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期不讚同,緩緩搖頭“你不要這樣說話,大家都是平等的,沒什麽資格不資格,我覺得你的技藝比我高超,你當然能給我提意見”


    樂奴“怎麽可能平等呢?我自打記事起,就身在教坊司,樂籍女子都是這樣的,要是不能跳舞跳出個名堂來,就要被教坊司上報劃入賤籍,從賣藝不賣身變成賣藝賣身,就好像身後有一隻怪獸在追,你不跑就被吃掉,我十三歲的時候姐姐帶我逃出這個吃人的地方,沒想到卻因此失去了她,我又被移花使給抓迴教坊司,幸好,幸好後來潘尚宮去教坊司選人的時候挑中了我,我永遠感激她”


    謝子期目光深深“我明白了,難怪啊,你說梨園是世外桃源”


    樂奴“是啊,這裏實在太好了,天堂一般,除了沒有找到姐姐,一切都是完美的”


    謝子期“你想脫籍,是嗎?”


    樂奴一驚,他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來我的願望“我…可以這麽說,我想脫籍,但是我又覺得實在喜歡,喜歡跳舞的感覺,喜歡唱歌,也喜歡彈琵琶,我並不覺得以前自己南府的身份卑賤,但是如果能夠脫籍一定是我最大的願望,偏偏我熱愛跟梨園有關的一切!要是能兩全就好了”


    謝子期點頭“會有這麽一天的,但是如果脫籍成為良民,就不能再迴到舞台,萬一你後悔怎麽辦?”


    樂奴還是緩緩搖頭“不了,還是就這樣吧,我舍不得”還有係統給我的任務呢,雨霖鈴還沒有開始,我怎麽可能離開呢,隻有這裏才是我最大的舞台,最接近理想的地方


    謝子期實在想象不到,在教坊司這麽多年,她是怎麽撐過來的,每天都很累很害怕吧“沒關係,在梨園,你擁有絕對的自由,在這裏,你可以盡情的跳,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華”


    樂奴“好!”謝大人真是個大好人啊,怎麽這麽會籠絡人心啊,哇塞,真是厲害,難怪人家能一路升官做太常寺卿了,這份心胸,真不一般啊


    謝子期摸摸她發頂“迴去把金鎖畫下來,給我繡一個荷包,還有,最重要的,就是編舞,劍舞不好編,力量和柔美都要兼具,不過你有足夠的時間思考”


    樂奴“嗯,我會的”


    謝子期“好了,現在可以聽聽我的曲子了嗎”


    樂奴“洗耳恭聽”


    謝子期在一眾樂器裏選了一支笛子,送到唇邊


    笛聲清越,穿雲裂石


    中途曲風一變


    如絲如縷,纏綿悱惻


    寸寸相思,讓人肝腸寸斷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樂奴拍掌“好聽極了!如泣如訴,如詩如畫,讓我如癡如醉!”


    謝子期將笛子放迴原位“不夠,這樣是不行的,我修複了古譜,這是其中一部分,我們需要修改一下,用於日後的大型演奏”


    樂奴苦惱“古譜已經接近完美,我完全聽不出哪裏需要修改啊,對不起,謝大人”


    謝子期“迴頭你可以看看曲譜,用自己的琵琶演奏一下,也許會發現問題”


    樂奴點頭“好,我知道了”


    謝子期“這樣,下次你來鳴翠榭,不要穿長襦裙,這裏貼著湖邊,青苔濕滑,才有鳴翠之稱,萬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不好了,你又不識水性,可以穿束腰絳紗裙,或者玉蝶湘妃裙都可以,走路不會影響”


    樂奴點點頭“我著急過來才會這樣的,謝大人好心細,我記住了”


    謝子期微笑“好,迴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樂奴答應“嗯,那我迴去了”說罷,就輕移蓮步,款款而去


    謝子期一直目送她離去,久久未曾迴神


    樂奴這幾天都要忙起來,不是繡荷包就是選擇排練劍舞的道具種類


    丹娘說,明明感覺你就在這裏,實際上卻見不到幾麵


    舞姬樂師吃飯跟普通人不一樣,要嚴格控製飲食,以免表演時有人體型肥胖影響美感,大部分都是瘦人,隻有很少數是體型健碩


    無論男女,皆是形貌出眾,無一例外,都是苦命人中掙紮而出


    樂奴把自己關了快六天,這才把荷包繡完,也有一點編舞的頭緒了


    就出門透透風


    下午,微風徐徐,這梨園一步一景,真好,這麽美的地方,果然非常適合誕生優秀的作品


    樂奴抬頭看看藍天,果然萬裏無雲,咦?


    哇,藍色的紙鳶!


    是李相夷嗎?


    紙鳶上還畫了畫,畫工有點一言難盡,一隻蝴蝶,一把劍鞘,真的是李相夷啊!


    也就隻有他會用劍鞘指代自己,好狂妄啊


    樂奴趕緊飛奔迴臥室,拿出自己的淺藍色紙鳶,在上麵畫了一輪明月,一隻…梨,能看出來是梨吧,希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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