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驚訝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還在之前那個山洞裏。


    如果不是山洞中還各處坐著零零散散的幾個師弟的話,他都要懷疑自己腦海裏那場沖天大火是一場夢而已了。


    師弟們個個滿臉黑塵,衣服也難見完整,顯然是從火場裏撿了命出來。


    見到蘇鬱醒來,師弟們都露出了瞬間的歡喜,雖然這種喜悅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大家就又恢複了一臉的愁雲慘澹。


    蘇鬱起身,撫慰地摸著鍋貼激動的狗腦袋,從零零落落的幾個人臉上一一看過去。


    人都是齊的,除了穆追遠。


    雖然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不過當他真的確認了事實之後,還是感到從心底的一陣酸澀。


    「他去英勇就義了?」蘇鬱冷道,「想出什麽萬全之策了?」


    老三抬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無比。


    「老大。」他叫了一聲。


    「我們被老胡出賣了。」


    蘇鬱心頭一緊,他並沒有料到這一點。


    「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有什麽證據?」蘇鬱有些激動地抬高聲音。


    他在這個世界已經順暢地度過將近兩年。


    他來的時候,七殺堂剛經曆一場大劫,兄弟們或多或少都遭了創傷,所以蘇鬱對從前的事記憶不清,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所以說,胡不歸是跟他一起來到七殺堂的,雖然他來曆不清,也像蘇鬱一樣對從前的事一問三不知,但是兩年下來,他並沒做任何對不起七殺堂的事。


    「我們逃出去的時候,看到胡不歸跟衙門的人站在一起。」老三繼續道,「所以二師兄為什麽會自投羅網而不是跟我們一起先暫時退避,恐怕是......」


    老三沒再繼續說下去,不過蘇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難怪穆追遠似乎這幾天一直有異常,也不肯對他說明。


    這麽想來,在他跟穆追遠一道前往鳴翠樓之前,穆追遠獨自去查探鳴翠樓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是跟胡不歸交涉的時候。


    蘇鬱感到隱隱的頭痛,因為他對眼下的情況一時間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他會被關在哪?」蘇鬱猶豫道,雖然他也知道答案。


    「清王府。」


    蘇鬱一愣。


    老五的迴答出乎他意料,因為他以為會是類似衙門大牢這種地方。


    「這件事跟清王有什麽關係?」


    在整件事裏,蘇鬱都沒想過清王會在其中扮演任何一個角色。


    「我不知道,隻是咱們七殺堂的眼線查探出來的。」老五迴道。


    蘇鬱的思緒飛快地轉動起來。


    既然那天頭牌所指的人是自己,那還是得他自己能解決這件堪稱滅門之禍的事。


    他站起身,老三老四也立刻站起來,眼神不安。


    蘇鬱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幾人便都低下頭,瞭然地微微退了一步。


    蘇鬱滿意地舒口氣。


    看電視劇的時候,這種時候總少不得一堆你謙我讓,生離死別似的情感大戲。


    不過還好,他們都清楚形勢,知道該怎麽做。


    蘇鬱從懷中拿出一塊地圖,一把鑰匙,交給老三。


    「有了這個,七殺堂就不會在江湖上滅跡。」


    老三默默接過去,沒有抬頭,隻有肩膀在微微地抽動。


    蘇鬱沒再說什麽,低身摸了摸鍋貼的腦袋,便快步走出了山洞。


    洞外的陽光略有些刺眼,照得他一陣頭痛。


    說實話,這件事也算是他遇過的最頭疼的劇情,他甚至一點主角光環都沒有,對所有的事都一無所知。


    城內的戒嚴已經取消,京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囂熱鬧。


    街頭巷尾,前夜那場大火,自然成了說不夠的茶餘談資。


    他默默低了頭,快步穿越人群,盡量不多生事端,直接行至清王府門口。


    按理說,穆追遠估計是打算棄車保帥,自己羊入虎口,換蘇鬱的周全。


    不過蘇鬱自己知道,他是不需要被保全的。


    距離大門還有三十多步的時候,他看到有三個家僕模樣的人簇擁著一位青衣男子從偏門一閃而過,微微一愣。


    倒不是那人本身讓他覺得疑惑,而是他腰上懸的一塊玉玦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裏見過,但卻又記不得到底在哪裏見過。


    苦思不得結果,蘇鬱隻好暫時放下這件事,上前叫門。


    守衛自然是有著守衛該有的驕傲蠻橫,而且即使聽到蘇鬱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也無動於衷。


    進不去大門的蘇鬱感到一陣迷茫,原本他以為自己是這樁事的關鍵點,畢竟那天鳴翠樓頭牌指認的人是他。


    可是眼下的架勢,倒真像穆追遠隻要受了降,這件事就有了了斷一樣。


    難道......那天頭牌指認的人就是穆老二?隻是指偏了或者他自己看錯了?


    「什麽人?」


    蘇鬱還在快速思索對策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門後傳來。


    這聲調慵懶冷淡,很配聲音的主人。


    唯獨不配的,是這音色,居然是喑啞粗糙如耄耋老人。


    蘇鬱抬眼看過去,忍不住為他惋惜一秒。


    就是方才一閃而過的青衣男子,可謂是君子如玉,如琢如磨。


    就是這個嗓音......用搞笑點的說法來看,就跟在演雙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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