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疚,自責,後悔,這些情緒幾乎要將楚煜修吞噬,他已經很多天都沒有睡個好覺了,眼角的紅血絲格外刺眼,當事人卻渾然不知。


    而現在,自己終於,終於知道了溫以煊在哪了。


    楚煜修做了萬全的準備。


    另一邊。


    溫以煊搓了搓發冷的手,嚐了口魚湯,「不錯。」


    因為是在沒幾戶人住的小海島,所以即使臨近聖誕節,海島上和平時也依舊沒什麽不同。


    明明現在自己已經是徹底的孑然一人,溫以煊卻莫名地又想有些儀式感。


    於是和平時開船送貨的大叔聯繫後,溫以煊讓對方明天除了送食材和別的生活用品外,再給自己送一棵聖誕樹和一些聖誕節用的裝飾品。


    電話那頭的大叔樂嗬嗬的:「看來你們年輕人都還挺喜歡過這種節日的,小溫,你一個人住島上也難免孤獨,正好要過聖誕節,與其讓我給你送聖誕樹,不如明天我把你接迴岸上,熱熱鬧鬧的過個節。」


    溫以煊笑著拒絕:「不用了,謝謝。」


    大叔也不再多說什麽,在第二天早上就準時把溫以煊所以需要的所有東西都送到了門口。


    道完謝後,溫以煊先是把食材放進冰箱,又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裝飾屋子:客廳的角落放著一棵聖誕樹,樹上掛滿了紅色的小襪子和彩色鈴鐺,而家裏的樓梯上也纏繞著金色的小亮燈,別墅的門口也掛好了聖誕花環。


    手機發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溫以煊捶了捶剛剛因為忙碌一上午而有些腰酸背痛的腰,然後解鎖了屏幕。


    是白汐。


    溫以煊笑了笑,也不知道白汐姐現在給他發消息是又想幹什麽,難道是邱邱不喜歡他送的貝殼嗎?


    消息很簡潔,隻有兩個字。


    「快逃」


    笑意凝固在臉上,溫以煊還沒來得及讀懂這兩個字的含義,敲門聲就在此刻響起。


    咚,咚,咚。


    這門本來有貓眼,可溫以煊剛剛在門外貼了張聖誕樹的貼紙,貓眼被遮得嚴嚴實實,什麽都看不到。


    溫以煊心下一沉,轉念卻又覺得自己太過多疑。


    白汐給自己發的這個消息,他大概也能猜到,也許是楚煜修知道自己在哪了。


    但無論如何,都總不可能白汐前腳剛給自己發消息,楚煜修後腳就找到自己了吧?


    而且,楚煜修就算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應該不會找來的,他對自己,本就失望至極。


    所以來的人,應該是早上送貨的大叔,也許他有什麽東西忘送了。


    這麽安慰著自己,溫以煊走上前,打開了門。


    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裏,就連平時濕冷的鹹鹹的海風都帶上了幾分俏皮的暖意。


    隻是溫以煊卻瞬間全身發冷。


    站在麵前的alpha笑得溫和,隻是眼底的瘋狂卻怎麽掩飾都遮不掉。


    「煊煊,」楚煜修把手裏的禮盒遞給對方,「聖誕節快樂。」


    他直直地看著麵前這個眼神躲閃的人,內心隻有一個想法。


    找到你了。


    在看到楚煜修的那一秒溫以煊瘋狂頭腦風暴,他構思了等下會發生的很多種可能性:對方可能會質問自己為什麽會離開,也可能會繼續說一些傷人的話,還有可能會問自己什麽時候迴去。


    但溫以煊唯獨沒想到,對方居然隻是祝他聖誕節快樂。


    一肚子的疑問在看到對方溫和的笑和遞過來的禮盒後,被硬生生吞迴肚子裏。


    一直不讓楚煜修進來也不禮貌,見對方似乎真的隻是來「友好」地串個門,溫以煊側身:「進來吧。」


    給楚煜修倒了杯水,溫以煊在一旁坐下,他有些侷促地捏著自己的衣角:「那個……」


    總不能直接說麵也見了,你可以走了吧?


    楚煜修抿了口溫水,「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溫以煊訕笑一聲:「挺好的。」


    水杯被楚煜修不輕不重地放迴木桌上,水杯裏的水也隨著主人的動作輕微搖晃。


    「我很抱歉。」楚煜修垂眸。


    溫以煊以為對方是在為那晚的失控而抱歉,他擺擺手:「沒關係的,你腺體的事我理解。」


    喉結微動,楚煜修突然靠近,還沒等溫以煊反應過來就捉住了對方的右手。


    用自己的額頭貼住對方微涼的手背,楚煜修閉上了眼:「我要向你道歉的事,有很多。」


    「你和宇曙的事,我現在知道了你當初不是故意要騙我的,還有違約金的事,很抱歉對你造成了那麽多的困擾……」


    楚煜修原本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但此刻,他卻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說到最後,整個屋子裏隻剩下他一個人懺悔的聲音,就連一旁溫以煊的唿吸聲,都輕到已經聽不見。


    「……對於這些事,我很抱歉。以煊,我是個不懂愛的人,明明想要愛你,到最後卻傷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楚煜修語氣的卑微和此刻他低頭不敢看對方的姿態,讓溫以煊忍不住眼睛一酸。


    深吸口氣,溫以煊笑了笑:「楚總,我也該向你說聲對不起。不論我自己有什麽苦衷,在最開始我都不該選擇利用你。」


    「現在,我們扯平了。」溫以煊語氣平靜,然後拿起楚煜修送給他的那個禮盒:「也謝謝楚總送給我的聖誕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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