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虛渡之上的境界,有兩種不同的稱唿,指意也不相同。


    喬山稱之為神境。


    而江流稱之為真人境。


    神魂虛渡空間,踏上彼岸大陸,成為大陸唯一真神,就是自己的神靈,是為神境。


    這是遠古以後的統一稱唿,被世間修行者所用和默認。


    然而在太古時代以及更早之前,並不叫神境,而是真人境。


    神魂虛渡空間,是迴歸自身的過程,達到肉身和神魂相結合,以尋求真我。最終達到身與魂完美契合,言行如一,行動和思維保持一致,心之所想,身便能至的狀態,所以叫真人境。


    世間大部分人,常常出現行動跟不上思想,或者身體在本能的做,但神魂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這便是肉身與神魂沒有契合,達到一致。


    隻不過真人境這個稱唿已經不適合時代潮流,神高高在上,掌握權柄,福禍壽命,所以被淘汰了。


    世間諸多眾生都希望成神,高高在上,不被限製,自由無礙,無所不能,行私欲惡事,或者普度眾生。


    然而尋求真理,尋求真我,找迴自己,才最接近修行本質。


    自古便是如此,一場真理標準化的討論,最終會淪落到極少數有心人的工具,然後引誘癡昧眾生,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神境的出現也是如此,讓那些想要成神的修士把自己當做神靈,那些人才會把恐懼變成真實,然後讓神這種生物越來越客觀化和真實化,讓癡昧眾生敬畏和膜拜。


    這個時代的修士,知道神境最開始的稱唿是真人境的,實在是太少了,有些人是真的不知,畢竟時間太久遠了。而有些人,卻是刻意選擇忘記,他們很想當神。


    “再好的創舉,落到詭詐之人的手中,也隻會變成他們危害世間的工具。眾生的愚昧和**,是一件恐怖的大殺器,那些人手握這件殺器,為他們獲得了利益,也讓殺器破損。”


    萬初淡然道:“太古前有一個組織,是一群有識之士創建的,旨在鏟除那些自以為是神,淩駕眾生之上的人物,開始的時候,隻有十幾位元老,他們熱血澎湃,壯誌未酬,勞心奔走。後來,這個組織不斷發展壯大,吸收了新鮮血液的入駐。不是每一個加入的人都有一劫赤紅的心,不是每一個加入的人都能始終保持一顆純正的心,他們會腐朽,會忘了夙願,會忘了理想,還有些人本來就是在投機取巧。再後來,這個組織變味了,雖然還不是太明顯和致命。有的元老因為理念的衝突,分道揚鑣,有的人變成了他們曾經痛恨的人,習慣了權威,地位,和神一般的光芒,有的人成為了蛆蟲。”


    古風他們認真的聽著,萬初說道:“後來,這個組織取得了一場偉大的勝利,很多人忘乎所以,但這個組織的首領卻很清醒,看到了之歌組織內部隱藏的危險,於是發動了一場政變,想要清洗那些蛆蟲,淨化思想,凝聚人心。”


    萬初歎氣道:“可是,這個住址的首領老了,他的心如同渾濁的雙眼,分不清是非和忠奸,隱藏在這個組織內部最深處的某些發派利用了首領,誇大事實,借刀殺人,對一群真正的忠義元老展開了清洗。”


    時隔這麽多年,萬初說起這件事,還是覺得很遺憾,歎道:“那場動亂持續了很多年,期間死了很多好人,翻拍的氣焰達到了頂峰,準備奪權。就在這時,極為威信最高,地位最高的元老相繼去世,接著,這個組織的首領也死了,這時,那些苦受壓迫的忠義之士才突然暴發,幹淨利落的清除了這些反叛者。”


    “主要是因為,這個首領的地位和聲望太高了,恍如太陽,猶如神明。那些反叛者將首領推到最前麵,狐假虎威,便立於不敗之地。隻有那個首領死了,忠義之士才有反抗的決心和勇氣,還有勝利的希望。”


