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亮。


    方知寒才緩緩睜開雙眼,低頭看向手心,一縷極細的白色劍氣在指尖流轉。


    “這就是劍氣嗎?”方知寒低聲喃喃。


    “你醒啦?”阮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方知寒轉頭看向她,知曉對方定然又是守了一夜。


    這讓少年頗有些不好意思。


    “阮姑娘,又麻煩你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阮秀擺擺手,“你每天幫我買糕點覺得麻煩嗎?”


    方知寒微笑道:“不麻煩,阮姑娘若是願意,我可以天天給你帶!”


    阮秀耳根微微發燙起來。


    “我迴去補覺了,不然下午打鐵就沒精神了。”


    方知寒正要與阮秀告別,係統卻忽然發布了任務。


    【任務:送阮秀迴鐵匠鋪。】


    【獎勵:兩袋金精銅錢。】


    方知寒眉頭微微一挑。


    送人迴個家就能得到兩袋金精銅錢?


    雖然他手裏頭還有兩袋銅錢,一顆都沒花出去。


    可錢這玩意誰嫌燙手?


    當然是多多益善啊!


    更何況,人家女孩子陪了自己一夜,送人家迴家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阮姑娘,你昨晚應該也累壞了,我送你迴去吧。”


    聞言,阮秀剛剛褪去緋紅的耳根又紅了。


    “好。”她低聲應道。


    兩人便從廊橋北麵走向南邊。


    來到鐵匠鋪時,方知寒遠遠便看見有三人在鐵匠鋪門口站著。


    其中一個背劍男子看起來吊兒郎當,身穿一件深藍色的長袍,麵容俊朗,想來是那風雷園的劉灞橋。


    另一個男子身材高大,氣質沉穩,應該就是與陳平安同族同源、龍尾郡陳氏的下任家主,陳鬆風。


    而站在他們中間的女容顏如畫,雙腿極長,可神情冷峻,給人一種強烈的距離感,想必此人就是潁陰陳氏的陳對。


    阮秀也看見了陳對等人,向其揮了揮手。


    陳對用寶瓶洲官話與阮秀交談了兩句,然後轉頭看向了方知寒。


    阮秀轉身拉了拉方知寒的衣袖。


    “我這有個好差事,你接不接?”


    “什麽好差事?”方知寒問道。


    “這位陳姐姐就是救了劉羨陽的人,她來小鎮是找自家祖宗陵墓祭祖的。”


    “但是小鎮這邊已經沒誰知道他們陳家祖墳到底在哪裏,劉羨陽就說找陳平安準沒錯,陳姐姐正要去陳平安家找他呢。”


    “可是陳平安如今在鋪子做工,脫不開身,我跟陳姐姐說,你肯定也知道那個地方。”


    “陳姐姐說如果你能幫上忙,她可以支付報酬,一袋子金精銅錢呢!”


    阮秀壓低聲音,湊近他耳邊:“你可以多要點,聽我爹說,她來這就是為了祭祖,也沒尋什麽機緣,兩袋金精銅錢都還在。”


    方知寒這才知道,為何係統讓自己送阮秀迴鐵匠鋪了。


    “那我就去一趟,不過你跟她說,我要兩袋金精銅錢作為報酬。”


    既然有係統擔保,方知寒也不怕自己是獅子大開口。


    阮秀將話原封不動地複述,陳對看著方知寒問道:“你真的知道我家祖墳在哪?”


    方知寒點了點頭。


    “隻要你能帶我找到祖墳,兩袋金精銅錢,報酬一分不少。”陳對道。


    方知寒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說定了,我去看一眼劉羨陽,然後我們就出發。”


    陳對沒有多言,隻是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自便。


    阮秀站在一旁,眨了眨眼睛。


    “一會我跟你一塊去吧,不然你們都聽不懂對方說話,怕是很難溝通。”


    “你昨晚都沒有休息,怎麽能再麻煩你。”方知寒皺眉道。


    聽見這話,阮秀嘴角不自覺微微彎起。


    “你忘了,我可是練氣士,三天三夜不睡都沒事!”


