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門號也才駛出海城港沒多久,至少在海城範圍內,對方不敢輕易動手。


    或許他應該用點手段,讓瑪門號被迫停在港口的。


    起初他定下的計劃確實是這樣,如果行不通,就冒險登上瑪門號。


    隻是計劃被打亂,所有人都勸他不要插手,而他妥協了。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現在沈淮離不開他。


    他手機裏有一份下午沈淮待在辦公室裏的監控視頻,是他讓韓特助傳過來的。


    他沒點開看過,也不敢看。


    要是沒有出現小插曲,他登上了瑪門號,還出了意外。


    沈淮絕對會活不下去的。


    是他沒有意識到沈淮離不開人。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


    畢竟他自身的情況也很糟糕。


    他當初應該……


    不,他怎麽迴事?


    為什麽會對這段感情產生了動搖?


    他是很愛沈淮,可目前的情況是他們兩個在互相折磨對方。


    再好的感情,可能也經不起這樣長時間的考驗,在之後的某一天裏,他們中會有一個人先扛不住,然後放下這段感情。


    周裴衍覺得那個人不會是他,如果是沈淮膩了累了,不喜歡他了,那麽他願意放沈淮走。


    因為他試過了,強求來的,不甜。


    “我們會一起走完這一生的,你說對吧,沈淮。”周裴衍輕聲問沈淮。


    但陷入沉睡中的沈淮,並沒有給他任何迴應,安靜的很。


    “一定會的。”周裴衍摟緊了沈淮,替他迴答。


    —


    半夜。


    睡夢之中的沈淮眼睫扇動,醒了。


    他側眸看向躺在身旁的周裴衍。


    周裴衍閉著眼,睡得還算安心。


    沈淮看了一會,感覺到冷,便往周裴衍的懷裏鑽了鑽。


    大概是因為習慣所導致的,沈淮剛靠近周裴衍,周裴衍的手就自覺扣住他的腰,把他帶向自己,貼的更近。


    “老公……”沈淮小小聲喊了下。


    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想喊老公,隻是想喊就喊了。


    “嗯?怎麽了?寶寶。”


    而在這時周裴衍居然應他了!


    沈淮隨即愣住,有些茫然失措。


    “做噩夢了嗎?”周裴衍繼續問,他嗓音輕又緩,生怕會嚇到沈淮一樣。


    “沒有,就是莫名其妙醒了。”沈淮的狀態似乎好了很多,“你是被我吵醒的嗎?”


    他知道周裴衍睡眠淺,很容易被一點動靜給吵醒。


    “不是。”


    周裴衍躺在床上睡不著,期間還起來接了個電話,迴來時才有些困意,但閉眼沒多久,就聽到沈淮喊他。


    “老公,我手疼。”沈淮悶聲道。


    被玻璃劃傷的掌心現在隱隱作痛,一些記憶湧入沈淮的腦海中。


    「周裴衍肯定是迴不來了,你活著還有什麽意義?要一個人獨活在世上嗎?那周裴衍他要怎麽辦?你要去陪他才對。」


    這是當時沈淮耳邊不斷出現的聲音,它一直引導著沈淮結束自己的生命。


    沈淮覺得吵,就把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給打碎了,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砸了好幾個,可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並沒有把那個聲音趕走,反而是愈發嘈雜起來了。


    後來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沈淮撿起了一塊碎玻璃,緊接著那個聲音也變得更加強烈了。


    於是沈淮捏著碎玻璃的力道漸漸加大,直到掌心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感,才他冷靜了一點。


    精神上承載不住的痛苦,通過這種身體上的疼痛做轉移,居然會有些效果。


    沈淮忍不住想要再多傷害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因為他心裏還是特別難受,就握著碎玻璃沒放手。


    現在一想,他終於明白周裴衍當時在哥倫比亞為什麽要自殘,原來這樣可以把心裏的痛分擔出去。


    隻是這樣為此傷害自己的做法不對,無疑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很多麻煩。


    而且沈淮不想傷害自己,因為周裴衍會難過,會自責。


    周裴衍是愛哭鬼。


    難哄。


    “阿淮,你怎麽不理我?”


    沈淮的思緒被周裴衍打斷,周裴衍鬆開沈淮正準備起身。


    “你要去哪裏?”沈淮喊住他。


    周裴衍拿手機的動作一頓,“很疼嗎?我讓醫生過來。”


    “沒有很疼,你抱抱我就不疼了。”


    話音剛落,周裴衍就不帶一點猶豫的把沈淮攬進懷裏。


    “如果疼得睡不著,一定要和我說,我去給你拿止疼藥。”


    “好。”沈淮臉貼在周裴衍胸膛上蹭了蹭,“快睡吧,晚安老公。”


    “嗯,晚安。”


    說實話沈淮這幾聲老公,語調很軟,仿佛在撓人心弦一樣,癢癢的。周裴衍的困意也跟著減退了大半。


    沒過多久,黑暗中,周裴衍的唿吸越來越沉重,他覺得自己要忍不住了。


    而且沈淮沒睡,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蹭他。


    “阿淮這樣會被我*得合不攏腿的。”周裴衍最終出聲提醒沈淮,聲音聽起來十分的隱忍克製。


    “別,現在我吃不消,會暈過去,你不能盡興。”沈淮聲音還是軟綿綿的。


    “阿淮是不是睡不著了?”周裴衍問。


    “有點,你先睡吧。”沈淮迴答,“我現在腦子裏空白一片,不亂不難受,也沒想什麽,你放心。”


    周裴衍輕“嗯”了聲,沒過多說什麽,吃了藥確實跟沈淮說的那樣,腦子裏隻有空白。


    他起身說要去衝個澡,沈淮應好。


    過了段時間,周裴衍迴到臥房內,沈淮不在床上,而是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麵的風景。


    在夜色籠罩下的海麵,平靜又深邃,讓人心生敬畏。


    沈淮莫名沒有安全感,他往後退了兩步,恰好就撞上剛走到他背後的周裴衍身上。


    沈淮轉身,眼裏還有些驚愕,周裴衍伸手抱住沈淮,輕聲安撫。


    “不怕,是我。”


    可懷裏的人突然不吭聲了,周裴衍最害怕沈淮這樣。


    沈淮老是發呆,還經常不應人。


    以前發呆隻要輕喚,就會有迴應。


    現在需要叫好多遍,才會換來沈淮一點反應。


    “沈淮,不要不理我。”周裴衍哽著聲。


    沈淮迴神,接收到周裴衍的話,他立馬道歉,“對不起,我有聽到你在說什麽,沒有不理你,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我不想說被你嚇到了。”


    聽到沈淮這樣說,周裴衍的聲音才正常了點。


    “沒事,你以前說過好幾迴我走路沒聲,然後嚇到你的事,現在同樣也可以說,不要有顧慮,也不要跟我道歉。”


    “沈淮,我不是別人。”


    沈淮張口還沒發出一個音節,就被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給打斷。


    是周裴衍的手機。


    沈淮從周裴衍懷裏掙脫出來,“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給你打電話,應該是急事,你快去接。”


    周裴衍無奈地笑了下,走到床頭櫃邊上,拿起手機瞥了眼來電顯示。


    沈淮跟著湊了過來,他挺好奇是誰大半夜還打電話來打擾周裴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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