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芝摟緊他的脖頸,淚眼婆羅地答應:「好。」


    吉祥酒樓,冷青鬆坐在雅間裏等人。


    沒過一會兒,一輛敞篷黑紅相間的汽車停在樓下。車門被司機拉開,下來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身材高大,肩背寬厚,一瞧便知道是個氣質不凡英俊的。


    他身後跟著倆人,站在前頭為他開路。


    到了雅間門口,敲了敲。


    冷青鬆起身迎接,見了麵便朝他熱情笑道:「延霜!好久不見,真是越發瀟灑了!」


    白延霜嘴角彎起,淡漠一笑:「確實是很久沒見了,怎麽樣,冷兄近日過得可好啊?」


    倆人坐下,外頭的服務員上了一瓶白葡萄酒。


    冷青鬆搖搖頭:「我還不是那樣,哪像你,家裏企業越做越大,公司竟然都開到廣州來了。」說著,抬起酒杯。「我們幾個同學裏頭啊,就屬你活得最有出息。」


    白延霜聽他打趣自己,跟著說:「怎麽?你中醫世家不好嗎?繼承家裏的祖業,又體麵光鮮,說起來我都羨慕你。」


    將手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冷青鬆苦笑道:「不如喝我們的白酒,澆得心頭火辣才能解我心頭的憂愁。」


    聽他言語之間似乎有許多煩惱,白延霜問:「怎麽了?」


    冷青鬆嘆了一聲:「我家不像你家老爺子,我家的古板又不講道理。你跟他講再多的東西,他也聽不進去。自從迴國到現在,這都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了。如今,我也迴不得家。」


    說完,一臉愁容。


    白延霜與他是在英國留學時的校友,那一屆就十二個中國人。


    倆人一打照麵,也算合得來,加上家世興趣差不多,便聊得愉快。


    聽他這麽一說,白延霜道:「那你現在住在哪裏?要是手頭拮據,到我這裏來就是。下個月我的第一家菸草公司就要成立,請你來做剪裁嘉賓呀。」


    冷青鬆搖頭:「我不打緊,手頭寬裕,有報社發的工資。說起來你來廣州開菸草公司,我看見報紙的時候都驚訝了一下。按道理來說,你家的紡織品在江浙一帶屬於一品中的上品,在以前那可是皇家貴族的貢品。再說那越窯,也不錯的。怎麽想起來做什麽菸草了?」


    白延霜道:「這個年頭,時代大發展,你我都是從國外迴來的,早就見過了人家不一樣的體係。從前家裏的那些小作坊,不比這種體係製度化的公司,再如何精品,也不能批量生產。遲早,那些人工勞動都是要淘汰的。我早些融入時代,跟緊發展,也沒什麽不好。而且家裏還有我父親,他願意守著他那些東西過一輩子,那就過去。我獨立出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何不快哉?」


    想一想,是這個道理。


    冷青鬆羨慕道:「我呀!要是能有你這麽豁達就好了。」


    驀地,心裏有些不平衡。


    自己不管是工作還是愛情上都受到了挫折,暗自苦笑,自己是個沒本事的。


    連喜歡的人都得不到。


    見他臉上表情依舊不好,白延霜上下打量一眼,笑著問:「又怎麽了?看起來你心事重重的。」


    當他是同學,也是跟自己脾氣相投的好友,便把心裏想的事情告訴他:「其實也不想瞞你什麽,我這個人也沒什麽野心。想要的東西如今都有了,隻是......」


    他坐直,正經起來。


    冷青鬆道:「隻是心裏一直有個人,很是在意。你對他越好他就越生分,恨不得疏遠你。你給他一分,他還你三分,就怕欠我人情。有時候真的拿他沒辦法,誰叫我,心裏有他。」


    白延霜一愕:「竟然有這種人?」覺得他口中的人挺有意思,又道:「原來是心上人啊,看來冷兄是為情所困。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惹得你朝思暮想,求而不得?」


    想到孟庭許,他嘴上不由自主地笑一笑:「是個芝蘭玉樹的人。」


    白延霜挑眉,心底一怵,還是個男子。


    表麵波瀾不驚,依舊說:「那改日我真要見一見才好,看看冷兄的心上人究竟有什麽魔力。」


    又聊了點其他的,才從吉祥酒樓散去。


    冷青鬆走在迴去的路上,心裏已經按捺不住想要見孟庭許,便叫了黃包車去了青雲路孟宅。


    結果走到巷口,看見從裏頭出來一輛車。


    再看車牌號,猛然一頓。


    竟然是秦公館的車。


    漫漫長夜,星月交輝,秦公館今日終於歇了,莊晚難得一晚的空閑。


    秦淮川因孟庭許不跟他打招唿溜迴家一事很是難過,叫廚房烤了魷魚,擺在花園裏與莊晚小酌。


    他蘸了點芥末,剛放進嘴裏,範文生便走來說:「爺,我有事要報告。」


    他含糊地嗯了聲,看著莊晚將芥末推到一旁,問:「你不吃芥末?」


    他笑笑:「我怕辣。」


    秦淮川嚼了嚼,覺得沒滋味,感覺不到辣。


    範文生說:「第一件事是我們隔壁新修的那一棟大樓,下個月開業,請了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去參加開業大典。其中,也給秦公館送了一份請帖來。」


    秦淮川並不關心,問道:「說要緊事。」


    範文生道:「第二件事情就是知道莊先生在咱們府上,想請莊先生去唱戲,請帖也跟著一併送來了。」


    請他秦淮川,笑話。他排場大,脾氣也大,根本就不願意理會這些。但是請莊晚則不同,他涉世未深,除了鑽研他那些戲,平日也少見外人,要是有貴客到訪,也是老班主幫忙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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