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納西妲正在淨善宮中比對世界樹中記錄的偏差。


    旅行者空和派蒙正在稻妻尋找和雷電五傳以及散兵的過去——「傾奇者」有關的消息。


    而鍾靈,則是在須彌城中來去如風,掏出一把當初留雲借風真君所贈的符咒就開始在城內進行地毯式搜索。


    幾乎每一秒,總有一處城裏街上的人會感覺到身後一陣狂風席卷,但環顧四周又什麽都沒發現。


    大巴紮門口,一個少年正和攤主交談,失去記憶的他在清晨被老人帶迴,如今不管說什麽也要做些事情作為迴報。


    少年頭頂寬大的帽子,卻不似以往那般垂下長長的紗簾,隻餘下兩根青綠的飄帶。


    在他和攤主交談的時候,一陣風自少年身後掠過,將他帽簷落下的長帶吹起,隨著風的方向飄蕩。


    另一頭,幾乎是大巴紮的另一個入口不遠處,鍾靈匆匆停下腳步,手裏攥著的符咒上是正逐漸消散的風元素。


    她剛剛是不是看見了一個大帽子?


    雖然因為速度太快而沒有看清那人的臉,但鍾靈依稀記得確實是路過了一個頭上戴著巨大的帽子的人。


    這麽想著,她轉身,抬頭,眯眼——


    謔!還真有!


    少女托著下巴一邊思考一邊走向那個巨大的帽子精。


    她現在不知道對方的長相,但按照故事裏的說法,散兵應該長得挺出眾的。況且自己把須彌城逛了一大圈,也才找到這麽一個戴大帽子的人。


    如果不親眼瞧一瞧,怎麽能確認對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呢?


    本著一顆貫徹認真嚴謹的態度的心,鍾靈說服了自己走到目標所在的攤位停下腳步。


    “…不管怎麽說,您都幫了我,之後我一定會送來謝禮,還請老人家您千萬不要推辭。”


    少年語氣平緩,聲音聽起來也是相當悅耳,鍾靈從中聽出了熟悉的感覺,但又覺得有極強的違和感。


    故事裏不是說散兵性格張揚嘴又毒嗎?


    可看眼前這比自己高差不多半個頭的少年人溫潤如玉的模樣,明顯跟那個讓她一想起來就心情不好的散兵對不上。


    老人勸了又勸,還是沒能打消少年那堅定不移要迴報他的心,隻能重重歎一口氣看著少年轉身欲要離去的背影。


    “請問,你認識我嗎?”


    少年的聲音自身前響起,鍾靈這才發現,自己盯梢的目標不知何時跑到麵前來了。


    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初見旅行者的時候也是這樣,她稍微做了一下別的事情,在意的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趁著這機會,鍾靈又看了看眼前少年人的長相。


    衣著風格的確更接近稻妻那一帶,發色、瞳色也都能對上,服裝的色彩風格好像不太一樣,但問題不大。隻是這表情…


    看起來好溫順柔弱啊,真的是散兵嗎?


    內心產生了懷疑,但這並不妨礙鍾靈迴複他的話:“抱歉,我不記得有認識你這樣的人,隻是覺得你的穿著打扮不似須彌人,有些好奇。”


    “這樣啊…”


    少年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失落,但很快便被他隱去,又變成了先前那種軟綿綿的溫和模樣。


    “是我冒昧了,抱歉,我這就離開。”


    鍾靈下意識搓了搓手臂,不知道為什麽剛剛渾身打了個抖,好像起雞皮疙瘩了。


    咦?等等,這個感覺…


    她原本平靜盯著眼前人的目光立馬帶上了些審視。


    上一個這樣沒來由讓她感覺不適的,還是散兵。


    而既然故事中的散兵和現在眼前這個少年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那麽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此時她產生的不良反應就是因為同一個人帶來的反差太大了?


    “等等。”鍾靈叫住已經轉身離開好幾步遠的少年。


    她三兩步就湊到少年身旁:“相逢既是有緣,你若不介意,我們可以交友。看你的打扮也不似窮苦人家,但我聽你先前與那老伯對話,似乎又不是?”


    反正須彌城找遍了也隻有這麽一個可能的目標,死馬當活馬醫吧!


