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音一動不動。


    蕭攸瀾並不催促,坐在那兒,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


    他並沒有說話,可是南雪音明白了他的意思——烏墜。


    在片刻的沉默對峙之後,南雪音率先錯開了視線。


    她冒不起這個險。


    她於是抓起筷子,當著蕭攸瀾的麵,麵無表情地夾起餅,塞進嘴裏,一口一口,用力地咀嚼,好似她咬碎的不是餅,而是蕭攸瀾的骨頭,咽下的也不是餅,而是蕭攸瀾的血肉。


    最後一口吞進肚子,南雪音抬起眼睛。


    蕭攸瀾眸光深邃:“我都有些羨慕烏墜了。”


    南雪音擠出冷笑,不客氣道:“那你和他換啊,你去外麵流浪,讓烏墜進東宮當太子。”


    四周侍從聽得心驚膽戰,這是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蕭攸瀾卻是笑出了聲來。


    “殿下,魏詹事來了。”


    門外飛鴻稟報。


    “好。”


    蕭攸瀾收了笑聲,眼中笑意尚未散去,抬手蹭了蹭南雪音的臉頰:“還有鐲子,別忘了。”


    說完,起身離開。


    被他蹭過的地方仍是酥酥麻麻,南雪音用手背用力地抹了一下,想要擦去他的痕跡。


    -


    另一邊。


    蕭攸瀾在書房麵見了魏年。


    “端王身邊那個貼身隨從,叫烏墜的,已經找到了。”


    蕭攸瀾掀起眼皮。


    魏年又道:“他被晏家的人捉了。晏家女兒對端王有意,但是端王過去那些風流韻事,晏家略有耳聞,他們不怎麽放心,想從烏墜身上問出些什麽。”


    瞧了太子爺一眼,道:“晏家做這些,主要是希望打消晏小姐對端王的期望,他們還是更希望晏小姐嫁入東宮。不過,烏墜實在忠心,晏家威逼利誘,都沒有讓他說出半句有關端王的壞話。”


    蕭攸瀾對此不置一詞,隻道:“今日午時之前,把烏墜救出來。”


    他沒問能不能,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因為東宮若是要做什麽,奉都幾乎沒有人可以阻止。


    魏年會意,“有關端王的那些秘密,對於咱們來說十分要緊,晏家問不出來,便由咱們來問。”


    蕭攸瀾不言。


    倒也不是為了問那些蕭鳴玉的秘密,他要烏墜,純粹是因為“花憐鶯”。


    魏年問:“殿下以為,將烏墜救出來以後,應當關在哪兒?”


    蕭攸瀾的手搭在書桌上,慢慢地敲了一下桌麵,道:“找個賭坊。”


    魏年:?


    魏年:“啊?”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什麽?”


    蕭攸瀾嗯了一聲,拿定注意,“就定春平坊最大的那家賭坊。”


    魏年絞盡腦汁也沒想明白為何如此,莫非是太子爺有什麽別的謀劃?


    他漸漸想明白了,原來這便是真正的儲君,雄才大略,用計如神,不是他們底下人可以揣度的。


    -


    臨近午飯,東宮來了個太醫,由侍從領著,敲響了南雪音的房門。


    他們進來的時候,南雪音正在手中隨意把玩著那隻翠玉鐲子,琳琅在邊上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她一個手滑把鐲子摔了,這可是無價之寶啊!


    聽到動靜,南雪音手上動作一頓,撩了眼皮看過去。


    侍從道:“太子殿下說,讓孫太醫過來為姑娘把脈,看看身子好得如何了。”


    送上門來的太醫,南雪音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把翠玉鐲子往桌上隨手一扔,“哢噠”一聲脆響,琳琅以為摔碎了,心髒都快停跳,定睛一看,鐲子還好好的,連條裂縫都沒有,她終於鬆了一大口氣。


    “麻煩了。”


    南雪音伸出手。


    雖說大部分時候她都冰冷無情,但對於行醫之人,還是表現出了相當的尊重。


    孫太醫應聲上前,往她手腕上墊了張薄絲帕,這才搭了手指。


    不一會兒,他收了手,道:“姑娘身子恢複得很快,也恢複得很好。”


    南雪音問:“能大幅度動作了嗎?”


    孫太醫搖頭:“之前姑娘重傷,傷了根本,若是著急進行劇烈活動,身子骨還是吃不消,近日還是小心調養為好。”


    南雪音想起昨晚,在畫舫那邊打了一架,後來疲於奔命,她後來的確渾身喪失力氣,傷口愈合都變慢了不少。


    果然,她的身子尚未完全複原。


    “調養多久才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南雪音又問。


    孫太醫歎氣:“且不說,人的年歲增長,注定身子會走下坡路。平時我們受過的傷,得過的病,都會不同程度對身子造成損害,身子是絕無可能恢複到最初狀態的。”


    就好像殺多了人,刀劍也會卷刃。


    南雪音很快接受了這一點,問:“那麽養到什麽時候可以劇烈動作?”


    孫太醫迴答:“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南雪音點了下頭。


    “老夫會為姑娘開一副藥,姑娘每日喝著,也能恢複快些。”


    南雪音欣然道謝。


    孫太醫寫完了藥方,提著藥箱往外走去,侍從低聲道:“孫太醫,東宮還有位姑娘病著,要勞煩您一並看一看。”


    “鍾韞真病了?”南雪音疑惑開口,她還以為她是裝的。


    侍從有話就迴,道:“原先鍾姑娘應當是一半裝的,一半真的,但是到了東宮,或許是傷心緣故,鍾姑娘病情加重,這會兒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南雪音皺了皺眉。


    鍾韞若是好好的,也能纏著蕭攸瀾一時半刻。


    這會兒她臥病不起,蕭攸瀾豈不是更要往她跟前湊?


    一想到蕭攸瀾,南雪音就感到煩躁。


    她很久沒有被人威脅過了,偏偏被蕭攸瀾拿捏得死死的。


    目光挪到桌上那隻翠玉鐲子上,南雪音唯一的念頭就是,摔了這隻破鐲子,再打蕭攸瀾一頓。


    門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侍從尊稱:“太子殿下。”


    南雪音深吸口氣,忍辱負重,拿起鐲子戴上。


    蕭攸瀾邁步進門時,正好見到翠玉鐲子在南雪音的手腕落穩,瑩潤剔透的翠色,襯得她的膚質更為白淨細膩。


    南雪音坐在那兒,表情很不友好。


    蕭攸瀾看著,驀然想起小時候養過的雪白獅子貓,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好惹的模樣,不高興的時候還會炸毛。


    她現在就好像炸開了毛。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叫人喜歡,甚至想要騰出手摸一摸。


    這麽想著,蕭攸瀾在她麵前站定,當真抬起手,撫上她的臉頰。


    看在烏墜的麵子上,南雪音硬著頭皮,讓蕭攸瀾摸了。


    可他實在貪得無厭,撫摸兩下,還捏她臉頰軟肉。


    南雪音終於忍無可忍,一口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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