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布衣將林鶯抱迴小院,打量了一下傷勢,目光裏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林鶯瞅了一眼師父那微冷的臉色,雙眸裏立刻又水汪汪,撅了撅粉唇,顫音開口:“師父,我錯了。”


    蘇布衣沒好氣得瞪了一眼,“錯哪兒了?”


    林鶯想著剛才師父出手時話,似乎還是覺得自己武功太差,忙趕緊保證:“弟子以後一定勤勉練功,不給師父丟臉。”


    蘇布衣望著少女楚楚可憐的模樣,火氣卻騰得升起,抬頭敲了一下腦袋,教訓道:“笨蛋,打不過就跑,會不會!”


    林鶯抽了抽挺拔的小鼻子,嘟了嘟嘴,泫然欲泣又不甘示弱,“師父罵我可以,她罵我我不服。”


    蘇布衣扶額,又心疼又無奈,目光掃過身體上的傷勢,歎息一聲問道:“疼嗎?”


    “疼!”林鶯望著師父柔和的目光,剛才都沒求饒的骨氣蕩然無存,玉手扯著自己師父的衣衫,有些求安慰的撒嬌起來。


    蘇布衣望著少女嬌俏的模樣,徹底無奈了,起身就要尋找傷藥。


    打開抽屜就拿出瓷瓶,坐到少女身邊對著她柔美的俏臉,話未出口,卻驟然臉色冷淡下來。


    “來了,就進來吧!”


    林鶯正遲疑之間,就看見外門長老進來,慣性起身行禮卻被自家師父按下。


    但感念老人對自己的日常照顧,便坐著對蒼雲抱拳行禮:“見過長老。”


    蒼雲看著乖巧少女,心裏多少有點愧疚,目光掃過蘇布衣冷淡的臉色,心中閃過一陣無奈,於是微微點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少女。


    “這個是我自己調製的傷藥,雖然不如內門,倒也比這個要好一些,換上幾次傷口會很快愈合。”


    林鶯忙杏眼瞅了一眼自家師父,見他眼神裏的允許,忙伸出雙手接了過來,臉色感激得說道:“謝謝長老。”


    蒼雲眼睛又瞅了蘇布衣幾眼,心中懊悔要是稍微出手製止一下嶽紫珊也好啊,這樣等眼前之人進了內門,自己也算結了善緣。


    但是世上哪有後悔藥?


    蒼雲有些頹然的轉身離開,一道聲音卻猛然讓他止步。


    “這些年你的劍法是否一直悟不出劍意?”蘇布衣拿過少女手裏的傷藥,隨口問道。


    蒼雲轉身來詫異的瞥了一眼男子,隨即想到他的身份,忙苦澀一笑拱手道:“正是,太玄門外門功法已經查遍,實在百無一用。”


    “劍道不是道劍,道劍卻是劍道,你可明白?”


    蒼雲重複了一遍,驟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又喃喃了幾遍,忽然靈犀一動。


    待氣息穩定以後,忙拜倒在地:“謝過小兄弟指導。”


    蘇布衣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目光清冷得望著他,叮囑說道:“今日之事絕對保密!鶯兒就留這兒跟我住吧。”


    蒼雲瞥了一眼嬌羞的少女,目光不自覺在兩人之間迴旋,最後嘴角一掀,嘿笑著點頭。


    蘇布衣有些無奈卻不便於解釋。


    不過差點捏碎藥瓶。


    “你們悠著點,內門比試前還是得保全體力。”


    望著空蕩蕩的門口,迴頭又看了一臉臉色緋紅的少女,蘇布衣真想把這個老頭的嘴給縫上。


    沉默許久。


    房間內有些尷尬。


    蘇布衣顧念少女傷勢,幹咳一聲,走到床前開口:“來吧,傷口在哪兒,我給你上藥。”


    林鶯抬起水潤的大眼睛,輕咬粉唇羞澀問道:“師父,真的要上藥嗎?”


    蘇布衣蹙了蹙眉,“傷口不上藥怎麽行,不許怕疼。”


    隻是很快,他望著少女褪去衣服的嬌軀,膚若凝脂,玲瓏有致,下意識要迴避,但無奈那白皙皮膚上的傷痕,隻得臉色微燙的塗抹上去。


    “嘶,師父,疼。”林鶯沒忍住,淚眼婆娑的望著男子。


    蘇布衣聞聲手一顫,差點也沒扛住這個“疼”字。


    少女似乎又怕他不高興,忙又說道:“師父,輕點就行,我忍忍,過會兒就好了。”


    輕點?忍忍就好了?