    “在鋪子裏天天打鐵,我都要悶死了,不如跟你一起去看看,就當是春遊了。”


    阮秀一再堅持,方知寒隻好就此答應下來,兩人相約一會在廊橋那邊見麵。


    方知寒來到劉羨陽的住處。


    劉羨陽正躺在床上,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見方知寒進來,他勉強坐起身,笑道:“姓方的你來了。”


    劉羨陽擠出一個笑臉,沙啞道:“見到那個叫陳對的女人了?”


    “我一會就帶他們進山。”方知寒點頭道。


    劉羨陽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


    “過兩天,我會跟她一起離開,去一個叫什麽南婆娑洲的地方,據說比咱們寶瓶洲可大多了。”


    說著,劉羨陽扯了扯嘴角。


    “其實我連寶瓶洲是啥都不曉得。”


    方知寒笑了笑。


    “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


    離開劉羨陽的住處後,方知寒來到廊橋那邊。


    阮秀背著個大竹簍,興致盎然。


    方知寒接過少女身後的竹簍,往裏一瞧,啞然失笑。


    裏邊裝著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碎嘴吃食,糖瓜子、鹽水花生、紅米糕、小黃魚幹......


    這可不就是春遊麽?


    方知寒無奈地搖了搖頭,背上了那大竹簍,領著幾人走到廊橋南邊,沿著小溪往上遊走去。


    溪水清澈見底,偶爾有幾條小魚在水中遊動,濺起細小的水花。


    方知寒走在最前麵,阮秀跟在他身後。


    “陳姐姐,以前沒來過?”方知寒開口問道。


    陳對搖了搖頭,神色帶著幾分無奈。


    “我這一脈離鄉多年,已經許久未歸,祖上傳下來的地圖已經模糊不清,我們隻能根據一些零星的記載來推測。”


    她還有句話沒說。


    若非齊先生下令,外鄉人必須在三日內離開,她也不至於病急亂投醫。


    如今,她隻能寄希望於眼前的少年。


    方知寒倒是不知其心中所想,自顧自道:“我知道一處地方,應該八九不離十。”


    陳對點點頭,沒有再迴話。


    劉灞橋沒有跟兩個姓陳的走在後麵,而是快步走上前,拍了拍方知寒的肩膀,笑道:“方兄弟,你這一看就是常在山裏跑的。”


    方知寒笑道:“劉兄過獎了,隻是從小山裏來水裏去的,對這地方比較熟悉而已。”


    劉灞橋哈哈一笑,“方兄弟,你這人實在,我喜歡!”


    方知寒被劉灞橋的熱情感染,笑著答道:“平時打打魚,賺點小錢,得空的時候在學塾念念書,識幾個字。”


    “巧了不是,我也涉獵過一些聖賢道理,要不咱哥倆找個時間切磋切磋學問?”


    “隨時奉陪。”


    對劉灞橋這位劍修,方知寒觀感極好。


    兩個人有問有答,跟講相聲似的,十分投緣。


    走了一段路後,劉灞橋越發覺得方知寒是個同道中人,搭上方知寒的脖子。


    “方兄弟,以後你以後出門在外,要是遇到了啥困難,盡管報我劉灞橋的名字!”


    “有用?”方知寒笑問道。


    劉灞橋拍了拍胸脯,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那當然!我劉灞橋在東寶瓶洲這片地界,還是有點名頭的。”


    “你要是報我的名字,保管沒人敢為難你。”


    “就算有人不給我劉灞橋麵子,總得給風雷園幾分薄麵吧?”


    陳對和陳鬆風跟在後頭,拉開了約莫十數步距離。


    “劉灞橋說這麽多,不會出岔子吧?”陳鬆風低聲問道。


    “小鎮即將崩塌,就算多說幾句,也沒什麽大礙,由他去吧。”陳對語氣淡然。


    “不過,這個孩子確實不簡單。”


    那晚的戰鬥,陳對三人也都看見了。


    僅靠凡胎肉體,就敢叫板搬山老猿,更是成功將其斬殺。


    這樣的少年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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