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楚煜修的電話就響了,他晃了晃手機,「來活兒了。」


    腿腳不便的王叔點名要一袋紅茶和茉莉花茶。


    楚煜修迅速包裝好,又對溫以煊道:「我很快就迴來,你泡壺茶吧,正好我迴來了咱倆一起喝。」


    「修哥你要喝什麽茶?」溫以煊問道。


    「都可以,你選吧。」楚煜修離開茶店,聲音消散在風中。


    溫以煊在茶店裏轉悠了一圈,最後把目光鎖定在茶架最上麵的角落處。


    這可以說是茶葉擺放位置裏最偏僻的了,而最角落的那個黑盒子甚至連茶葉的名稱條都沒有。


    但它卻像是有魔力似的,吸引著溫以煊靠近。


    踮起腳,溫以煊勉強夠到那盒茶葉,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盒茶葉。


    「沒有人會喜歡這種茶。」


    耳邊莫名傳來一道聲音,溫以煊恍惚了一瞬,隨即覺得是自己幻聽了,便不再多管。


    水壺的水咕嘟咕嘟被燒開,溫以煊三下五除二就泡好茶,動作之嫻熟讓他自己都有些震驚,原來自己現在已經這麽擅長做這件事了嗎?


    望著金黃透亮的茶湯,溫以煊喃喃道,「古樹茶。」


    眉心微蹙,自己為什麽會知道這茶叫古樹茶?


    看來自己之前在茶店工作的時候真的很認真,到現在了居然都還記得茶葉的名字。


    溫以煊很快就把這件事合理化,他望著冒著熱氣的茶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原本他是想等楚煜修迴來了一起喝的,可現在他好像就是一秒也多等不了。


    小抿了一口熱得發燙的茶,溫以煊怔住了。


    楚煜修迴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溫以煊端著茶杯,雙眼空滯,臉上還有著一條條未幹的淚痕。


    大步走過去,楚煜修的手都在顫抖:「別哭。」


    溫以煊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畫麵,但也隻是一瞬間,就被溫以煊壓了下去。


    溫以煊在那瞬間意識到,這是他失去的那部分記憶,也是潘多拉的魔盒,他不能打開。


    楚煜修的聲音終於讓溫以煊迴神,他聲音裏也充滿了疑惑:「是啊,為什麽我會哭呢?」


    楚煜修這才發現溫以煊泡的茶葉是古樹茶,他心口一滯,隨即強裝鎮定:「今天不開店了,我們迴家。」


    溫以煊的狀態確實不算好,他任由楚煜修把自己帶迴家,沒再多說一句別的話,就連碰到從油畫店出來準備找他幫忙核對帳本的白汐都毫無反應。


    直到溫以煊迴到家坐在沙發上,他才終於聲音沙啞地開口:「修哥,我剛剛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楚煜修心裏一緊:「什麽事?」


    溫以煊笑得難看:「隻是腦海中閃過了一些很零碎的畫麵,我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消失了。我好像……不是很想記起那些事。」


    楚煜修何嚐不懂這是因為古樹茶作為催化劑的原因,可他又不能問溫以煊剛剛為什麽要選角落裏最不起眼的古樹茶,隻能勉強安慰道:「不想記起就算了,不是什麽美好的迴憶。」


    除了他楚煜修對他的傷害,溫父對他的傷害也深入骨髓,也許溫以煊不記起這些事,也是件好事。


    雖然溫以煊最終會想起一切。


    「你先上去休息會兒吧,我做飯,做好了叫你。」楚煜修輕聲道。


    溫以煊的腦子真的很亂,他點頭,「好。」


    楚煜修看著溫以煊悵然若失上樓的背影,心裏忍不住的擔憂,他不想溫以煊現在就記起這一切,更不想溫以煊恢複記憶的導火索是古樹茶,這對溫以煊來說太殘酷了,他楚煜修不想當這個罪魁禍首。


    第64章 不就是死嗎


    剛剛走得太匆忙,那個裝著楚煜修救命藥的包裹也被放在了茶店,楚煜修的藥已經吃完了,原本他就應該在收到快遞後立刻服用,但他不想讓溫以煊擔心,便一拖再拖。


    而現在,明顯發昏的頭和心口處的刺痛都在提示楚煜修必須要吃藥了,可他沒有管這些,他覺得自己還撐得住,而最重要的是,他要給溫以煊做飯。


    樓上臥室的溫以煊在沾到床不超過五秒就陷入了沉睡,但比起沉睡,這更像是意識的斷聯。


    溫以煊其實是不怎麽做夢的體質,但這次他卻做了好長好長的夢。


    他夢到自己欺騙利用了楚煜修被發現,他夢到自己想要求得楚煜修原諒卻被對方狠狠推開,他夢到楚煜修傷害了自己卻又一臉悲傷地望向自己,他夢到自己的父親是真的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可這些,又都不是夢。


    這些是真實發生的過去。


    溫以煊睜開了眼,原本漂亮靈動的杏眼此刻宛如一潭死水,他都想起來了。


    即使他再怎麽不願意找迴這些迴憶,但在他喝下古樹茶的那一瞬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手腳發軟地坐起,溫以煊不知道自己現在要以何種表情麵對楚煜修,是告訴他自己已經想起一切了嗎?還是陪他一起演完這最後一場戲。


    溫以煊不知道楚煜修還能活多久,他甚至開始有些怨恨楚煜修為什麽要這麽自私。


    自己可以為了讓楚煜修活下去而選擇放手,楚煜修為什麽就不能為了自己而健康的,長命百歲的活下去?


    一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楚煜修會因為自己早衰而亡,溫以煊的心就快要被內疚和疼痛塞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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