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氣若遊絲的裴筠庭塞下藥丸後,燕懷瑾將她輕輕交到溫璟煦手中,凝望她的眼中仍充滿後怕,喉結上下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麽。


    轉身,他抽出承影劍,身上散出的冷厲與陰鷙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涼意一節一節爬上脊背。


    風起雲湧,月亮終於撥開雲層,灑下皎潔無瑕的柔光。


    長劍自不能安臥刀鞘,燕懷瑾麵容在雪亮的刀鋒下愈發冷峻。


    烏戈爾知他已達失控邊緣,刻意刺激道:「我聽聞中原人十分注重女子出嫁前的言行,你猜猜,我有沒有對她做什麽呢?」


    燕懷瑾全當他的話為耳旁風。


    獵獵的風浪颳起衣角,他反手握劍,一揮而下,使得烏戈爾連退數步,周身被他的殺氣與劍意包圍,令人膽寒。


    承影劍和他的身影快得隻能看見幾道殘影,刀劍相交的嗡鳴不絕於耳。


    鮮有人領教過三皇子真正的實力。


    但今夜,他們總算能窺見他那深不可測的一麵,亦將永遠將這一幕鐫刻記憶中。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劍勢破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烏戈爾的兩個手下十分驚慌,身上的傷口添了一道又一道,是來自燕懷瑾的報複。


    幾經交手,那兩個手下便宛若兩隻飛鳥,被踹出老遠。烏戈爾也根本招架不住盛怒下的燕懷瑾,長刀從中間折斷,被他摁在牆上,刀鋒抵在頸間:「大齊的軍隊早在你們進城時就已抵達邊關,今夜過後,他們便會直攻韃靼的營帳。你猜,現在趕迴去還來不來得及?」


    握住劍柄的手再用力幾分,烏戈爾的血爭先恐後地流出,燕懷瑾冷眼看著這一切,不緊不慢地勾起唇角,譏誚道:「烏戈爾,喜歡我的禮物嗎?」


    裴筠庭似有所感,微睜開雙眼,費力抓住溫璟煦的衣角。


    溫璟煦垂眸看她。


    今夜發生的一切稱得上脫離掌控,完全超出他的意料。莫說燕懷瑾,就連他也險些收不住怒火。


    「裴筠庭。」他盡量放柔語氣,「你兄長與阿姐很快就到,再撐一會兒,別睡著。」


    裴筠庭頓了頓,慢慢鬆開手。


    罷了,本想讓理智尚存的溫璟煦在關鍵時刻阻止燕懷瑾為泄憤直接將人捅廢,畢竟燕懷瑾和仁安帝的計劃中,烏戈爾不能就止於此,她也絕不肯讓此人輕易死去。


    然而溫璟煦這直腸子,此刻隻想得到搬出阿姐來安慰她。


    雖然笨拙,卻無端令人感到安心。


    方才燕懷瑾不由分說地給她塞了顆藥,應當是吊命用的。這種藥極其珍貴,每位皇子一生唯有三粒,隻會在危急關頭用以保命。


    裴筠庭的眼皮越來越重,她想,反正事情一時半會兒解決不完,那容她睡會兒不過分吧。


    可眼皮尚未閉全,溫璟煦便在她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擰了把,警告道:「裴筠庭,說了別睡。」


    「溫璟煦。」她嚅動嘴唇,聲音輕到溫璟煦不得不俯下身去聽,在嘈雜的背景下分辨她的聲音,「我好睏,你放我下來站著吧。」


    溫璟煦猶豫片刻後,照做。


    裴筠庭才堪堪扶著他的手站穩,便又被人一把拉住,緊緊擁入懷中。


    她一愣,苦笑道:「燕懷瑾,你輕一點……我疼。」


    燕懷瑾深吸一大口氣,眉宇緊鎖,既生氣又無奈。


    失而複得的感覺太過珍貴,以至於他根本不捨得放手,生怕裴筠庭再次消失在眼前。


    兩具身體緊貼,沒有一絲縫隙,她是在場最能感受到他渾身顫抖的人


    溫璟煦和身後一大群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對相擁的少年少女身上,大氣未敢出。


    不過眾人還未來得及感動,兩人便又開始拌嘴:「裴綰綰,下次我絕不再允許你摻和這種事。」


    「憑什麽?」她還被燕懷瑾抱著,說起話來甕聲甕氣的,「男子都可以,為何女子不行?」


    「這不是男女的問題——」是因為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軟肋,而我怕自己護不住你,我還不夠強大,我怕極了失去你。


    天知道,瞧見她渾身染血的模樣時,燕懷瑾的心碎成了幾瓣。


    裴筠庭的行動和意識皆因傷變得遲鈍,故未能細想他的用意,稍稍從他懷中退半寸:「不要你管了,讓溫璟煦或者展昭展元來抱我。」


    「……」燕懷瑾咬牙切齒,「裴綰綰,有膽你再說一遍?」


    「就不要你抱!」她好不容易恢複一些精力,梗著脖子便頂道,「死了也不關你事。」


    話音剛落,就被燕懷瑾二話不說打橫抱起。


    起初她還嚐試掙紮,結果被燕懷瑾冷颼颼地看了一眼後,就老實待著不動了。


    姑且給他抱著吧。


    如此想著,沒過多久,裴筠庭就靠在燕懷瑾懷中沉沉睡去。


    ……


    深夜的承幹殿燈火通明,宮人忙前忙後,進進出出,屋內則坐滿了人。


    仁安帝與皇後端坐於首,正聽展昭和展元匯報事情經過。


    而侯府長房除林舒虞外的人都在。


    裴照安站在緊閉的房門外,側耳傾聽裏麵的動靜,兩隻手分別握於腰帶上——這是平日佩劍的地方,而在宮門前,他們的刀劍皆已卸下;裴長楓和裴仲寒一刻也坐不住,礙於仁安帝和皇後在場,未敢表露過多的焦躁,不斷地調整唿吸,試圖讓自己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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