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儀的祖父楚梁真人與父親楚風良進入墜魔穀,從此一去不複返。


    兩年後,諸葛青篡奪了雁蕩穀門主之位,也就是諸葛俊的父親。


    剛開始幾年,諸葛青還能善待楚家後人,可後來就兇相畢露了,變著法子迫害了楚家幾位中堅人物,然後楚風儀等人就被驅逐出了雁蕩穀,最後在落雁湖安家。


    說起來,諸葛俊這個人本性並不壞,因為癡戀楚風儀所以一直與楚家交好,隻是因為國仇家恨這才始終被楚風儀厭惡排斥,多次碰壁以後心性大變,從此淪落魔道。


    楚風儀因為司馬源一事兒偶然得知若蘭師承袁戰,這才有了拜師的念頭,然後執著追隨,一心想懇求袁戰同意將她收入門牆。


    楚風儀擔心說出拜師一事遭袁戰拒絕,這才先將她的來曆身世、家族遭遇講述了一番,待到袁戰心軟鬆動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正式請求拜師。


    袁戰也很無奈。


    說起來,當年確實跟楚梁真人有過數麵之緣,而且也不在對立麵上,現如今楚梁真人生死未卜,他的家人又遭了池魚之禍,楚風儀一個年輕的女子撐持著偌大的家庭,委實也不容易。


    也罷,收就收吧。


    猶豫再三之後,袁戰終於答應。


    楚風儀大喜,就在這客棧之內向袁戰行了拜師大禮,起來以後欣喜的叫了一聲:"師傅。"


    袁戰應了一聲,抬頭看著房門說道:"若蘭。"


    若蘭早在外麵偷聽了多時,這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推門進來,叫道:"師傅,師妹,有什麽事兒嗎?"


    袁戰無語,說道:"你入門時間雖長,但風儀本就長你幾歲,修行上也強你不少,以後你就以師姐相稱吧。"


    若蘭不幹,叫道:"憑什麽啊?師兄弟排位都是按照入門時間長短來算的,幹麽到了我這裏就要更改了,我不幹。"


    袁戰就哄道:"你叫一聲師姐呢,以後師姐修煉的雁蕩穀絕學就可以名正言順傳授你一些,要是改口師妹,怎麽好意思嗎?"


    若蘭一聽,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楚風儀則抿嘴偷笑,看著她一言不發。


    "那好吧,師姐就師姐。"


    若蘭發了一會兒呆,大概也想明白了叫師姐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就答應了,但是又強調了一遍:"可是說好了,我叫師姐,師姐以後就得傳授我法術,否則我不叫啊。"


    說完又對楚風儀叫了一聲:"師姐。"


    "師妹。"


    楚風儀連忙迴道:"以後我們互相學習。"


    袁戰一笑,道:"好了,你們都去休息吧,等到了石頭城我再好好想一想,以後如何調整你們的修行。"


    二女答應了一聲,一起出門走了。


    袁戰聽動靜,知道她二人去了隔壁若蘭的房間,今晚怕是要談論上一宿了。


    一宿無事。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車隊繼續上路。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袁戰砍頭諸葛俊一事好像銷聲匿跡了,沒有人前來問罪。


    當然,這些可能都是表象,背地裏隻有諸葛青自己知道此時在預謀什麽。


    袁戰對此,卻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慢說一個諸葛青,就算雁蕩穀的雁迴老人到了,他也不會放在眼裏的,隻要平時多留些心眼,別著了別人的道兒就行了。


    第十天上,終於能夠看到石頭城的影子了。


    洪成心情特好,中午打尖休息的時候特意搬來兩壇好酒,要敬袁戰一碗酒,以示感謝。


    洪夫人母子坐陪。


    若蘭風儀在旁邊單開了一桌,兩個人自從成為師姐妹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同吃同住,隻要一打開話匣子就別想關上,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若蘭在說,風儀聽著。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老人。


    一身酸腐文生打扮,發髻上纏了一條綰巾,別著一根銀簪,衣袍寬大鼓鼓囊囊,腰上係著繡花的絲絛,腳登雲靴,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扇柄上鑲嵌著一顆紅寶石。


    既顯寶貴,又酸溜溜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老人走進店裏,自行在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前坐下,折扇一甩,打開,輕輕搖晃著,唱了起來:"掌櫃的,一兩花生米,二兩老白汾,三兩豬頭肉,趕快著。"


    夥計過來,陪著笑臉說道:"老生生請了,咱們店裏今天中午不接待客人了。"


    老人一聽,啪一下合上折扇,翻著白眼說道:"你說什麽,這店門打開著,不就是邀請客人進來喝酒吃飯的嗎,怎麽又不接待了?"


    夥計連忙指了指袁戰這一桌,說道:"這些客官已經把店給包了,人多,中午實在忙不過來,您老體諒,去下一家看看吧。"


    啪!


    老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老朽即是從遠方而來的客人,你這年青人不說歡迎也就罷了,竟然要趕老朽出去,你...安的什麽心,可知曉長幼尊卑,惹得老朽發起怒來,告到官府,讓你狠狠的吃一頓板子..."


    夥計聽了張口結舌,一臉無辜的看了看掌櫃,詢問該如何處置。


    掌櫃的隻好親自跑過來,陪著笑臉說道:"老先生,店裏確實被這幾位客人給包了,您老非要坐下不走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吃喝嘛,可能要多等上一會兒了。您要等嗎?"


    老人哼了一聲,說道:"要等多久。"


    掌櫃道:"怎麽也得等到幾位客官吃飽喝足走了,才能給您老上菜吧。"


    老人馬上用折扇敲起了桌子,非常不滿的叫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想我堂堂儒生,飽滿詩書,滿腹經綸,今日竟受你這小小店家的羞辱,為了二兩銀錢,連顏麵都丟盡了。唉,可歎啊,可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說著搖頭晃腦站起來,手往身後一背,就想要出去。


    人剛走到飯店門口,就聽身後有人說道:"老人家且慢。"


    老人果然站住了,慢吞吞轉過身,望向裏麵,說道:"年青人是喚老朽嘛?"


    說話的正是袁戰,見老人轉過身來,人已經從桌前站了起來,雙手一抱拳,恭敬的說道:"正是在下。"


    老人道:"何事兒?"


    袁戰道:"在下這裏有酒有菜,老人家如果不嫌棄,可否移駕共飲一杯。"


    老人斜睨了桌上一眼,昂然說道:"君子有道,不食嗟來之食,年青人這是在羞辱老朽嗎?"


    袁戰忙道:"老人家誤會了,我隻是...好吧,我讓店家再置辦一些酒菜,我陪您老飲上一杯。"


    說著就要吩咐掌櫃重新上菜。


    哪知老人又大聲唱道:"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年青人是想藉此加諸於老朽嗎?"


    袁戰不禁微微一笑,迴道:"非吾所及也。"


    老人哈哈大笑,指了指空桌,說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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