    蘇布衣一怔,很快就強迫自己不要瞎想,這可是自己的親徒弟。


    最後,隨著少女一聲聲的嬌哼,終於上完了藥。


    他如釋重負,抹了一把額頭細汗。


    “鶯兒.....我出去一下,一會兒迴來。”


    少女垂眸穿上衣服,瞅了一眼師父的臉色,似乎也猜中了他的尷尬,蠅聲應道:“嗯。”


    望落荒而逃的淡雅男子,林鶯緊咬粉唇,“撲哧”笑出聲,嘟了嘟嘴。


    “”臭師父,我還以為你對我,真沒有一絲絲的女人的感覺呢?”


    三日後,太玄門蒼雲領悟劍意,升入內門修道管事。


    ……


    轉眼就到了內門比試


    蘇布衣是真的不想進內門,奈何劍道的尊嚴不容許他投降和假敗。


    這以後傳出去說飛雪樓樓主敗於太玄門某外門弟子,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得!


    所以,假裝拖了一下十招勝了,中規中矩,平平無奇。


    當他目光投向自家小徒弟時,罕見的察覺到一絲窺探,不過轉頭時卻又未曾發覺,隻得擺出敵不動我不動的陣勢。


    片刻以後,他微微蹙了蹙眉,顯然事情有些複雜。


    怎麽說他現在也算是劍心通明之境,怎麽會抓不到那道調戲似的目光?


    除非……。


    想到這裏他有些心虛,眼眸中泛起一絲絲忌憚和愧疚,具體是哪位還得視情況而定!


    三十六計,走位上,擋不住,我還躲不起了?


    然而,這幅畫麵卻落在了一處高台之上,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輕哼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每年來一次,這次何必畏畏縮縮?”


    頓了頓,老者將視線投向了後山,目光逐漸溫暖和心疼起來,“就是可憐了我這小徒弟,一個人孤孤單單,不知道何時才能出關。”


    後山有一處孤峰,孤峰上有一株桃樹,桃樹下有一青衣佳人,遺世獨立,肌膚若冰雪,綽約若仙子。


    微風拂過,她抬起晶瑩的玉手輕輕撩了了下耳邊的青絲,澄澈的秋眸中柔情似水,紅唇微抿,有些淡愁,仿若平靜的秋水之上蕩漾起了一圈波紋。


    “蘇郎,桃花快開了,說好的迴來,你可不許失約。”


    女子聲音若一道天籟散於清風,仿佛清風會將他的心意帶給心上人。


    若是在別處,或許有人會懷疑秋冬季節,何以會有一株盛開的桃花。


    但在太玄這位女子麵前,這隻是自然而然的修行。


    蘇布衣恍然如夢,沒來由站了起來,劍心似乎受到了牽引,憑心而動,扶搖而去。


    身影停一處幽靜自然所在,池中青蓮綻放,湖心亭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怒目而視,氣勢洶洶,


    讓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蘇樓主,好久不見啊。”


    老者竭力壓製心中怒氣,奈何出口總有一種咬牙切齒的鏗鏘殺氣。


    蘇布衣訕笑一聲,忙拱手行禮:“見過太玄真人!”


    “哼!來了太玄門,竟然敢不來見我,瞧不起我牛鼻子也?”


    老者一言既出,蓮池中水瞬間化為一座法相,腳踩龍龜,手持寶劍,真武蕩魔!


    “真人說哪裏話?”蘇布衣撓了撓眉心,身形筆直,神色肅穆,驟然落雪,雪花洋洋灑灑,隱隱有冰封萬裏之勢。


    兩種氣機陡然撞擊,蘇布衣倒飛出去,擦了一把嘴角鮮血,有些底氣不足得罵罵咧咧:“老真人,您不要太過分啊,我這才打了一架,傷勢還沒好呢,你這是勝之不武!”


    老人走到他身邊,抬手就是一巴掌,隨後更是拳拳到肉,一點都沒隱士高人的做派。


    嘴裏還不住罵著。


    “就你小子愛折桃花是吧?”


    “就你小子愛比劍是吧?”


    “就你小子大忙人兒是吧?”


    ……


    終於蘇布衣吐了一口鮮血。


    老人才揉了揉紅腫的手,喘著粗氣坐在了一邊,澄澈的目光裏是實實在在的討厭!


    “自作孽,不可活,徒惹情債,害得我家徒兒在後山已經閉關五年了!”


    蘇布衣坐起身來,苦澀一笑,視線投向後山,星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真人啊,我想要她下山的心思,可不比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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