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顧宴澤聽到白暖暖的話,失落的表情變得神采煥發,“顏顏不見我,都是為我的身體著想。”


    白暖暖柔聲細語道:“顧少,你和醫生約定的時間到了,這一次你的病複發,醫生說要治療三個療程。”


    顧宴澤眉頭微蹙,麵露排斥,“我不想治療,每一次治療都要把自己愈合好的傷疤血淋淋的撕開,我不想一次又一次想起那次陰暗痛苦的迴憶……”


    荒涼的廢棄廠房、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滿臉淚水的女孩、緊緊把女孩護在懷裏的少年、惡魔般兇狠的大人、一下又一下抽在少年身上的皮鞭……


    那段經曆是顧宴澤的夢魘。


    “可是,不治療你怎麽康複呀,”白暖暖盡管很著急,但語氣仍舊溫柔的像一捧柔軟的雲朵,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顧少,你的病治好了,才能以更好的精神麵貌麵對蘇醫生,你一定也想讓蘇醫生看到更好的你吧。”


    顧宴澤轉身往醫生辦公室走,“好,我去看醫生。”


    好好治病,盡快把病治好,以一個正常人麵對她,一直是他的心願。


    ——


    酒店裏,蘇顏汐把熄滅的手機遞向傅霖宸,傅霖宸自然接過,放在床頭櫃上。


    她望著身體上方的男人,“傅總,我下午還要去上班,遲到要扣錢,沒有你們做總裁的那麽自由,什麽都能自己說了算。”


    傅霖宸:“可不是嗎,我們做總裁的,窮的就剩下錢和帥。”


    赤裸裸的炫耀。


    愛開屏的花孔雀。


    蘇顏汐推他的胸膛,側身從他胳膊底下鑽出來,跳下床去洗漱。


    洗漱完畢,看見傅霖宸斜倚在牆上,雙手抱臂,側著頭看她。


    蘇顏汐臉色微紅,“女人上廁所的時候男人要迴避。”


    傅霖宸:“我站在衛生間裏麵看你撒尿了?”


    蘇顏汐剜了他一眼,好女不跟男鬥,淺淺的賞他一個白眼,轉身走了。


    傅霖宸走進衛生間洗漱,蘇顏汐穿上外套,準備離開酒店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了衛生間裏。


    想著他才剛進衛生間,一定還沒脫褲子,於是她推開洗手間的門,走進去。


    她忽略了男女身體結構上的差異,男人上廁所根本不用脫褲子。


    傅霖宸拉開褲子拉鏈,剛掏出來,蘇顏汐闖了進來。


    嗯……………………


    蘇顏汐走進衛生間,打量了一圈,視線落在洗手台上時晶然發亮,“找到我的手機了!”


    她拿著手機往外走,不忘禮貌的和傅霖宸說一句:“打擾了打擾了,霖宸哥你繼續尿尿吧。”


    傅霖宸背對著她站,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下次不準不敲門就進來。”


    從衛生間出來後,傅霖宸看到蘇顏汐,對她還在這件事略感詫異,“在等我?”


    蘇顏汐:“嗯嗯嗯。”


    傅霖宸懶懶的挑著唇,“沒打到車吧。”


    蘇顏汐:“被你看穿了,靚仔。”


    傅霖宸下樓往外走,蘇顏汐亦步亦趨的跟著。


    道路上早早停著奢華耀眼的勞斯萊斯,西裝筆挺的高級助理在旁邊等候。


    傅霖宸坐進後排,蘇顏汐跟著擠進去。


    屁股著地的不是座椅,而是他的大腿。


    蘇顏汐屁股好像被火燒到一樣,從傅霖宸腿上彈起來,跳在馬路上。


    想問他一句,你為什麽不坐裏麵的椅子,但車是他的,他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他這樣堵著車門,是不想讓她搭順風車嗎?


    蘇顏汐繞到車子另一側,試探著拉開車門,透過窄窄一條縫隙觀察傅霖宸的臉色。


    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半張臉朦朧在暖黃的日光裏,鴉羽般的睫毛垂落出勾人心神的弧度。


    見他沒有阻止她上車,蘇顏汐又把車門拉大了一些。


    他還是隻默默閉著眼。


    蘇顏汐倏的一下拉開車門,坐在他旁邊。


    傅霖宸菲紅的薄唇翹出清淺的弧度。


    高級助理問說:“傅總,先開去哪裏?”