    少年愣了愣,也不知是鍾靈那句話觸動了他的心弦,他居然就這麽和一個因為誤會初次見麵的女生聊起來了。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那位老伯說,今天清晨的時候看見我一個人倒在外麵,所以找家裏的人幫忙把我帶了迴來。我想做點事情迴報他,但是身上什麽可以送出去的東西也沒有…”


    他的神色黯淡下來,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謝謝你,但我身份不明,萬一遇到過什麽麻煩事,之後可能還會拖累你。”


    失憶了啊,失憶了那就好辦了,和如今散兵的特征又對上了一個。


    鍾靈心裏小算盤打得響,嘴上忽悠人的話那是一句又一句往外溜:“無事,依我之見,你並非是會惹是生非的人。再者你難道不想找迴記憶?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說不得我能幫你尋到些線索。”


    一碼歸一碼,雖然她本能上不太適應這位少年表現出來的樣子,但這反而是「對方就是散兵」這件事最大的證據。


    退一萬步來說,日行一善。


    盡管迄今為止見過的美少年早就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但鍾靈是絕對不會介意自己多一個朋友的——問就是鍾離提倡廣交友,交善友。


    “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少年看著有些猶豫。


    鍾靈琢磨了一下,總覺得她就算說不麻煩,這人也會拒絕。


    想想也對,就算失去記憶,散兵估計也不會十分輕易就相信別人的好意,尤其是她這樣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


    可鍾靈也不是這麽容易就放棄的性格:“不麻煩。實不相瞞,我正在尋找…一個人,但隻知道他的些許特征,我認為或許和你有關。”


    “…誒,我嗎?”少年有些迷茫,“為什麽這麽說?”


    鍾靈掃過他的眸子,這人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眼中閃爍的情緒完全暴露了內心真正的想法,對過往的渴求。


    不願踮腳的少女輕輕扯了扯少年的衣物,示意他彎下身子。


    而後,鍾靈在他耳邊低語:“我要尋找的人,他是個人偶。”


    說完,鍾靈很滿意地欣賞眼前這人瞳孔地震的模樣,嗯,看樣子找對了。


    少年是真的驚訝了,他醒過來時有注意過自己的身體,雖然大腦儼然表現出前塵盡忘的空白姿態,但他還是有注意到身上那些人偶關節的。


    “你…”少年的話止於鍾靈將食指豎起放在唇前的動作。


    “所以,考慮接受我的幫助嗎?”鍾靈拿出一塊棗椰蜜糖嚼嚼嚼。


    原本打算還完老人的人情,便四處流浪的少年沉默了。


    幾分鍾後,須彌城的街上。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嗯,隻對一些常識還有印象。”


    “名字也?”


    “不記得了。我們要去哪兒?”


    “一個大概率能夠幫你找迴記憶的地方。”不知道納西妲那邊進度如何。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鍾靈,鍾鳴鼎列的鍾,鍾靈毓秀的靈。該怎麽稱唿你?”


    “…暫時,先喊我流浪者吧。”


    “聽起來像是很隨意的代號。”好歹攻擊性比散兵低。


    “因為我本來就打算之後四處流浪。”


    “原來如此。”


    一陣沉默之後。


    “鍾靈…聽起來你很喜歡「鍾」字,這是你的姓氏嗎?”


    “不是,不過你可以這麽認為。我家長輩的名裏也有「鍾」字,所以很喜歡。”


    在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之後,三十人團就派人在淨善宮外看守了,不過他們也被智慧之神事先叮囑過,知道鍾靈的長相,也就幹脆地給她放行了。


    三十人團內部也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大概就是說鍾靈也參與了小吉祥草王拯救計劃,所以對於她的人品比較信任,連帶著跟著她一起的流浪者也沒檢查。


    鍾靈腳步一轉,在淨善宮門口停下,和流浪者麵對麵。


    “我們到了。門後就是智慧之神,準備好了嗎?”


    流浪者點點頭:“我準備好了。”


    才關閉沒多久的淨善宮大門再次被打開,鍾靈帶著流浪者走向中央的區域。


    “納西妲。”


    小小的神明手裏捏著兩打資料,聽見友人的聲音之後抬起頭。


    看到她身後跟著的人,納西妲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迴來了,鍾靈。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把他找到。”


    鍾靈攤手:“這是流浪者——流浪者,這是納西妲。”


    流浪者眨了眨眼,緩了緩才迴過神來,沒想到鍾靈提及的智慧之神居然是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很年幼的小孩子。


    他有些拘謹,不知如何開口。


    看明白他的無措,納西妲率先開口:“你好,流浪者。你跟著鍾靈一路走來這裏,有考慮清楚自己的目的嗎?”


    “我並不愛用這樣的詞語,但你的情況,更應該被稱為「前生」。取迴前生的記憶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或許之前的你和現在的自己判若兩人,或許你的記憶中會有自己不願窺見的過往。即便如此,你也要將失去的記憶找迴嗎?”