    眾人鬆了一口氣,聽到最終是忠義之士獲勝,大感舒爽,誰願意看到烏雲遮天蔽日,總願撥雲見日,晴空湛湛。


    還是那句老話,正義可能會晚些日子,但不會缺席。


    可是,下一刻他們的心情又變壞,跌宕起伏,隻聽萬初繼續說道:“然而,再忠義和睿智之人,也有死的一天,和很多其他的勢力一樣,需要繼承他們遺誌之人,很難擺脫的是,那些人隻會從他們的後代中產生,於是形成了世家,爭奪首領的位置還有利益,於是形成了派係。這個組織從此變了性質。”


    “公天下變成了家天下,首領那個位置轉來轉去還是在一家或者幾家手裏,他們的後代窮奢極欲,以公財為己用,勾結家臣欺壓百姓,強取豪奪。”


    眾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萬初繼續說道:“他們保護的那方百姓,的確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要幸福很多,生活改善,沒有戰亂。本來這沒有什麽可再抱怨的,而我要說的是,理想是豐滿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繼承者的更替,以及權勢和財力的引誘下,會讓現實越來越骨感。”


    萬初沉聲道:“而我更想說的是,人心是險惡的,他們可以利用好的做壞事,沒有破綻,也可以利用壞的做好事。手段和承載了望的組織沒毛病,真正壞的是人心。”


    白紫好奇的問道:“後來呢吃那個組織怎麽樣了?”


    萬初歎道:“誰能逃得過生死輪迴?那個組織自然也消失在曆史長河中。不過卻造就了一批他們的後輩,威勢和金錢都如日中天,他們的家族要麽隱藏在一方眾生的頭頂,要麽去了其他地方享受去了。苦的,還是大地上的眾生罷了。”


    古風惡狠狠的道:“總有一天,要把這些蛀蟲一掃而空,什麽諸神,什麽隱藏的世家,隻要是騎在眾生頭頂,通通掃下。”


    突然,慕複轉身就走,和鍾絕斬站在了一起。


    第一章他的夢


    夕陽西墜,把青山秀水塗成淡紅色,霧靄輕柔湧動,遮住高山深穀,朦朦朧朧。


    無數野獸隱去身形,偶爾有吼聲傳出,在深山中迴蕩,駭人心魄。


    夕陽光輝透過雲霧,顯得更加溫暖靜謐,隱約有數丈大小的巨禽振翅,拍散雲霧,叼著丈餘長的大蛇折迴山巔的巢穴中。


    無數幼鳥嘰嘰喳喳,像是歸家的訊號。


    古風扛著一頭幾十斤的土豬走在蜿蜒的小道上,夕陽斜掛山巔,他的身影越走越長,越長越淡。


    一所兩間破屋從排開的樹林中顯現出來,古風扛著獵物走進破屋。


    古風拾了幹柴,兩塊打火石碰撞生出火星燃起柴堆。燒了水,褪了豬毛,找了把有很多缺口的破刀把土豬開腸破肚,又取了一半架在火上烤起。


    太陽完全隱去,沒有絲毫光線,黑暗蔓延了整片大荒,一座座千丈高山如黑洞洞的魔神靜立在天地之間。然後天上有一些巨大的星辰出現,稀疏的掛在天上。


    淡淡柔柔的星光落下,霧氣流轉,像閃著光的絲線,使得整片大荒像隱世仙境。


    大荒的夜晚一片安靜。


    屋裏,柴火上的烤肉油脂滴落,火焰更猛,發出哢嚓的響聲。


    火光映在古風清秀的臉上,一片通紅,很是溫暖。


    古風沒有去聽柴火的炸響,一雙靈動中帶著堅毅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火上漸漸泛黃的半隻烤豬。


    十五歲的年紀,清秀的臉上格外認真專注,仿佛是麵對最後的晚餐。


    古風年紀不大,身體並不強壯,但卻把半隻土豬吃得精光,也不知道那些肉都消化到哪裏去了。


    屋外偶爾有鳥獸的叫聲,更顯得大荒的夜晚寂靜。古風沒有熄滅火堆,就著身上破爛的衣服躺在一張破爛的木床上。


    心裏說道:“來吧。”


    ……


    星辰在破碎,大地在淪陷。


    無數如神似魔的生靈在宇宙中縱橫,神兵切割星河,漂浮的大陸被打得四分五裂。


    天地在混戰中哀鳴,許多強大的生靈接連隕落,死前爆發的神光掃落星辰,破碎的星辰如煙花盛開,照耀宇宙。


    一聲大吼在破碎的宇宙中響起,星海震動,天地顫抖。


    “天地萬物俱為螻蟻,爾等阻我成神做祖,斷我尋仙求長生之路,你們隻能隕落。殺……”