    蘇顏汐:“把我放到地鐵口就行,我坐地鐵去醫院。”


    高級助理默默看向傅霖宸,靜等大佬開口。


    傅霖宸:“先去京北協和醫院,再去公司。”


    蘇顏汐從車裏下來,迎麵遇到顧宴澤和白暖暖一起從醫院走出來。


    顧宴澤臉上戴著黑色口罩和黑色棒球帽,雙手插兜,高瘦清俊,垂落的眉眼望著地麵。


    他走得很快,沒有顧及到白暖暖穿著淺綠色竹葉印花旗袍,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這樣男人在前麵走,女人在後麵追著跑的情景,很容易讓人猜測,不是小情侶感情不好,就是這兩個人不是小情侶。


    路邊的行人紛紛朝著顧宴澤和白暖暖望。


    白暖暖用手虛掩著臉,唯恐被人認出來,畢竟她可是個大明星,怎麽能被平頭小老百姓看笑話。


    抬頭,她看到蘇顏汐正盯著她,認出了她。


    白暖暖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


    她腳下一崴,弱不禁風地摔在顧宴澤身上,嬌柔地喊出一聲:“啊~”


    顧宴澤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扶住她的胳膊,溫聲叮囑她:“小心點。”


    白暖暖趴在他懷裏,咬著嘴唇,皺著細細的柳葉眉道:“顧少,我的腳扭傷了,自己一個人站不穩。”


    顧宴澤準備鬆開她胳膊的手頓住,“嚴重嗎,趁著還沒出醫院,去骨科看看?”


    白暖暖搖了搖頭,“不用,就是扭了一下,沒傷到骨頭,顧少的公司不是還有事情要處理嗎,我們趕緊去你公司吧,顧少的事業要緊。”


    他扶著她走,她依偎著他,看起來恩愛極了。


    白暖暖視線掃過蘇顏汐,眼中露出挑釁得意的笑。


    真是可笑,蘇顏汐雲淡風輕的睨過去,眸光清淡無波。


    顧宴澤,她早就不想要了,愛誰要誰要。


    蘇顏汐下班迴家,接到霓羽裳的電話,“顏顏,這周六霍夫人的私人美術館要開業了,你品味那麽好,陪阿姨一起去參加畫展,幫阿姨挑幾幅畫。”


    買畫買的就是人情世故,重點不在一幅畫到底值多少錢,而是你想通過這幅畫,向對方贈送多少錢的人情。


    另外,那些有從事非法買賣的人,可以通過買畫的方式洗錢,把來路不明的錢洗成合法收入。


    周六,私人美術館裏貴客雲集。


    紳士名流手裏拿著香檳,互相攀談閑聊,借著看畫展的機會結交人脈。


    作為一個醫學生,蘇顏汐並不缺乏欣賞美的藝術細胞,曾經在京北市大學生繪畫比賽中獲得第一名的好成績。


    她從一幅幅畫前走過,被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吸引住目光,移不開眼。


    油畫裏畫著一個站在漫天螢火蟲裏許願的小姑娘。


    畫中景致色彩斑斕,層次分明,光影處理得恰到好處,筆觸流暢有力,色彩過渡自然和諧,可以很明顯的看出,每一筆都透露著畫家精湛的技藝與細膩的情感。


    在一眾工業化和流水化生產出來的畫作裏,這幅傾注著畫家感情的作品,美的那麽突出和真誠。


    蘇顏汐朝著美術館的工作人員開口,“我想購買這幅畫。”


    工作人員想說好,一道女聲橫插進來,“慢著,我也想購買這幅畫。”


    馮沐語站在蘇顏汐的對麵,趾高氣揚對工作人員道:“無論蘇小姐出多少錢,我都會比她多出十倍的價錢,這幅畫我要定了!”


    工作人員笑了笑,迴道:“馮小姐,你就算出一百倍的價錢,我也做不了主,得這幅畫的作者同意,你才能買。”


    馮沐語:“這幅畫的作者是誰,把這個人叫到我麵前。”


    工作人員:“這個人我可不敢隨便叫。”


    馮沐語:“咋啦,他是黑白無常呀,你害怕把他叫出來把你的魂勾走?”


    工作人員:“他比黑白無常厲害多了,黑白無常的名字我都敢叫,但不敢隨隨便便叫他的名名。”


    馮沐語更好奇了,“他到底是誰啊?”


    “在京圈誰能有那麽大的能量,想想不就知道了。”


    葉紅奕一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悠悠搖著香檳,越過蘇顏汐,站到馮沐語身邊。


    “馮小姐,你好好想一想,蘇顏汐為什麽那麽想買這幅畫,她最想討好誰?”


    馮沐語經她這麽一引導,立刻就想到一個人:“傅霖宸!”


