非凡,為此著實得罪了不少權貴之人。


    然而隨著歲月的流逝,年齡漸長的侯禦史倒也漸漸收斂了鋒芒,變得沉穩了許多。想來應是成家立業之後,心中有了諸多牽掛,不再似從前那般無所顧忌了吧。


    賈母看到候禦史,一開始還想他會不會對白玉為堂金做馬的賈家有什麽微詞,結果看到她之後,他倒是十分客氣地向賈母施禮:


    “聞聽老太君素有開設慈幼院的善誌,在下深感欽佩。


    不瞞您說,我這人啊,身無長物,家中老小全仰仗著那點兒微薄的俸祿度日。不過呢,好歹這些年省吃儉用還存下了些許銀兩。今日特來送上二十兩銀子,聊表心意。還望老夫人切莫嫌棄這點兒小錢,權當是我的一番誠意罷了。”


    賈母看著那一小堆被布包起來細碎卻極為幹淨的碎銀子,說實話,這二十兩銀子對於家大業大的賈府而言,著實算不上多。然而,當賈母抬眼打量起眼前的候禦史時,心中卻是微微一動。


    這老頭身著一身粗布麻衣,和她們站在一塊都很是違和,想來他家是真的不寬裕,但願意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從牙縫裏省下這二十兩銀子給她送來,其心可鑒。


    領還是不領?她雖然想敲詐(劃掉)募捐,但是人家老頭都一身粗布麻衫,還非要從嘴裏省下二十兩銀子給她······


    算了,人家老頭特意跑文家來給她,估計是研究這事有段時間了,她還是收下吧。


    “候大人言重了,您這番心意,老婆子我心領便是。不管多少,皆是您的善心之舉,又怎會嫌棄?”說罷,賈母便示意身旁的丫鬟將那堆碎銀子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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