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狗屎運氣吧五妹。」


    「孟先生,該你摸牌了。」


    孟庭許動作遲緩:「哦……六筒。」


    過了會。


    「孟先生又輸了,給他滿上。」


    「孟先生,輸了,快喝。」


    「先生這牌不行啊,總是打給別人胡。」


    三姨太側身朝秦淮川喊:「川兒,你要不幫孟先生看看牌吧,他都喝了五杯了,再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孟庭許腦袋懵懵的,所有人的話落在耳中仿佛都被放慢了。


    他伸手摸著牌,頓了頓,看四條像五條,看五條像六條。忽然,一陣清新的風吹了過來,他微晃腦袋,看見了一旁白色的袖口。


    「不聽牌嗎?」秦淮川問。


    他驀地一怔,孟庭許晃著腦袋扭頭:「嗯?」


    眼神恍惚,神情也有些迷離。


    「聽牌,打這張。」秦淮川指指牌,身體朝他靠近。


    孟庭許咳嗽起來,點頭:「嗯。」


    其餘桌上幾人看得津津有味,三姨太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秦淮川真的來教他打牌了。


    一局下來,他說一句,孟庭許打一張。


    果然,這一局他贏了。


    孟庭許感覺頭越來越沉,花色逐漸模糊起來。


    等再次睜開眼,他才發現自己躺在剛才的沙發上,四人全都散了,隻剩一旁的秦淮川。他慢慢坐起,摸著身上蓋著的毯子,這做工比他的長衫還好。明顯一對比,他還真是個窮酸書生樣兒。


    第三章 醉酒


    「醒了?」


    「……」醒了,沒完全醒。洋酒後勁十足,他現在覺得渾身發熱,汗涔涔的。


    秦淮川放下報紙,走了過來,伸手便要解他的長衫。


    「你做什麽?」他迷糊著問。


    秦淮川看著目光呆滯的孟庭許,說:「庭許,你醉了。我幫你解開衣裳,會舒服一點的。」


    「不,我要迴家。」他斷斷續續地說。


    「沒關係,今晚睡這裏也可以。」


    「嗯?」睡這裏,不行,妹妹還在家等著他。「不……不行,要迴家。」


    「你都站不起來了,如何迴去?」秦淮川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因吃醉酒通紅的臉,「乖,聽話,把衣裳脫了,我帶你去洗澡。」


    他喝醉了,醉得人暈暈沉沉的。


    秦淮川低首,似乎也勸不動他,隻得把人架在肩上。


    一套動作下來,也算是輕柔。


    孟庭許被晃得想吐,手上沒勁兒,腦子想的卻十分清楚。萬一吐到他身上了,那件雪白料子的襯衣他可賠不起。故扭過身,腦袋一下子耷拉垂下,栽倒在秦淮川的臂膀。


    秦淮川眼瞳一跳,探頭去瞧他的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想著他這動作這麽曖昧,似乎是與自己想得差不多。


    於是又把他往上顛了顛,好把他整個人抱起來。


    不想孟庭許受這力量一顛簸,胃裏翻江倒海,一股酒氣就從喉嚨竄了上來,麵色蒼白,對著地麵猛地狂吐。


    「哎呀,吐了?」秦淮川提著他的後領,見地上一灘汙穢眉頭一皺,又怕這人摔倒,忙著扯他衣袖。


    孟庭許看著地上的汙物,地毯邊兒都髒了。心裏一急,就要跪在地上給擦幹淨。


    「對不起,我擦幹淨。」


    秦淮川手裏捏著他的衣裳,力氣不是一般的大,眼見他就要摸到那髒東西,手臂往迴一收,孟庭許整個人就跌倒在了沙發上。


    他踉蹌地晃悠幾步,手肘擦到了茶幾上擺放的花瓶。一聲清脆響亮的瓷片破碎聲響起,花瓶裏的梅花落在腳邊。


    屋外的範文生聽見裏頭的響動,起先是緊張地僵直了脖頸,隨後裏邊兒又安靜下來。沒聽見秦淮川有什麽吩咐,現下他也不敢進去,又鬆了口氣,原地等著。


    他知道秦淮川的脾性,在他手底做事這兩年,分寸感把握得還算不錯。


    以前沒見他對什麽感興趣,平日就去戲園子聽聽曲兒,樓裏喝喝茶。窯子是不逛的,身邊兒想親近他的女人不少。偶爾和別家少爺小姐說一兩句話,多數還是願意自己呆著玩兒他的馬和槍。


    港口來貨了,他親自去關口檢查,怕西洋參雜些壞傢夥事兒,大煙繳獲全部焚燒,毒物一律不準放進來。


    海關數他的號令才敢放行。


    畢竟秦鴻蓮升職去了山西,願意巴結秦家的人就算排得上隊也拿不到號。


    像今天對一個人這麽上心倒是第一次見,範文生也沒管他是男是女。


    總之,秦淮川的意思他大抵明白就是了。


    這個人想試探孟庭許,要是發現孟庭許跟個白開水一樣無味,說不定等會兒就把他從房間裏扔出來。


    瓷瓶碎裂的聲音讓孟庭許的酒醒了一小半,心裏打鼓沒個底,原先地毯可以洗了給人家,現在這個瓷瓶碎了,根本沒辦法複原。


    以自己一個月十塊大洋的工資,不吃不喝攢一年也才一百二十塊大洋。他賠償不起,也沒辦法賠人家。


    眼珠子一轉,懊惱不已自己為什麽要吃那兩口酒,就算是挨他一槍子兒也不應該吃醉的。


    秦淮川一腳踢開地毯,迴身見他臉上表情難看得緊,心知那人是被這摔碎的花瓶嚇著了。表情冷淡,但仔細一窺,還是能瞧出來他心裏的意思。


    又想逗逗他,讓他賠這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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