    古風被這一聲上震九天下懾九幽的吼聲驚醒,他從床上坐起,全身都被汗水打得濕漉漉,不斷的喘著粗氣。


    古風被夢中恐怖的滅世景象嚇得麵無血色,眼中透露著驚恐。


    那一道從夢境中發出的吼叫聲,更是真實的震傷了古風的心神。


    “放過我吧,隔一段時間來一次,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小破屋內,古風從大恐怖的噩夢中驚醒,坐在床上,雙手使勁的搓了搓臉頰,喃喃自語,有說不出的痛苦。


    這樣的夢,從他有記憶已來,就不斷的折磨著他。


    古風不會做其他的夢,隻會做這種夢。


    他每次做完夢,都像是大病一場,變得虛弱不堪。


    事實上,這樣星辰枯寂、大地沉淪的滅世夢境,的確在不斷的摧殘和考驗著古風的神經。


    盡管古風已經夢了十多年了,但隻要不是神經大條的人,都無法在這樣有著大恐怖大恐懼中鎮定自若。


    而且夢境太過真實,仿佛星海枯寂、大地淪陷的場景就發生在他身邊,每一次讓天地晃動的吼聲都像神錘不斷的捶打在他的心神之上。


    在夢境中,古風就像一塊生鐵,被夢中恐怖的響聲反複錘打,每一擊過後,古風的靈魂和身體都像要碎裂一樣。


    古風每一次睡覺,都有一種赴死的感覺,都要做好一覺不醒的準備。


    每一次夢境來臨,都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夢裏巨大的響聲響起,就像把古風置身於磨世盤之中,要把他磨得神形俱滅。心神的重創,甚至會讓熟睡的他雙唇咬得鮮血流淌。


    “這哪裏是安逸的睡覺,明顯就是如期的去煉獄報道,接受身心的摧殘。”


    古風喃喃自語,臉上終於恢複了一些血色,眼中也沒有了驚恐。


    這樣的夢境雖然已經習以為常,古風早已麻木。但那種無法言語的景象太過駭人,每次醒來都會本能的流露出驚恐的情緒,心神都會處在緊張之中。


    “這一遍又一遍,何時是個頭啊,我真懷疑有一天我會死在自己的夢裏。”


    古風想起他三歲的時候第一次做這樣的夢,他還沒有被夢嚇醒就昏死了過去,臉色鐵青,嚇得撫養他的兩個老人也差點跟著昏死過去。


    但他沒有敢告訴兩個老人發生了什麽事,也沒有告訴別人,他總覺得這樣的夢蘊藏著大恐怖。


    這些年承受著夢境的折磨,也給古風帶來了一些好處,他的神經越來越強大,心神也越發的穩固,比同齡人更加堅毅。


    古風的心神就像生鐵,被反反複複熬打了十幾年,越煉越精。


    而且雖然身體不如大荒裏的孩子一般魁梧,uu看書ww.uukanshu.co 但肉身堅硬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和夢境的錘煉有著極大的關係。


    古風從夢境中緩過精力,虛弱的走出兩個老人留給他的破爛小屋。


    古風看著晨曦裏連綿起伏的青山,自語道:“夢裏的景象都是真實發生的嗎?”


    “為什麽隻有我會夢到?”


    “這樣的待遇,我寧可不要啊。”


    “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那樣強大的人物或者神靈,強大到可以崩碎大地,毀滅星辰?”


    那輪巨大的紅日升上山頂,陽光帶著生命氣息柔和的照在古風的臉上,古風的臉慢慢變得神采奕奕,身體也變得舒適。


    古風看向青翠的群山,又抬頭望向天空,夢裏的景象並沒有在這天地間留下痕跡。


    許多個夜晚古風都會驚醒,然後他就會仰頭看著夜空,夜空裏的那些或大或小的星辰,發出柔和夢幻的光芒。


    夢裏的世界和他所在的世界有所不同,最明顯的就是頭頂的這片天空。


    “是真實發生的舊事還是隻是我自己的臆想?為什麽會感覺這樣真實?”


    “就像是藏在我深深的腦海裏,會定時複蘇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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