    葉紅奕:“對啊,要不然蘇顏汐那麽著急買這幅畫幹什麽,討好傅少的呀,看看人家這撩男人的手段,嘴上說不要不要,倒貼起來比誰都誠實,即使沒名沒分,也願意上趕子倒貼。”


    馮沐語捂嘴咯咯咯的笑:“好好笑哦,怎麽會有人因為一個男人這麽不要尊嚴。”


    “蘇顏汐,你放心,我絕對沒有獨占傅霖宸的意思,我做什麽事情都三分鍾熱度,你等上一個月或者三個月,等我把傅霖宸玩膩了,我就把他讓給你玩。”


    蘇顏汐挑唇一笑,視線越過馮沐語,望著她身後說:“馮小姐,作為一個好人,我溫馨提醒一下,傅霖宸就站在你身後。”


    馮沐語呆若木雞。


    “真、真的?”


    葉紅奕:“別迴頭,蘇顏汐故意嚇唬你的,你要是迴頭就上當了,別犯蠢。”


    低藹沉冽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像靜夜裏擊玉般冰冷,“迴不迴頭,你們兩個都是蠢貨。”


    傅、傅霖宸!


    他真的就在身後!


    馮沐語僵硬的迴頭,看到傅霖宸比看到她死去的太爺爺還害怕。


    葉紅奕不滿道:“傅霖宸,是馮沐語在說你壞話,跟我沒關係,你罵我幹什麽。”


    傅霖宸:“在別人遭受不公正的情況下保持中立,其實已經站在邪惡者一邊,更何況,你不是中立者,而是惡魔的鷹犬和走狗。”


    葉紅奕沒法狡辯。


    馮沐語:“你聽到我說的話了?”


    “對,聽到了,”傅霖宸鄙視散漫的目光在馮沐語身上一斜而過,“玩我,就你?”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挺強。


    馮沐語感覺自己被深深鄙視了,“我一個歐洲皇室公主,哪裏配不上你了?”


    傅霖宸:“我有假洋鬼子過敏綜合症,最不喜歡你這樣的混血小雜種。”


    這下傷害性挺強,侮辱性也挺強。


    馮沐語氣得肺都要爆炸了。


    傅霖宸走到蘇顏汐身邊,偏過頭看她,“喜歡我這幅畫,想買?”


    蘇顏汐仰頭望著他,現在的心思全然不在畫上,她不明白他為什麽不迴應馮沐語和葉紅奕罵她沒名沒分的事情?他自己被別人罵就知道迴擊,為什麽聽到她被別人罵無動於衷?


    是不想迴?


    還是聽見了故意不迴?


    他是不是也嫌棄她無父無母出身低微,不配進傅家的大門,隻想讓她做沒名沒份的情人?


    可以給她錢,可以給她寵愛,可以給她任何東西,甚至可以把命給她,但獨獨不能給她名分?


    她不是傻子,他寵她、護她、疼她,她都能感覺到,這些東西她並不陌生,因為顧宴澤曾經也給過她。


    顧宴澤不願意娶她,傅霖宸也這樣想嗎?


    所以他從來不迴應名分的事情,這樣一想,似乎一切都想得通了。


    被男人寵著護著疼著的感覺固然好,但這並不是蘇顏汐最想要的,因為,她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地球那麽大,但哪都沒有她的家,總聽到身邊有人說想出去看看,但蘇顏汐從來不想,因為外麵花錢就能去,但家不是花錢就能迴,有錢也買不到家!


    “妹妹,問你話呢,”傅霖宸用胳膊撞了撞蘇顏汐,“想不想要哥哥的畫,想要的話,不用買,我送你。”


    蘇顏汐此時已經完全沒有買畫的心思,“不用,我不想要了。”


    就像心心念念想吃某個東西,因為一直吃不到,所以幹脆就不想了。


    但,就這樣放棄他嗎,怎麽甘心!


    憑什麽別人能吃到她就吃不到!


    她不比任何人差,憑什麽就不能得到最好的!


    蘇顏汐離開私人美術館的路上,接到一個電話,“喂,蘇小姐,我是《很野很欲!這才是成年人談的戀愛》節目組,我再次誠摯的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節……”


    蘇顏汐:“好啊,我去參加,但我有一個條件。”


    對麵欣喜若狂地問:“什麽條件,蘇小姐你盡管提。”


    蘇顏汐:“男嘉賓,請你們邀請傅霖宸。”


    他對她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他會不會當著全世界的麵對她表白,她想要一個答案,必須要一個答案。


    蘇顏汐一直是個執拗的性格,鍾情,長情,對待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一旦改變就沒有迴旋的餘地。


    傅霖宸,她看上的男人,憑什麽輕易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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