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皇帝這麽瘋,可整個前朝後宮無一人敢置喙。


    前朝後宮殺的殺,貶的貶。


    誰不知如今的皇帝已然瘋魔。


    哪裏還能看出這是個從前勵精圖治,冷毅持重的帝王。


    皇帝素來尊敬太後,可這一次連太後出麵也無用,太後苦口婆心的勸說,換來的隻是皇帝冷漠的眼神和決絕的態度。


    皇後被訓斥禁足,純妃被貶為嬪,其餘人嚇得跟個鵪鶉似的顫顫巍巍,根本不敢在皇帝眼皮底下晃悠。


    就連皇帝多有寬恕的魏瓔珞,在皇後被訓斥後為她仗義執言,也被皇帝命人拖下去當即就要絞殺。


    若不是皇後跪下求情,以死相逼,魏瓔珞這才隻是被拖下去杖責三十,被打的皮開肉綻。


    好在皇後的苦苦哀求還有些許作用,否則魏瓔珞如今哪還有一條命在。


    整個紫禁城烏雲密布,籠罩在一片巨大的黑暗之中,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感覺,那感覺,讓人窒息。


    皇帝發瘋,森然恐怖,朝堂之上充斥著無盡的陰森氣息,稍有不慎便是貶官降職,就連幾位重臣也受到不同程度訓斥責罰。


    他能談笑間解職一位尚書,能輕聲交談間命人帶下去杖責。


    為了不吵醒皇貴妃,不影響皇貴妃休息,弘曆甚至語氣十分溫柔,聲音也不大。


    皇帝徹底進化為一隻笑麵虎。


    然而這場持續了一個月之久的低壓還未到最恐怖的地方。


    一場暴風雨醞釀著正準備襲來。


    ......


    “喜塔臘氏狐媚惑主,你瞧瞧皇帝如今都成什麽樣子了。”太後怒道。


    嫻貴妃站在下首,捧起茶盞湊到太後身前:“太後切勿動怒。”


    她自然不便順著太後的話說。


    當她眼前全是仇恨之時,她隻想清除掉一切前路的阻礙,她承認,她對皇貴妃動過殺心。


    可是,當理智迴歸,淑慎突然想起從前的自己。


    皇貴妃做錯了什麽嗎?


    她當年又做錯了什麽呢?


    淑慎心底發寒,她可以機關算盡的鏟除掉囂張跋扈的高貴妃,懦弱虛偽的皇後。


    可,她真的要像當年高氏那樣,對付一個和自己並無仇怨的女子嗎?


    隻可惜,淑慎不明白,紫禁城不論對錯,隻論輸贏。


    太後睨了她一眼,身邊的劉姑姑接過她手中的茶杯。


    太後收斂怒容,她拉著嫻貴妃的手,語重心長道:“如今皇後病重,哀家看重你,讓你協理六宮,你也要學會為皇帝分憂。”


    嫻貴妃順從的向前一步,乖巧端莊:“太後說的,臣妾記下了。”


    心中卻嗤之以鼻,太後自己被皇上變相軟禁,就拉著她讓她出手。


    誰不知道皇帝如今發瘋。


    吃穿住行,皇貴妃都和皇上同在,她要怎麽下手。


    嫻貴妃不想下手,不敢下手。


    ......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春光燦爛,微風和煦,帶來陣陣宜人的溫暖氣息。


    爾晴透過窗戶,凝視著那柔和而溫暖的陽光,心中湧起一種久違的感覺。


    她大抵,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出養心殿了。


    這裏仿佛成了她與世隔絕的小天地。


    壓抑,孤寂。


    弘曆此刻便靜靜地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專注地批改著手頭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時不時看看爾晴冷漠無情的背影。


    整個人顯得沉鬱。


    “皇上。”爾晴忽然開口。


    弘曆驚喜萬分,爾晴突然地發聲讓他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這一個月以來,爾晴幾乎從未對他主動開口過。


    總是在他不斷索取時,在他的逼迫下,爾晴才會崩潰的罵他。


    她也不會那些罵人的詞,翻來覆去的隻有混蛋、禽獸等等。


    弘曆欣然認下。


    “卿卿?”


    弘曆既興奮又忐忑,他不知道接下來爾晴會說出什麽話來,在這焦急等待的須臾時間裏,他度日如年。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吧。”


    爾晴語氣勉強,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爾晴仰頭看著天上的刺眼的太陽,她真的覺得自己要發黴了。


    那什麽雖好,但不能貪多貪足。


    容易廢掉。


    “好,好!”


    弘曆瞳孔瞬間放大,心跳加速,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他連聲答應。


    他不在乎爾晴顯得冷淡的態度,隻要爾晴肯搭理他,那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素來穩重的弘曆都有些手舞足蹈起來。


    歐耶!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哇!


    卿卿這些日子第一次主動對他說話,不就是出去走走嘛!


    陪!


    走!


    卿卿還這麽舍不得他,還非要他陪著。


    哎喲,桌子上老大一堆折子呢。


    這真是甜蜜的負擔呀。


    爾晴聽著身後的動靜,然後精準迴頭,正好抓住笑得一臉不值錢,偷偷蹦起來的皇帝爺。


    “咳,我去換身衣裳。”


    弘曆眼裏的狂喜藏都藏不住,被爾晴抓包後,他倉皇逃離。


    爾晴仍舊扭迴頭看向窗外,唇角不自覺揚起彎彎的弧度。


    弘曆兩隻手在胸前激動的比劃著,也不喚人進來伺候,自己動手換好了衣裳。


    前胸後背的傷痕被柔順的衣料拂過,泛起微微的癢意,帶上皮肉生長的感覺。


    那都是爾晴抓出來的。


    弘曆換完衣裳就捧著爾晴的衣裳出去。


    爾晴舒展身體,任由弘曆忙上忙下的為她梳妝。


    明玉和李玉在殿外閑的都快發黴了。


    這衣裳不是弘曆親自設計的,他十分遺憾。


    他怎麽就沒繼承到他老爹在這方麵的天賦呢。


    被弘曆折騰掉的三箱子綾羅綢緞,然後出來的奇形怪狀的成品:可不是呐,它們命苦,未曾遇見明主嗚嗚嗚......


    爾晴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新衣裳顏色鮮嫩,端莊之餘更襯得人嬌俏,長久以來的運動讓她眉眼之間別有一番難以言喻的妖冶風情。


    她也是難得有件衣裳穿,不容易啊。


    狗皇帝。


    “卿卿想去哪裏?”弘曆替她描眉,抹上唇脂。


    “我想去探望皇後娘娘,聽明玉說,娘娘病了,我總得......”


    爾晴麵無表情,


    弘曆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繼續為爾晴戴上耳墜子。


    原來是為了皇後。


    “好,卿卿想去,自無不可。”


    弘曆一臉的寵溺,爾晴說什麽就是什麽,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


    爾晴卻知道,才沒有那樣簡單。


    皇帝如今,怕是對富察容音那僅存的一點情誼也沒了。


    這其中,自然是她在裏頭使壞。


    因著皇帝失控,拉著爾晴夜夜沉淪。


    那麽富察容音最後的一個用處也就出來了。


    爾晴命明玉朝皇後討要避子藥,皇後雖猶豫,但還是命人悄悄製成藥丸子,讓明玉給她悄悄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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