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腿疾又犯了?”殷蕪上前正欲幫他揉腿,謝暉卻先一步坐在了床邊的小凳上,沉聲道,“我來吧。”


    “蟬兒你坐下。”鬱岼神色少有的嚴肅。


    殷蕪有些茫然,卻依言在桌邊的春凳上坐下。


    “你覺得暉兒如何?”


    殷蕪有些茫然,便聽?鬱岼又道:“讓暉兒做你的夫君照顧你,如何?”


    似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殷蕪下意識看向謝暉,隻見青年垂著頭專心揉腿,衣袖挽至肘彎,小臂上肌肉線條勻稱漂亮,鬱岼說的話?他似沒?聽?到,依舊熟練按捏著鬱岼腿上的穴位。


    “我……沒?想過?。”這一年謝暉和殷蕪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他性格平和,做事又穩妥,殷蕪信任他,但最多把他當成一位可靠的兄長,從未做過?他想。


    “那你現?在便想。”鬱岼精亮的眼睛盯著殷蕪,似想從她臉上發現?些蛛絲馬跡。


    “爹為何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


    鬱岼嘆口氣,說:“倒也不是剛有的想法,隻是原來想著時間?不急,讓你和暉兒多些時間?相處,到時再看你的意思,可如今他來了。”


    殷蕪稍稍思索便知?道“他”指的是誰,心中便覺得酸楚,苦笑一聲,垂頭低聲道:“爹,他孤傲清冷,曾同女兒說不貪慕男女之情,之前女兒為保命、報仇,多番利用他,他不恨女兒、不殺女兒,已經是他的仁慈,如今來冠州也是因曲慶和剌族進?犯之事,並不是因為女兒。”


    鬱岼不知?百裏息當時說了什麽,竟讓殷蕪生出這樣的想法,也不準備解開?殷蕪的誤解,隻道:“爹的身體?越來越差,如今又逢剌族和曲慶進?犯,你若能早些成親,有人照顧你,爹也安心。”


    見殷蕪不說話?,鬱岼拍了拍謝暉的肩,道:“你先出去。”


    屋內隻剩父女二人,鬱岼再問:“你到底心裏是怎麽想的?我看你心如槁木,難不成真想這樣耗一輩子??”


    “我當他是兄長,從未動過?那樣的想法,而且我之前……”


    鬱岼嘆息一聲,道:“謝暉父母早亡,六歲便被我收養,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的性子?我最了解,把你託付給?他我放心。”


    “爹爹為阿蟬好,阿蟬知?道,隻是這對謝暉兄長不公平,阿蟬身體?如今也不好,不想拖累他人。”


    “你的事暉兒都知?道,我並未強迫他娶你,是他自願的。”


    鬱岼雖這樣說,殷蕪卻是不信的,族中傾慕謝暉的姑娘不少,平日也未見他對自己有何特別,若不是父親逼迫,他有許多好親事可選,何必娶她。


    去年底百裏息來冠州,鬱岼利用他對殷蕪的歉疚,阻撓了他一次,如今他又來,且還準許殷蕪跟著他來了芮城……


    不是百裏息想通了,便是他進?了死胡同。


    百裏息那樣的人,能阻得了一次,阻不了第二次。


    隻有盡快將殷蕪的婚事辦了,百裏息才能死心。


    半個時辰後,殷蕪伺候鬱岼喝了湯藥,關門出來時見謝暉就站在連廊那邊,想起?鬱岼說的話?,她不免覺得尷尬,躊躇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青年身材精壯,穿著帶有黎族圖文的襖袍,腰間?緊束著牛皮飾帶,似一頭優雅蟄伏的猛獸。


    殷蕪攏了攏披風,滿臉歉意道:“剌族圍城,爹不免多思多慮,他說的話?謝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為何不放在心上?”謝暉黑目灼灼,與?往日很是不同。


    殷蕪被他問得一愣,“我是說……謝大哥不必因我爹的囑託而勉強娶我,我可以……”


    “並不勉強,”謝暉語速很慢,他看向燦然星空,“這婚事是我主動求來的。”


    殷蕪被他的話?嚇得唿吸都停了一瞬,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便見謝暉垂頭看向她,“我喜歡你,想照顧你一輩子?,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


    ……


    今夜的事情對殷蕪造成的衝擊不小,讓她有些頭昏腦脹,夜裏冷,她雙手攏了攏披風往樓下走,台階上的水漬結了冰,她腳下不穩便栽倒下去,驚唿聲尚未發出,身體?已撞在一堵“牆”上,這牆還穿著盔甲。


    殷蕪想站好,可背心卻被死死按住,她的臉貼著百裏息的胸甲,掙紮間?頭發被甲片勾住,鬢發也散了下來。


    “鬆開?!”殷蕪發了惱。


    “既主動投懷送抱,怎麽又讓鬆開?。”他聲音發寒,嗤笑了一聲。


    兩人姿態曖昧,殷蕪又聽?他這樣說,掙紮得更厲害,“我沒?有!”


    殷蕪一時掙脫不開?,羞惱之下竟想將那一縷頭發扯斷,然而還未付諸行動,百裏息忽然旋身將她按在了牆角。


    她的手腕被固定在身後,身體?被迫貼在他冰涼的鎧甲上,兩人離得太近,殷蕪想別過?頭,下巴卻被攫住。


    朗月清輝之下,男人眸若深潭,“既有了小情郎,怎麽還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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