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二點,外麵陸陸續續放起了煙花。


    沈淮牽著周裴衍的手來到他們房間外的陽台上,看著不遠處的煙花,沈淮的臉上露出來以往的笑容。


    周裴衍側眸看向他,“要不要下去放煙花?”


    “家裏有煙花?”沈淮有一點點驚訝。


    周裴衍點了點頭,為了能和沈淮過第一個年,他都提前準備好了很多過年的東西。


    畢竟十歲之後他就再也沒過過像樣的年,因為一個人過的年不是年,所以他漸漸地忘記了要怎麽樣過年。


    所以,被遺忘掉的記憶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印象中過年要買年貨,要貼對聯,要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飯,要守歲,不僅能玩煙花爆竹,還有紅包能拿。


    “好,我要看。”沈淮可見的有一點小雀躍。


    隨後他對周裴衍伸出手,意思是要他抱。


    周裴衍輕鬆地把沈淮抱了起來,他的眼眶又紅了。


    自己不在幾天,沈淮就變得這般消瘦。


    都是他的錯,他不該把沈淮一個人留在榕城。


    “周裴衍你怎麽又要哭了?”沈淮伸出手撫上周裴衍的臉。


    他的指尖有些冰涼,讓周裴衍感覺心更疼了。


    “沒要哭,把手放進口袋裏。”


    沈淮聽話把手伸進了衣服的口袋裏,“放好了。”


    “嗯,阿淮好乖。”周裴衍抱著他抬腳進到屋內。


    “阿淮隻聽周裴衍的話。”沈淮感覺周裴衍懷裏暖烘烘的,還想要再貼近一點。


    周裴衍抱著沈淮走到樓下客廳,他感覺到了懷裏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困就不玩了。”周裴衍想要折返迴去。


    可沈淮卻出聲製止他,“不困,我不困,我想看煙花。”


    “好。”周裴衍苦澀開口。


    他把沈淮先放在了沙發上,才去把東西拿到了外麵。


    迴來時他手上拿著一些仙女棒,他想沈淮應該會喜歡。


    而後他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人一直在晃著腦袋不讓自己睡著。


    周裴衍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他停住腳步,往後退了好幾步,靠在牆上。


    他的沈淮拖著抱恙的身子奔波了將近要八百公裏的路,一定很累很累。


    所以他不想讓沈淮看到他哭,不想再讓沈淮擔心。


    周裴衍無聲壓抑的哭著。


    少時,他控製好了情緒,才走了進去。


    沙發上的沈淮看到周裴衍後,便立即站起來,朝他走去。


    周裴衍把手上的仙女棒塞給沈淮,然後把沈淮抱了起來。


    仙女棒被沈淮拿在手上晃來晃去。


    “感覺你會喜歡就買了。”周裴衍說。


    沈淮看著手中的仙女棒,說了謊,“嗯,我很喜歡。”


    他想起來了小時候沈昀帶著他在除夕夜的時候玩那種長長的手持煙花,一點燃就能迸發出很耀眼的火光,非常的漂亮。


    但小時候的沈淮對於這種突然就竄出來的東西有點害怕,便隻是在一旁看著,可沈昀說很好玩,讓他也來試試。


    那是他第一次玩這種煙花,同樣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他被煙花突然散出火光給嚇了一跳,沒拿穩就把煙花落在自己身上了。


    他的手有些輕微燒傷,新衣服也被燒壞了。


    沈父勃然大怒,第一次動手打了他。


    他還記得沈父那時候的樣子,很嚇人。


    那一天他窩在房間裏整整哭了一夜。


    他太笨了,什麽事都做不好。


    之後過年沈淮就再也不敢玩任何煙花爆竹了。


    現在也是一樣。


    沈淮繼續看著手中的仙女棒,突然冒出來了想要把它扔掉的想法。


    可這是周裴衍給他的,他不能扔。


    “周裴衍,我好難受啊。”沈淮扯著哭腔對周裴衍說。


    周裴衍隨即停下腳步,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著急,“哪裏不舒服?”


    “心裏,心裏難受,我不敢玩手上的仙女棒。”沈淮哭了起來。


    周裴衍騰出一隻手,想要把沈淮手中的仙女棒抽出來,“不玩,我們不玩了,我把它扔掉。”


    但是沈淮攥得很緊,他沒抽動。


    “不要,這是你給我的,我不想扔掉。”沈淮不願意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周裴衍。


    “乖,給我,這樣心裏會難受的。”周裴衍哄著他。


    可沈淮一直把仙女棒緊緊握在手心裏,他內心深處仿佛有兩個人在打架,分不出勝負。


    “我給的東西,如果你不喜歡,就不要了,好不好?”周裴衍突然感覺自己不應該拿這東西過來的。


    他並沒有徹底了解沈淮,他讓沈淮不開心了。


    都是他的錯。


    “不好,你給我的東西,我都喜歡!”沈淮掙紮著下來,跑出兩三米的距離。


    “好,不扔了。”周裴衍啞著聲哄他,“小心點,別摔到。”


    “你去點煙花吧,記得要小心一點。”沈淮對他說。


    於是周裴衍走下台階,背對著沈淮抬手擦去眼淚。


    又哭了。


    他居然也變得愛哭了。


    周裴衍慢慢走到他提前放好的煙花旁,他不斷撥動著手上的打火機,遲遲沒有點燃。


    藍色的火光在他視線中模糊,他把眼淚擦去,待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後,才點燃了煙花。


    一束煙花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綻放。


    周裴衍迴到了沈淮身邊,沈淮微微仰著頭,他的眼底裏映著那絢麗的花火。


    應該把沈淮帶到頂樓上的,這樣煙花才看起來好看。


    “周裴衍,我想玩手上的仙女棒。”沈淮從手中抽出一支仙女棒,看向周裴衍。


    然而周裴衍卻猶豫了一會,才把打火機拿出來。


    他來到沈淮身後,貼著沈淮,握上沈淮拿著仙女棒的手。


    “啪嗒”一聲,打火機被周裴衍撥動,火光瞬間躥了出來。


    他感覺到沈淮明顯顫了一下,他輕聲安撫,“別怕,我在。”


    耀眼奪目的火光沒一會兒就燃盡了。


    居然沒有那麽的嚇人。


    “還想玩。”沈淮對周裴衍說。


    於是周裴衍又帶著沈淮點了一支仙女棒。


    一支,兩支,三支……


    不知道點了多少支後,沈淮說他想自己試試,周裴衍隨即鬆開沈淮的手。


    原本周裴衍是想幫他點燃的,但沈淮堅持說他要自己拿打火機點。


    無奈周裴衍隻好把打火機交給了沈淮,他在旁邊一直盯著沈淮手上的動作,生怕他傷到自己或者突然害怕。


    絢爛的火花在沈淮手中散發,沈淮漂亮的臉龐在光影中明明滅滅。


    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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