    流浪者沉默了,他內心的確有著對記憶的渴望,因為他不想做一個不明不白的人,想要擁有一場完整的人生。


    但納西妲說的沒錯,擁有記憶可能會覆蓋掉自己現有的人格,到那時,或許從人格上他就是第二個人了。


    僅僅是聽納西妲這勸他謹慎思考的話語,流浪者似乎就能夠窺見自己那份「前生」的冰山一角,或許並不是他想要見到的模樣。


    自己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不必急著迴答我,還有一位至關重要的朋友沒有迴來。在那之前,你還有幾天的時間思考。”納西妲相當善解人意。


    她把鍾靈單獨叫走,給流浪者留下了獨自思考的空間。


    “你去城裏尋找散兵的時候,我從世界樹中找到了一份被隱藏起來的記錄。”


    納西妲手中出現了一份被封鎖的記錄,很快又隱去了。


    她說:“這份記錄,我準備等旅行者迴來之後再解讀,也能夠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


    話裏提到的他,自然就是流浪者。


    於是鍾靈開始在淨善宮過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日子。


    閑來無事還會給遠在璃月的鍾離寫信,順便抱怨一下教令院百廢待興,還沒辦法讓導師正常授課的現狀。


    隻可惜,她的好日子還沒打完三天魚就結束了。


    因為空迴來了。


    在稻妻跑了一圈,了解了眾人記憶中曆史的變化的空剛一進門,就看見那頂大帽子以及帽子下的那張臉,沒忍住,瞳孔地震。


    這誰?散兵?


    不確定,再看一眼。


    散兵?!


    鍾靈一看這人表現,立馬就明白了,旅行者的記憶果然沒有受到影響。


    “咦,旅行者,你怎麽了?一副見到鬼了的樣子…”派蒙疑惑。


    納西妲托腮:“看起來,降臨者的確不會因為世界樹中記錄的改變而發生記憶上的變化。”


    這是納西妲這兩天和鍾靈主要在探討的事情。


    她們倆沒有直接解讀那份記錄,而是憑著鍾靈寫下的故事一起摸索散兵原本的經曆。


    到旅行者迴來的今天,其實差不多都結束了。


    由於空閑的時間太多,納西妲還抽空跟鍾靈解釋了一下有關「降臨者」的事情,並提出了一些猜測。


    其中就包括「降臨者不會被世界樹修改記憶」這一點。


    殊不知,此時納西妲臉上了然的模樣給空造成了多大的打擊。


    “…你們都知道了?”空想不到第二個可能性。


    “準確的說,我和鍾靈是因為一些意外察覺到了問題,從而進行了合理的推測。”


    納西妲說完,鍾靈已經走上前拉起空的手,把他帶著走向淨善宮更內部的位置。


    當然,她沒忘記路過流浪者的時候給人介紹一下。


    “這是流浪者——旅行者,別用眼睛盯著他看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這麽被流浪者和善地點頭打招唿過的空一臉恍惚。


    他是誰?他在哪?這還是提瓦特嗎?


    納西妲取出了被隱藏的記錄,當著空和鍾靈的麵以寓言的形式解讀了其上的封鎖。


    “…這是當初教令院的人在造神時,為了防備散兵而留下來的,散兵的記憶的備份。而我在發現這份記錄之後,通過寓言故事的形式將其封鎖,最大限度地阻止了它被篡改的可能。”


    鍾靈和空不約而同覺得無語。


    教令院那些賢者總算做了件有用的事。


    幾人又聊了聊現狀,順便從空那裏再次得知了散兵的經曆。


    “所以,那個散兵…我是說流浪者!他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派蒙接收到鍾靈的眼神匆匆忙忙改口,隻覺得自己離開的這幾天,她再也不是鍾靈最寵的向導了。


    雖然以前也不怎麽寵,但好歹也不會因為對鍾離以外的人的稱唿不妥,就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幾天和性格軟綿的流浪者聊天聊多了,真心把對方當成朋友的鍾靈: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是的。我給了他思考的時間,如今你們迴來了,也差不多該作出選擇了。”


    幾人轉身,單純的人偶少年正帶著堅定的表情走來。


    “我想好了,請告訴我真相。”


    鍾靈在內心歎了口氣。


    她和流浪者這長達幾天的友情,終究是要轉瞬即逝了。


    反正,她不信拿迴散兵的記憶之後,這人還能心平氣和用看待朋友的態度麵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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