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珈幾乎就要貼上沈今朝的唇,卻在最後關頭,又側開,緩緩吐息:「小沒良心的,之前還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又成了萍水相逢,毫無幹係,嗬嗬,歲歲,你究竟哪一句話是真的?」


    沈今朝不敢動彈,因為稍微一動就很有可能親到對方,她避開樓珈鉤子一般的視線,慫慫道:「是我說錯話了。」


    樓珈:「說錯哪句了?」


    沈今朝:「我們並非萍水相逢,毫無幹係,哥哥,你是我的恩人,我很感激你。」


    樓珈低笑:「哦?我如今也成了你的哥哥了?」


    沈今朝耳朵發燙:「嗯,嗯。」


    「我才不稀罕當你的勞什子哥哥呢,他們都有的,我才不要!」


    沈今朝露出困惑的眼神,明明是他之前一直逼迫她叫他哥哥,她以為如此能討他歡心,才忍著羞恥叫的,怎麽又變了。


    樓珈語不驚人死不休:「人家要當你的情哥哥~」


    沈今朝一個激靈,條件反射推開樓珈,沒推動。


    她臉頰緋紅:「樓珈,你,你別這麽說話。」


    樓珈按住她的手腳:「為什麽?」


    沈今朝:「很怪,很怪。」


    樓珈:「哪裏奇怪了?」


    沈今朝被問住了,無措至極,清淩淩的眼睛都浮起了一層水光:「因為,因為,我們並非夫妻,如此說話,哪裏都很奇怪。」


    樓珈:「可小郡主不是跟外人說過你我是夫妻嗎?」


    沈今朝:「那隻是假的呀。」


    樓珈:「那小郡主剛剛說捨不得我,想跟我一起睡覺?」


    沈今朝:「自然也是假的。」


    樓珈鬆開沈今朝,平靜地說:「小郡主,我如今真是分不清你說的哪句是真話,哪句是謊言了。」


    沈今朝:「怎麽會呢,樓珈,你明明清楚的呀。」


    樓珈從沈今朝身上離開:「我不清楚。」


    沈今朝後知後覺,這人是,又在使性子?


    雖然表麵無比平靜,但沈今朝就是覺得,對方渾身上下寫滿了「來哄我」三字。


    「樓珈?」


    樓珈不理。


    「哥哥?」


    樓珈輕哼。


    沈今朝終於領悟到,為什麽剛剛,毫無輕功的自己,能夠追上樓珈。


    原是因為她無意間哄住了對方,讓他心甘情願停下罷了。


    沈今朝:「哥哥,你別生我氣,是我臉皮太薄,不經逗,你原諒我吧。」


    樓珈不說話,卻也沒再向外走。


    沈今朝上前,試著像小時候跟姐姐撒嬌那樣,搖搖樓珈胳膊:「好樓珈,好哥哥,你別生氣了。」


    樓珈沒忍住,笑彎了眼,很快又反應過來,努力諷刺:「哼,你如此熟練,不知道用這套對付過多少人,一點也不真誠!」


    沈今朝抱住他的胳膊:「沒有,哥哥,我隻對最親近的人這麽做過。」


    樓珈:「也不知道你在叫哪個哥哥。」


    沈今朝改口:「好樓珈,好姐姐?」


    陰晴不定如樓珈,此刻也終於沒了脾氣。


    「之前讓你叫一聲姐姐哥哥,比登天還難,如今有求於人,小嘴兒就抹了蜜了。罷了,冤家,就幫你這一次。」


    沈今朝歡顏乍現:「謝謝哥哥!」


    樓珈抬抬下巴:「隻不過,到時候人是死是活,有沒有缺胳膊斷腿,我可說不準。」


    沈今朝笑容凝固,半晌,悶悶道:「無事,你能夠告知我他的現狀與地點就夠了,我會自己想辦法救他出來的。」


    樓珈:「哦,你有什麽辦法?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沈今朝抬頭:「你還願意幫我嗎?」


    樓珈:「看心情呢~」


    第23章


    樓珈走後,沈今朝並沒有睡著,一是心有憂慮,難以入眠;二是她有心做些什麽,討樓珈歡心。


    他做什麽都看心情,自己既有求於他,便應當讓他有一個好心情。


    隻是,她確實不曾有意討好過誰,也不知對方喜歡什麽。


    沈今朝迴到床沿,披上薄薄的錦被,陷入深深的思考。


    他劍法很好,可自己如今身無分文,無法為他尋得寶劍。


    他極為愛俏,對衣裳首飾要求很高,好繁華奢靡之風,可自己刺繡手工很差,無法做出令他滿意的東西。


    他愛吃甜食,但自己連廚房都沒進過,怕隻怕會讓人吃壞肚子。


    唉。


    討好人真是太難了。


    小郡主抱著自己的膝蓋,望著窗外的明月嘆息。


    到底能做什麽呢……


    牆上的仕女圖巧笑盼兮。


    沈今朝福靈心至,茅塞頓開。


    對了,她雖不善女工,丹青卻是不算差的,樓珈,極為喜愛自己的容貌,自己可以畫一幅小像送給他!


    恰好房中便備有筆墨紙硯,沈今朝借著月輝,一點一點細心描繪樓珈的樣貌。


    他眉飛入鬢,鴉睫極長,眼睛總噙著蠱惑人心的媚意,哪兒都是涼薄的長相,偏偏生了張飽滿紅潤的唇。


    他的側頸生了一顆小小的紅痣,是她上次摟著他的脖子時瞥見的。


    他愛穿青衣,梳馬尾,偶爾會抱著劍在陽光下假寐,這時候的他會少些戾氣,多些少年郎的風流。


    一旦開始作畫,沈今朝便進入了全然專注的狀態,嘴唇不自覺呡緊,連窗外何時翻進了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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