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戰拿劍的手,在空中僵持了片刻,終於又垂了下來。


    衛士哂笑道:“這就對了嗎,你我並無深仇大恨,何苦要抵死相逼呢,各取所需即是了。我去給小妞解毒,你幫我辦一件事情,咱們互不相欠。”


    袁戰聽了一愣,怒道:“你說什麽,我還要幫你辦一件事情,你想什麽呢,留你一條命,已經是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你還敢再提條件。”


    衛士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哥莫要忘了,老朽的肉身可是因你毀掉的,這具身體雖然年輕,但是無論從身世、道行等等,都與老朽差之千裏,日後能否再坐迴聖祖之位也是難說。就看在這個淵源上,你幫我做一件事情,難道不應該嗎?”


    袁戰是想一口迴絕的,但是,一想到楊豔的毒又猶豫了。


    楊豔中的毒終歸還得由他這下毒的人來解,萬一這老小子心懷不滿,在祛毒之際悄悄留下暗手,那豈不又害了楊豔。


    為今之計還是先哄著他,把楊豔的毒解了再說,於是想了想,就道:“什麽條件?”


    衛士說話越來越通順,幹咳一聲,道:“殺了李雄。”


    “李雄?氐族大首領。”


    袁戰聽了略感奇怪,他們不是一夥的嘛,怎麽現在就要開始自相殘殺了。


    “沒錯,就是他。”


    衛士說著就咬牙切齒起來,恨恨的說道:“此子心機不良,龍絳寺搶奪龍氣之後,理應交與本聖祖的,他卻據為了己有,這是妄想著有朝一日,坐上皇帝的寶座啊。”


    袁戰一聽樂了,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兒,一個是聖祖,一個是大首領,想的都是爭權奪利,將來登頂萬人之上。


    對於李雄的結局,袁戰並沒有太清晰的概念,但是大晉亂世,沒有哪一個人能永遠稱雄,即是李雄也不行。


    如果隻是為了讓李雄死,根本不用自己動手,順應潮流即可,那麽答應了老頭又如何呢。


    想到這裏,故作沉思,過了半天,才勉強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衛士喜道:“真的?”


    “當然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袁戰認真的說,但馬上又補充道:“但我有言在先,如果你不能醫好楊姑娘所中劇毒,哪怕還剩了那麽一點點,不但咱們的交易就此結束,而且我會讓你永世不得安生,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你聽清楚了嗎?”


    衛士爽快的點點頭,道:“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袁戰輕輕籲出一口氣,道:“說定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衛士歎了口氣,道:“老朽剛剛奪舍,修為損耗嚴重,你再讓我修養上幾個時辰。”


    袁戰皺眉,於是忍著肉痛從錦囊裏取出兩枚陰蝕果,丟給他,道:“吃了恢複的快一些,楊姑娘那邊等不起。”


    老頭接過陰蝕果,仔細打量了半天,眼中露出奇光,驚歎道:“這是靈果,珍貴的很啊,老弟從哪裏得來的。”


    袁戰不耐煩,迴道:“你就別問了,吃了咱們走。”


    “好好好,稍等片刻。”


    老頭喜悅的一口吞下,閉目盤坐,過了大約一刻鍾,再次睜開眼睛,讚道:“神妙,神妙啊,想不到此果正合老朽的肉身。好了,咱們走。”


    說著就站了起來。


    袁戰也是一驚,轉念一想,頓時就明白了。


    陰蝕果最能安神補魄,確實是對了老頭此時的狀態,想不到無心之舉,反倒幫了他一迴。


    不過幫他即是幫楊豔,她身上的毒可是等不了太久的。


    於是抓起他的胳膊,神念一動,禦劍飛行,疾往城中飛去。


    飛劍迅速,眨眼功夫就到了院裏。


    嬋玉聽到動靜出來查看,一看氐人衛士吃了一驚,就想要過來驅趕,被袁戰一喊這才站下,疑惑的看著他們兩人。


    袁戰急忙解釋道:“我請他來給楊豔解毒。她現在怎麽樣了?”


    嬋玉道:“一直昏睡不醒。”


    衛士道:“昏睡不醒,說明毒已入奇經,即將浸入三大神樞。到了那時,才是真叫麻煩呢。”


    袁戰道:“別說廢話了,趕快救人。”


    衛士又歪著腦袋看他,道:“你答應我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袁戰哼了一聲,道:“我說的過話從來不會更改,你放心就是了。快點兒吧。”


    衛士點點頭,道:“給我準備一套銀針,我的丟在村裏了,另外還有大盆、清水。”


    嬋玉不等袁戰吩咐,叫上華寧就去準備了。


    衛士看著二女的背影,又嘿嘿笑了一陣,羨慕道:“袁小哥真是豔福,家裏有這麽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相伴,讓人豔羨啊……”


    袁戰無語,還真是本性難移,連忙帶他走進楊豔的房間,拿了把凳子讓他在床前坐下,自己站在一旁,按劍監視。


    衛士也不在意,拉過楊豔的右腕,搭指切了一會兒,微微點頭,等到嬋玉提著東西進來,又讓她上到床上從背後抱起楊豔,以平和的元氣助楊豔氣血加速,這才取了一根銀針,對著關元、氣海、神闕、紫府、陽池一路紮下。


    不一會兒,楊豔的前胸後背上便紮滿了銀針,剛開始還是顏色銀白,但過了小半個時辰以後,漸漸由銀白變成了灰白,又過了個把時辰成了黑色。


    這種排毒的法子,與袁戰之前用銀蟾拔毒道理上是一樣的,隻是老頭對他自己培養的毒更加深諳其性,排起毒來當然就如同庖丁解牛,遊刃有餘了。


    袁戰站在一旁,除了密切注意老頭的舉止,防備他有不軌的舉動,同時也受益匪淺,跟著他學了一手。


    這種方法就好比釜底抽薪,經由幾十根銀針,把所有浸入經脈要穴的毒素都給排出體外,以保證沒有剩餘。


    當然,何處深,何處淺,也隻有下毒的人最清楚。


    不過由此也看出這毒霸道。


    普通毒往往隻對主要的髒器和經脈有傷害,對於經絡和經穴不起作用,所以把髒器中的毒素排出來,也就解了。


    但是老頭培養的毒,卻是沾之必中,所過之處哀鴻遍野,也難怪以楊破這樣深厚的修為都無法抗衡,隻能昏睡等死。


    銀針末端流下毒液,又過去了三個時辰。


    等到毒液變為鮮紅,已經是上午辰時了。


    老頭長歎一聲,開始起出銀針,然後要過紙筆寫了一個方子,讓楊豔連喝十日,毒素就全部幹淨了。


    完事以後,老頭忽然笑眯眯的對袁戰說:“袁小哥,看在老朽這番盡心盡力的份上,可否再賞賜幾顆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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