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朝已建國三十載。


    別看現在朝堂上混亂不堪,但開國皇帝武帝早在十年前就完成了全國一統,國內政局穩固,民生安定。


    所以這些年裏,湧現出很多奇人異士。


    他們白天或忙於各種事務,到了晚上就會參禪入定,通過感悟天地變化,來追求永恆長久之道。


    因此世間變化,很少能夠逃出他們的雙眼。


    這其中,掌管太史監的賈雄就算一個,何況還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京城。


    與太史監其他的官員不同,賈雄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當今皇後賈皇後的謫堂兄。


    所以,在其他官員還不知道的情況下,這件事情已經通過他的口傳到了賈後耳中。


    賈後一聽,先是一驚,繼而大喜。


    冤魂在京城大肆出沒,影射世間諸多不公,朝廷有奸臣當道。


    這可是天賜良機。


    她早就看楊士俊不順眼了,還不正好借著這個由頭,一舉鏟除。


    於是刷刷刷寫了兩封密函,派親信送出京城。


    天亮的時候,袁戰終於完成他“吞果”的工作。


    雖然開局的時候被將了一軍,差點惹出麻煩,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最後一算,還長了一甲子的功力。


    這樣,他可就成了身懷八十年修行的修士了。


    按當下修行界的劃分標準,修行滿一甲子基本可以邁進修士行列,距離禦劍飛行,追星逐月,為時不遠。


    當然,袁戰自己並不知道。


    因為前身就是一個小小的仵作,別說修士了,就連門都沒怎麽出過,有誰來告訴他呢。


    按照何平昨晚交待,天剛蒙蒙亮,袁戰就出門了。


    跟趕車的腳夫劉四匯合以後,就在衙門口的早點攤上,花了兩大錢,請他一起喝了碗紅油豆腐腦,吃了兩個炊餅,就上路了。


    “袁小哥,怎麽就你一個人呢?”劉四一邊走一邊問。


    袁戰道:“衙門事多,人手不夠,隻能我多跑跑腿了。”


    劉四搖搖頭,道:“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一路上順還好,你我省心。可要不順,嘿嘿,自求多福吧。”


    袁戰笑問:“你老人家說的也太邪乎了,有這麽大風險嗎?”


    劉四咧著嘴憨笑不語。


    袁戰哼了一聲,低頭趕路,不再理他。


    出城門的時候,一名官兵的小頭目一手拿著出關文牒,一手捏著鼻子推開棺蓋看了一眼,不屑的說:“不就一仵作嗎,隨便找個地兒埋了就得了,幹嘛還跑這麽老遠,給送迴家鄉去……”


    雖然同為吃公家飯的賤吏,但一般人對仵作都是明著敬背後貶,好像他們整天接觸屍體會沾染上不祥的東西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袁戰陪著笑,道:“老人家幹了一輩子了,走了,總得葉落歸根吧。您嘞多照顧了。”


    官兵皮笑肉不笑的說:“一輩子啊,得體恤個幾十兩銀子吧。”


    袁戰一聽,不由攥起了拳頭。


    這混蛋,竟敢想打老曹賣命的那點兒銀子的主意。


    由於京城的特殊地位,進出人口管理極其嚴格,必須有官家頒發的出入城文牒,否則根本出不去或者進不來。


    如果再碰到這名官兵一樣的**,那就隻能自認倒黴,多花銀子來買路了。


    還不能得罪,萬一他們再給你找點麻煩,那就更有口難辨了。


    趕車的劉四看出袁戰不悅,生怕把事兒給弄僵了,連忙推了他一下,那意思快花錢吧。


    可就在這時,從城裏飛快奔過來兩匹馬,來到城門前麵站住。


    馬上一人手執令牌,大聲叫道:“衛將軍府腰牌在此,開門放行。”


    小頭目隻看了一眼,屁都沒敢多放,揮著手,叫手下開城門。


    等到城門打開,從兩匹馬來的方向走來一個車隊。


    最前麵一輛大車,由一匹健騾拉著,車轅上坐著一個大漢,揮舞著鞭子啪啪作響,飛快從袁戰等人身邊過去,走出城門。


    後麵還有兩輛騾車。


    前麵一輛沒有車廂,隻搭了一個喪棚,上麵放著一口朱紅色大漆棺材。


    車轅上坐著一名年老的車夫。


    最後一輛車上有車廂,隻不過沒掛門簾遮擋,裏麵滿滿當當的坐了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擠在一起。


    袁戰眼尖,一眼認出手執令牌的那名侍衛,眼看第三輛騾車從身旁過去,連忙一把拉起驢子的韁繩,跟在後麵就走了過去。


    小頭目不幹,上來一伸胳膊攔道:“站住,叫你走了嗎?”


    袁戰笑眯眯的迴頭,叫道:“大人,您看這——”


    那侍衛這才認出他來,不就是昨天幫忙抬棺材的校尉府差役嘛,於是臉一沉,對著小頭目喝道:“將軍府的車你也敢攔,滾!”


    這一嗓子聲音可不小,就連剛剛過去的騾車上,都有人伸著腦袋向這邊瞧了一眼。


    小頭目嚇得一哆嗦。


    袁戰朝侍衛一拱手,拉著驢車就走。


    小頭目生怕被撞上了,連忙往旁邊一閃。


    接著手上一輕,出城文牒也被袁戰給搶了過去。


    隻好氣得在後麵小聲嘟噥道:“你、你……別神氣,我看你走了還迴來吧。”


    袁戰不理他,朝劉四揚揚頭,示意他跟上衛將軍府的車隊,有風好借力,能少很多麻煩。


    可是人家的騾車跑的太快了,不一會兒就把他們落下了很遠。


    袁戰有八十年的修為,這點兒路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可劉四就不行了。


    本來年齡就大了,這一快跑,沒多久就氣喘籲籲的上不來氣了,連忙喊他停下:“袁小哥,你想把我這把老骨頭給……給抖落在路上嗎,慢一點兒吧。”


    袁戰無奈,隻好鬆開毛驢的韁繩,開始步行。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看不到衛將軍府的車隊了。


    劉四喘氣平穩以後,這才說道:“前麵可是將軍府的車隊,我們就是追上去也沒用的。”


    袁戰道:“哪位將軍?”


    劉四道:“衛將軍,楊士濟。”


    袁戰點點頭,老頭知道的很多,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讓他長了不少的見識。


    末了又問了一句:“你說將軍府這麽大的勢力,死個人幹嘛還要送到外麵去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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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四道:“大人們的心思誰能猜得到,肯定有他的安排吧。”


    袁戰想想也是,就不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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