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蘇布衣翻了一個身,手邊卻沒有女子的痕跡。


    “蘭兒!”


    他猛然睜開眼睛,唿喚了幾聲,不見蹤跡。


    他趕緊起身下床,便看見了桌上壓在杯下的字條。


    “夫君稍安,去去就迴。”


    驀然鬆了一口氣,蘇布衣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喃喃自語:“以前離開那麽久都沒事兒,怎麽如今,片刻不見就心慌?”


    搖了搖頭,他穿好衣服朝外走,喚來下人送來熱水,他洗漱完就便走到了樓台處,眺望江天,舒緩心神。


    江麵遼闊,船隻往來,兩岸建著不少亭台樓閣,占盡地利,景色雅致。


    遠處一處高樓聳立,讓他有些想起廬州臨江樓,不禁有些喃喃自語。


    “不知鶯兒怎麽樣了?”


    思緒迴落,又想起昨日頹然,他不免有些羞恥的撓了撓眉心,訕笑一聲:“反正從小就在你跟前犯傻,應該無妨……吧?”


    頓了頓,又歎了一口氣:“不過,李家這位不離俗世的大姐可真為難。”


    話落,房門“咯吱”推開,一道清冷誘人的身影走了進來。


    蘇蘭秋眸微微一怔,白皙如玉的手指攏了一下耳邊青絲,俏臉閃過一絲紅潤,紅唇輕啟關切道:“為何不多睡會兒?”


    蘇布衣負手側過身來,嘴角掛起笑意,待她走近,從身後摟著她的細腰,湊到耳邊嬉鬧吹氣,“夫人比我勞累,怎麽起的這麽早?”


    清冷深邃的秋眸閃過一絲慌亂,俏臉紅暈更深,許久才無奈吐出一口蘭息,偏頭白皙如雪的臉頰貼著他的臉龐,聲音柔和響起:“李家那邊暫時把一些產業過渡過去了,以後飛雪樓才是東家,她是代管,花錢買教訓吧,久而久之,她也會對你生出愧疚,知恥而後勇。”


    蘇布衣一怔,隨後嗅了一下女子淡淡發香,嘴角一勾說道:“這又成夫人唱白臉,我成了紅臉。”


    “夫妻有道,琴瑟和鳴,夫君有事,夫人服其勞。”蘇蘭握著他的手,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嘴角掛著安然的笑意。


    笑靨如花,勝過樓外花開雨落微風,迴旋雙燕似乎都有些豔羨。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昨夜明月在,曾臥美人膝。”


    蘇布衣嘴角一勾,吹了一口微風,然後就被腰上掐了一把,立刻齜牙咧嘴。


    “哼,嘴裏一開口就無甚正經,當罰!”


    一聲嬌嗬,女子身影轉到了三步開外,粉頰酡紅,秋眸清冷得瞪了他一眼,嬌嗔道:“就罰你學琴!什麽時候學會,什麽才能睡床。”


    這個害人精就會欺負自己,尤其這幾日讓她見到他就想咬他一口,不找個機會教訓他一天,以前管著他的威儀恐怕更會蕩然無存。


    一想到被他隨意嬉鬧,女子就忍不住心中如同小鹿撞,嬌羞的咬了咬飽滿嬌嫩的紅唇。


    一種誘人成熟的驚豔美的奪人唿吸。


    蘇布衣眼睛都看直了,雖然不太懂得自家夫人的心思,不過總是念著她對自己的寵溺,立即鬼鬼祟祟的應了下來。


    “聽夫人的,不過……夫人得手把手教我。”


    理所當然,蘇蘭微微頷首,反正他的棋書畫皆是她所授。


    不過教了半個時辰,她忍不住狠狠得咬了他一口,俏臉紅潤如晚霞,找了一個借口翩然奪門而去。


    “蘭兒,夫人,別丟下為夫啊……”


    蘇布衣一臉唏噓,嘴角掛著一絲壞笑,然後坐直身體,抬手拂過琴弦,倏然剛才的曲子早已熟稔於手。


    “鏗鏘”一聲音落。


    “既然曲有誤,周郎顧,是時候去會一會這位大都督了,畢竟教不嚴,父之過。”


    話落,白衣抱琴越樓而出,驚擾簷前飛燕撲閃了一下雙翅,嘰嘰喳喳。


    柳江城,賓江樓。


    江景在天下何處都是美景,自然無處不見高樓,賓江樓是一處清貴的茶樓,附庸風雅,消遣茶歇。


    頂樓一處臨江露台,一男一女相對而坐,飲茶下棋,如同一幅書中畫卷。


    樓外嫋嫋琴音,金石之聲。


    雖然都已經天命之年,鬢角微微花白,卻也能看出年少定都是美姿容、絕代風華的人物。


    眼角微有皺紋的美婦人,盯著棋盤,輕呷一小口清茶,似笑非笑說道:“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是這麽殺氣騰騰,大開大合。”


    “哼”,男子食指中指撚起一枚白子,清脆落在棋盤上,劍眉星目中閃過一絲自嘲,聲音渾厚不滿道:“西蜀那位蘇武侯都已經平定周邊蠻夷,運籌北伐,劍指北齊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世族,我還窩在這裏隻能……”


    聞言,女子臉色閃過一抹紅暈,抬眸盯向他,成熟嫵媚的眸子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給你周家生了七個了,周郎覺得委屈了?!”


    “咳咳咳”,周衍手上一僵,低頭看向棋盤,支支吾吾:“我隻是說練兵。”


    “哼!”已不複當年白嫩光滑的玉手,也是啪嗒一聲落子,隨後淡淡說道:“當年打仗太快,江東不穩,梁帝本就是你和姐夫扶持上去的守成之君,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打仗非他所長自然能少就少。”


    周衍唿出一口濁氣,不過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輕蔑說道:“天下有變,興兵有望,蕭家那個鳳女有些意思,那個蘇姓小子也不錯,可惜無緣一見。”


    “雪兒小時候抓周,梁帝開玩笑把玉璽放過去,不想結果讓人哭笑不得,如今倒不想印證事實。”喬蘊掩袖而笑。


    “她比那個被世家扶持起來的太子可強太多了,殺伐果決,執劍不器,蘇小子幫她,如今氣運、財力、人才已經具備,變法已起,下一步便是兵力,看來是時候考教一下這丫頭了。”周衍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不過旋即,皺了皺眉看向窗外。


    喬蘊隨之瞥了一眼窗外,不以為意繼續說道:“聽說解煩飛軍已經南下,恐怕是衝著你來的,朝代更替,最忌地方軍權。”


    周衍輕蔑一笑,落子隨口說到,不過霸氣已在其中:“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到底是奪權和助力,可未可知。”


    話落,猛然皺起眉頭,隨手投子,一聲冷哼道:“我真受不了了,這臭小子每次在關鍵時候,彈錯幾個調子,我必須去給他正迴來不可!”


    望著那道英氣身影飛掠而去,美婦人撲哧一笑,瞅了一眼棋盤,沒好氣說道:“快輸了就不下了,還借口去顧曲,一箭雙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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