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在鐵窗裏的囚徒,四壁冰寒,看著外麵自由的人,是如何孤獨?


    一個身在孤島的浪人,連一隻猴子都沒有,看著外麵的世界,是如何孤獨?


    “太古洪荒以後,隻怕已經千萬年了吧。”


    古風無比同情那隻猴子,那種被鎮壓千萬年的感覺,想想都會發瘋。


    誰能忍受千萬年的孤獨?


    “太可憐了。”白紫更是雙目泛紅,很難想象,一隻小猴子被五個神祖級的人物冷血的鎮壓了千萬年。


    “我不能忍受怎麽如此漫長的鎮壓。”喬山的臉上透露著恐懼,道:“我寧願死,也不願經受這樣的悲慘折磨。”


    小道士歎道:“仔細算來,的確已經千萬年了,就算是一塊稀世神金,經過如此漫長的時間衝刷,也會變成一堆廢灰,如果不是那隻猴子來曆特殊,哪裏能活這麽久,他的境界還不足以支撐漫長的壽命,又沒有續命的手段。”


    小道士看著江流,道:“如今的你,必然不是當年的佛祖,既然你也認為佛祖錯了,千萬年了,該是時候還那隻猴子以自由了。而且佛家總說因果,佛祖種下的因,這個果應當由你來摘。”


    江流雙手合十,微微低首,道:“我西行之時,會經過五指山,了解前世今生的因果。”


    小道士滿意的點頭道:“如此甚好。”說完,小道士又變成一股清流一般,從人群中流走,流出茶樓,流進人間。


    古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主要是那隻猴子的遭遇太悲慘了,讓他們一時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糟了。”


    燕紅雲突然一拍腦袋,驚聲道:“先是聽到佛祖轉世,後又聽聞道祖轉世,接著又聽了一個傳說中的太古洪荒的秘事,竟然忘記了大事。”


    燕紅雲轟的站起來,把碗中的涼茶一飲而盡,倉促的對古風他們說道:“各位道兄,某家有大事在身,先走一步,迴見。”


    說完,還不等古風他們說些挽留和珍重,便擠開人群,下了樓,和那些門派中人還有其他捉鬼捉妖的好手匯合到一起,繼續引渡喪生的魂魄。


    “慢走……”


    古風他們這時才從千萬年的時間和千萬年的孤獨的震撼和傷感中迴過神來。


    古風苦笑道:“燕道兄的性子火烈急躁,真擔心他任小陰間的判官,會不會把律法製定得過重。”


    江流笑道:“無妨,地藏師兄為約束於他。”


    古風他們看著江流,心裏一陣感歎,真是想不到,江流的前世佛祖竟然如此冷酷,冷血,無情,虛偽。


    如今的江流,和他們所知道的佛祖,完全是兩個人。


    江流知道古風他們心裏在想什麽,無奈的不已。


    古風哪壺不開提哪壺,道:“被鎮壓了千萬年,別說是猴子,就算是一個人,也要發瘋,卻不知道猴子變成了瘋猴沒有。”


    接著,他興奮的道:“宋國事了,我們就去解救那隻猴子,真想看看戰天鬥地,保護弱小的猴子的何等的英雄氣概。”


    江流並沒有覺得難堪,若有所思的道:“難道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的?佛門逼古華派人西行,我正好想去,所以去了。五指山正好就在西行路上,所以我要開啟五指山。”


    古風笑道:“不是注定,而是想做。或許你想追本溯源,而且也想摘下前世種下的苦果,一切都是潛意識的作用。”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我們還奮鬥了幹嘛。”喬山突然說道。


    古風大感喜悅,連連點頭,笑道:“不錯、不錯!”


    這時,蔡皇帝的靈幡已經插到了古風他們所在的茶樓這裏,慈悲、莊嚴、肅穆的禪唱和傳到了這裏。


    正在茶樓上海吹胡侃的說書人,馬上閉嘴,露出悲戚的哀容,仿佛死了老爹,撲通一聲跪下,淒慘的哭喊:“陛下,陛下啊……”


    接著,其他茶客也紛紛跪倒,山唿道:“陛下啊!”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說書人悲戚的麵容平靜下來,像無事一般站起來,笑道:“好了,你們聽我接著說。”


    那些人也紛紛站起,又笑了起來,繼續剛才的話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也不曾跪過和悲愴的哭喊過。


    茶樓種恢複了熱鬧。


    古風他們目瞪口呆,覺得非常搞笑,這些人哭得太假的,說笑就笑,說哭就哭,完全不需要醞釀。


    這就像是任務一般。


    像極了某些地方的習俗,那些地方有哭喪習俗,孝子孝女孝兒媳,死了老人,便要哭喪。


    有些人站在棺材邊上,本來還笑得出來的臉,坐下的那一刻說哭就哭,那個悲切啊,慘絕人寰啊,直欲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可是一到時間,立馬止住,眼淚鼻涕頓幹,站起來像沒事的人一樣,仿佛死的不是他家的老人,uu看書.uukahu繼續和周圍的人有說有笑。


    當然某些人容易把事情極端化,認為這種做出來的悲傷不是真悲傷,是做給別人看的,是做給死人看的,真正的悲傷不需要表現出來,它藏在心裏。


    這種誇張的哭喪固然有可能造假,但不表現出來的悲傷就是真悲傷嗎?哭出來的悲傷就不是真悲傷嗎?


    悲傷的真假和人性一樣,很難定義,完全是從心出發的。


    蔡皇帝的靈幡還站起向外圍擴散,眾多寺廟的僧侶的念經超度聲跟著靈幡向外傳送,有一種宏大的感覺。


    看來,那些僧侶看在宋國的豐厚銀錢上,念經很賣力。


    那些白幡就像一圈向四麵八方擴散的波紋,擴散到哪裏,就驚擾到哪裏。


    白幡到時,百姓哭泣,哭聲悲愴真切,聞者落淚。


    白幡過時,或高昂或死沉的哭泣聲戛然而止。此起彼伏,就像一首簡單輕快的曲子。


    白紫跑到窗邊,趴在窗子上,剛才周圍的茶客哭和笑太短暫,她覺得意猶未盡,好奇的聽著遠處的哭聲。


    她迴頭笑道:“跟做家家似的,不過很好聽。”


    “人生和人死都是在做家家。”


    古風笑道:“不過皇家喪事,不在意百姓是不是真悲傷,皇家在意的是權威和令行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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