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角靈獸的識海裏不知道痛了多久。


    好在肉體被咀嚼的痛苦持續時間不長。


    可每次感覺自己離靈魂爆體就差臨門一腳了,又給她緩了過來。


    昏昏沉沉中,好像聽到了吵吵鬧鬧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麽。


    然後眼睛再一睜,她就來了鬼界。


    勾魂鎖鏈一打,就把她從獨角靈獸的識海裏抽了出來。


    赤華卻不見。


    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


    她還記得那隻無常鬼看到從鬼身上又抽出來另一隻鬼的驚訝,一張慘白木然的臉上,竟然還能再木一些。


    無常鬼帶她去了第一殿閻王處,迴了閻王。


    判官將生死簿翻了又翻,將她看了又看。


    走到閻王身邊低語一陣,閻王眉頭越皺越緊。


    然後把一臉懵的她送到了枉死城。


    枉死城,是陽壽未盡不能投胎的鬼待的地方。


    她陽壽未盡,就送她還陽啊喂。


    身邊一張死得不能再死的無常鬼陰陰道:“你肉身沒了,不能還陽。”


    再沒多的廢話,將她丟到枉死城就消失了。


    林月恆穿越到修真界不久,之前隻見了鵲娘一隻水鬼。


    還是被司空明期捆起來的那種。


    此時到了鬼界枉死城,近距離接觸各種各樣的鬼魂,隻感覺頭皮哪兒哪兒都麻。


    鬼界沒有天光,枉死城也是終年黑暗,隻有高樓掛著昏暗的紅白燈籠照亮。


    幽幽紅光白光交織。


    街上鬼頭攢動,林月恆提心吊膽漫無目的走在裏麵。


    一不知道賣什麽的吃食攤子邊上坐了個衣著光鮮,腦袋上有個血洞的鬼。


    鬼魂在去到閻王殿審判之前,都會維持死前的模樣。


    等閻王判官審判一生之後,該受罰受罰,將今生所有業障果報了還之後,就可恢複清白鬼身,重新去投胎。


    那鬼正在吃一碗紅豔豔的什麽糊糊,轉頭瞥了一眼驚恐看過來的林月恆,笑得咧出一口牙:“來點兒?”


    林月恆忙擺手:“不了,不了。”


    低著頭腳步更快。


    餘光看到街角窩著一個穿得破破爛爛滿身是血的鬼,抱著自己一隻斷手哭天喊地叫冤枉。


    附近鬼魂都被他吵得頭疼,啐道:“就你冤枉?枉死城哪個死得不冤?叫叫叫,再叫把你下油鍋炸了!”


    那鬼嚇得抱著斷手落荒而逃。


    剛剛出聲的鬼轉過來,就看到低頭看過來的林月恆,立馬切換笑臉:“姑娘買點兒?”


    林月恆這才看到他攤子上賣的都是些新鮮的人類心肝脾肺腎,斷手斷腳,頭顱什麽的。


    那頭顱上的眼睛竟然還在動!!!!!


    驚悚,太驚悚了。


    林月恆差點一口吐出來,捂著嘴就跑。


    跑到街角扶著牆就吐了出來。


    肚子空空,隻幹嘔一陣酸水,苦膽都差點嘔出來。


    街角蹲坐的一個婆婆,麵前擺著一隻破碗,看著她的樣子,好心給她遞了塊帕子。


    林月恆低頭看著那帕子。


    應該不能稱之為帕子。


    應該叫做抹布。


    “謝謝婆婆,我好了。”


    她抬手用袖子一擦,一個除塵訣,幹淨了。


    那婆婆給她挪了個地方:“新來的?”


    林月恆點了點頭。


    “怎麽被人害死的?”


    “我不是被人害死的,我是被靈獸吃了的。”


    那婆婆歎口氣:“都一樣,就在這枉死城排著隊等投胎吧。”


    林月恆好奇看著那婆婆,這麽大年紀了,應該是壽終正寢的,怎麽還在枉死城?


    這話一問出口,那婆婆眼淚立馬滾落,哭天搶地開始了。


    “我那天殺的兒子喲,嫌棄我這病老太婆不中用,拖累了他,活生生捂死了我呀。”


    久病床前無孝子。


    怪不得這婆婆臉色慘白又青黑,原來是死於窒息。


    周邊鬼魂們似乎都聽她嚎膩了,沒有一隻鬼轉過來看她。


    那婆婆自顧自嚎了很久,旁邊一攤主聽不下去了,舀了一勺糊糊到她碗裏。


    不耐煩道:“快吃快吃,別嚎了,吵死了。”


    那婆婆立馬喜笑顏開:“謝謝,謝謝好心鬼,你一定能投個好胎。”


    端著碗唿嚕唿嚕就喝了起來。


    林月恆看著那碗又稠又紅的糊糊就反胃。


    她直覺這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她也不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可那婆婆看她盯著那碗,好心解釋道:“這是血粥,混著碎肉,喝一碗管一天的飽。”


    紅彤彤一碗。


    林月恆驚叫道:“生的?”


    “自然是生的,鬼界哪裏能生火?火都是冷火,咱們鬼都怕火。”


    林月恆掃視四周,喝血粥的鬼不少,還吃得津津有味。


    腸胃一陣痙攣,轉頭又開始吐。


    那婆婆枯槁的手拍她後背:“別怕小姑娘,就是看著惡心,喝下去沒味道的,咱們鬼沒有味覺,不喝就要挨餓了。”


    餓的滋味可不好受。


    絞得腸子都痛。


    林月恆根本聽不進去,打死她都不吃這個。


    “就沒別的吃的了?”


    婆婆道:“倒是也有,若上麵有人供奉,自然不用吃這個。”


    可是她們枉死的人,有多少人供奉呢?


    “就是這血粥,也不是鬼鬼都吃得起的,我們沒有祭奠,沒有紙錢,連血粥都買不起,所以老婆子才在這兒乞討呢。”


    說著又感歎自己的悲慘,嗚嗚哭起來。


    “老婆子活著的時候都沒遭這麽大罪。”


    林月恆呆呆靠在牆角,生無可戀且死無可戀。


    她究竟是怎麽走到了這一步?


    她自問這輩子也沒幹什麽壞事,不過就是撒了點兒小謊,就遭這麽大個天譴?


    真的至於嗎?


    肚子咕咕叫起來。


    婆婆說得沒錯,鬼挨餓的滋味比人挨餓還難受。


    可是吃血粥。


    不行!


    以前做修士時嗤之以鼻的辟穀丹,林月恆現在開始懷念。


    失去才知道珍貴,那是多好的玩意兒啊。


    以後她再也不嫌棄辟穀丹了。


    腸子都絞在一處。


    無語望天。


    上麵的人,怎麽就沒一個祭奠她的?


    她人緣也不差啊,就沒一個給她上柱香燒點兒紙?


    可是她是寧願餓死,也不會吃這東西的。


    等到第三天,林月恆已經餓得雙眼無神。


    她怎麽忘了,她已經死了。


    所以是餓不死的,餓隻能讓她痛。


    旁邊的婆婆也勸她:“小姑娘,別忍著了,真沒怪味,那麽多鬼都喝呢,忍著也是自己遭罪。”


    這小姑娘的肚子叫得隔條街都能聽到了。


    真強。


    林月恆覺得自己還能忍。


    果然經過在獨角靈獸識海裏被赤華強行要求她消化內丹,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後。


    小小肚子餓的疼痛,於她而言,不在話下。


    可是。


    “小姑娘,你陪我們玩兒玩兒,給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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