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議事殿是大風國皇宮最為巍峨的地方,由正方巨石為基各有石階九十九步,上鋪清亮美玉在初晨的陽光裏如同一座孤傲雪山,山頂即是一座青銅鑄就的厚重大殿,大殿之上有一尊半透明的展翅金雕,把陽光析出五彩熠熠生輝。


    這座被大風國的讀書人美稱為“天宮”的神聖所在,在我看來則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


    要登議事殿得先過正孝門,然後再親力親為攀爬這巍峨聳立的議事殿,老參政相互攙扶咬牙堅持,之前在正孝門門外那涇渭分明的文武之隔,一時間有些兵荒馬亂。


    沙老爺子笑著加快了腳步,劉星瀾年輕有為自然也是噔噔跟了過去,年輕一些的已經走了一半,年紀大的還在後麵苦不堪言。


    站在上麵迴看,晨霧裏的外宮看得一清二楚,沙恆停下來說:“我從未想過皇宮之中竟然如此的威嚴,來的時候我以為我做好了準備,但不曾想此刻竟然心思竟然如淵似海,幾乎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我其實心裏又何嚐不是如此,大風國的曆代帝王把這天下牢牢抓在手裏,以凡人精銳軍隊靠人海戰術便蕩平了整個江湖門派,除了南邊完整收編的尋仙閣,其他的大門大派要麽已經成了像藏海經屠玉山、無相門段文耀這樣的豢養走狗,要麽就藏在深山大淵老死不再出世。


    我看了看這四麵陡峻的玉質石階還有下麵那群費勁攀爬的老臣子,這文人治國怕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玩笑,沙老頭約是清楚這事的,就是不知道那出類拔萃的劉閣首知不知道了。


    攀登到頂再往下看時又是另外一片風景,上麵早就候著了一隊排列整齊的侍郎,端著熱毛巾補氣湯等物,那群老頭如獲大救的趕緊擦汗喝湯,兩手一攤自然有小黃門過來擦拭身體,我看沙老爺子沒喝那湯水我便也擺手不飲。


    “你小子還是嚐嚐吧,下迴再來可不知道是哪一年咯,嚐個新鮮也好。”孤鬆般的沙老爺子小聲告訴我,我想了想覺得也是,這不嚐一口就走迴去跟陳浩他們吹牛都吹不出什麽東西來。


    拿起那碗清亮的湯水喝了一口,味道無甚特別也分不出是葷湯還是素湯,不過確實有些滋補藥力,喝完以後身上暖洋洋的不再有那後半夜的寒意。


    劉星瀾端著細瓷小碗笑道:“今天可要恭喜護國公了,這平白無故便撿了一大戰功,聖上已經多年沒搞這麵聖行賞的事情了,皇恩浩蕩啊,顏家這迴算是沾了個大光。”


    “哈哈哈哈,沾光不沾光我不知道,不過我聽說在豐州佟林的臥室裏憑白多了一封討賊檄文,讀之感天動地聞者無不落淚,倒也要恭喜你門下多了一位聖賢了。”


    劉星瀾眯了眯他那雙丹鳳美目,把碗盞蓋好放了迴去,“護國公說笑了,哪裏能有什麽聖賢,不過是讀書人的一腔熱血罷了。”


    “上朝!”


    殿內的侍郎聲音悠長,外邊已經到齊的參政大臣門按部門等級列隊進殿,一位小黃門跑過來道:“兩位公子,先來這邊候著吧,莫要聽聞議政。”


    我們被帶到議事殿外的一個角落,還好上麵風景壯麗倒也不會無聊,這裏便已經能瞧見內宮了,不僅住著聖上和各位娘娘,皇子公主等未成年時便也住在這花團錦簇的內宮當中,我雖然知道不妥但仍舊免不了好奇的張望了幾眼,這幫小黃門估計平時也沒少看,撞見我內宮方向瞧也不阻我都裝作沒看見一樣。


    裏麵是聖上在跟大臣們議政,偶爾有些聲音傳來但仍舊聽不真切,青銅鑄就的議政廳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這東西要是放在地球估計得想破一萬個考古教授的腦袋,過了快一個時辰殿裏的侍郎終於喊道:“宣沙恆、顏空進殿封賞!”


    話剛落音,殿內陡然一改肅穆奏起莊嚴宮樂,一位侍郎引著我們往殿內走,異世不流行跪拜大臣們手執笏板莊嚴站立,整個議事殿裏隻有三個人能坐著,一個自然是護國公德高望重加上年紀較大能夠賜座並不奇怪,另外一個竟然不是飄飄似仙的劉星瀾劉閣首,反倒是個如玉的翩翩公子坐在皇座下手位置,王座安置在一個百獸拱衛的青銅高台上頭,自上而下垂下一層金繡黃幔,隱約隻能看見上麵確實坐著聖上。


    那黃幔收邊的地方暗繡著一圈金紋,我掃了一眼覺得眼熟腦中仔細迴憶不由得心中駭人,恨山案中那倒黴新娘所穿繡服雖然細節多有不同,uu看書 .uukash.co但整體風格確實大體相同。


    我低著頭小心往裏走,殿高三丈除了前麵的大門外,隻有最頂上一圈鏤空的氣窗能夠透光,殿頂上麵雖然鑲嵌有繁星點點的夜明珠,但整個大殿仍然有些昏暗,也不知道是不是聖上的有意之舉。


    行完跪禮以後這皇帝老子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應該站哪兒,索性就老老實實站在群臣中間的過道中間了。


    一位大黃門從黃幔後頭走出,手上拿著剛剛寫好的禦賜文書唱念起來,這些東西都是些繁文縟節,無非是把豐州城的經過仔細包裝了一番,念到最後有些關鍵性的東西倒有意思起來。


    “豐州太守佟林,書討賊檄文自絕為百姓祈福,災禍雖重但仍未波及周邊各府,有救萬民於水火,特封為‘忠明太守’其子三代享太守俸祿,檄文事跡豐州樹碑昭告天下。”


    “追星府沙恆領兵跋涉,又誅殺活屍無數帶兵有功,賞軍功十年享伍長俸祿,黃金百兩與聖上對飲。”


    “追星府顏空,調查得力又研創‘口罩’一物,賞軍功十年享伍長俸祿,黃金百兩與聖上對飲。”


    “追星府顏浩...”


    “追星府顏然...”


    不用大黃門交代,自然有侍郎端來精巧酒杯酒壺,我心道這皇帝也太小家子氣了,人家佟老板一出手就是一萬兩白銀,我們這出生入死的加一塊就給了三百兩黃金。


    我接過侍郎遞過來的酒,聖上在黃幔後麵好似已經舉杯,我與沙恆一同一飲而盡,把杯放下後就聽到劉星瀾道:“聖上,臣認為封賞仍有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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