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差點沒噎著,頓了頓,接著問:


    “你是見過誰跟我在一起,然後就倒黴了嗎?”


    石頭這會兒沒猶豫,點點頭道:


    “柱子的奶奶,跟你分在一組幹活,後來就掉茅坑裏了,差點沒淹死,還有胖墩的大伯娘,跟你一起坐了次牛車,迴來拉了半個月肚子,走路腿都直打擺,我親眼見到的。還有……”


    石頭一口氣說了好幾件事,然後還接著道:


    “這些隻是我知道的,要是讓我奶奶來說,她能說出更多。”


    蘇桐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原主的名聲不好是源於頭兩次定親失敗,時間久了以訛傳訛,才演變成後來人人避之不及的局麵。


    眼下看石頭認真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假話,看樣子這樣的事還發生過很多次……


    這就奇怪了,難道原主還真是自帶倒黴體質?


    蘇桐沒有表露更多,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石頭聊著別的話題,了解了一些村裏別的情況,兩人將那隻烤雞分食得幹幹淨淨。


    山雞個頭大,肉質也結實,兩人吃得都有些撐了。


    石頭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滿意地打了個飽嗝,長這麽大,他還沒這麽痛快地吃過肉。


    此刻他看蘇桐的眼光都帶著崇拜。


    之後蘇桐熄了火堆,又將雞骨頭埋了,才從背簍裏一個一個掏出那窩山雞蛋。


    “山雞肉雖然不方便帶迴去,但山雞蛋可以。迴去就說是你在前山撿的。”


    石頭連連擺手,小臉漲得通紅,“桐丫姐,我、我已經吃了你的雞肉,不能再要你的雞蛋了,你留著自己吃。”


    蘇桐笑笑,“我連山雞都能逮,還怕以後沒有雞蛋嗎?拿迴去吧!但是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能偷偷來後山,這邊不安全。”


    石頭見推辭不過,心底也實在稀罕那窩山雞蛋。


    他想了想,低頭在自己筐裏撥拉了幾下,拿出幾個小臂粗的山筍,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蘇桐。


    “這是我挖的冬筍,你、你拿迴去嚐嚐。”


    蘇桐笑著收下了。


    石頭看著她把冬筍放進了筐裏,才扯了幾把幹草墊進自己筐裏,又小心翼翼地把山雞蛋一個一個放進去。


    這個孩子,淳樸細心又懂感恩,看來馬大明家的家風還不錯,同在一個村子,跟老吳家還真是天壤之別。


    “如果今天的事你能保密的話,下次我教你逮山雞。”蘇桐漫不經心地道。


    這個村子本就迷信思想重,她初來乍到的,得慢慢變化,她得提醒石頭,否則村裏不知又會演變出什麽新版本的故事來。


    石頭一聽,眼神晶亮,連連點頭。


    和石頭分開後,蘇桐沒急著下山,順著花椒樹旁的小溪繼續往深處走。


    在原始密林裏,溪流是最好的路標,即便是迷路的人,順著溪流通常都能走出去。


    越往裏路越難走,樹蔭蔽日,枯藤荒草交錯,難以下腳。


    溪流在前麵拐了個彎,繼續往前延伸著,蘇桐沒打算再往前走了。


    溪麵上有棵倒伏的樹,形成了一座天然的橋,蘇桐便走了過去,那邊有一麵不高的崖。


    她遠遠的便看見那裏的枯草叢晃動,看動靜不是山雞就是野兔。


    剛想著,就看見一隻兔子從裏麵竄了出來,往左而去。


    蘇桐精神一振,撿起幾顆石子就追,沒追出多大會兒,就見兔子“咻”地鑽進了草叢裏,消失不見了。


    扒開草叢一看,崖上竟然有個近一人高的洞,被野草遮得嚴嚴實實,若不是兔子引路,根本發現不了。


    隻是這洞口很淺,一眼能看到底,角落裏還有個黑漆漆的小洞口,兔子早已鑽進這個洞口逃之夭夭了。


    蘇桐玩心頓起,迴頭就開始在洞門口挖坑。


    心道,若這裏麵是個兔子窩,我就在洞口設個陷阱,那兔子豈不是成竄地往下掉啊!


    鋤頭生鏽了有些不好用,折騰出一身汗才挖了大半人高,兩尺見寬的陷阱,底下埋了削尖的竹子,蓋上枯草。


    雖然這裏九成九不會有人來,但她還是在旁邊設了打眼的標記,不至於會誤踩。


    陷阱雖不大,但兔子掉下去是跑不掉的,就算沒兔子,掉幾隻山雞什麽的也夠了。


    蘇桐拍了拍手,收拾好東西不緊不慢地下山,琢磨著下次弄件順手的工具,再挖深一點,吃肉就不愁了。


    下山的路上,順手又采了不少草藥和已經幹癟的野山椒,甚至還發現了一棵綴著幹柿子的柿子樹。


    山裏的柿子沒人摘,沒有掉落的便掛在枝頭風幹了,吃起來甜糯,和柿餅差不多。


    這棵樹長得很高大,矮的枝頭上寥寥無幾,想來已經被人打走了,高枝上夠不著的還密密地綴著不少。


    蘇桐撿了小石子,瞄準了一個一個打下來不少,一股腦兒裝進背簍,收獲滿滿地下了山。


    迴到小院子前,還沒推開院門,便看見不遠處牛棚裏鑽出來個人,遠遠地便朝她揮手。


    正是邢東陽。


    蘇桐笑著打招唿,“邢大哥!你來多久了?”


    邢東陽快步走過來,道:


    “那會兒送公社的獸醫迴去,轉來的路上碰見吳支書要去鎮上,又陪他去了趟鎮上,剛迴來,聽說你來看牛棚了,過來沒見著人,便在牛棚裏等了一會兒。”


    現在農閑,拖拉機也不用拉活,村裏有事的時候當公車用用。


    邢東陽是拖拉機手,少不得跟著四處跑跑,當然去哪都得跟村上打招唿,批準了才行,柴油都是定量的,超了就得村裏自己想辦法。


    蘇桐打開院門,招唿邢東陽進去,邢東陽卻轉身往外跑,“我先去將你行李取來”。


    他來的時候院門關著,知道蘇桐的包袱裏麵是鋪蓋,怕弄髒了,就把包袱放在了牛棚裏的幹草堆上。


    待取迴了包袱,看到這空蕩蕩的院子和屋子,邢東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可一想到她的家人,又覺得住這裏還是比住家裏強。


    蘇桐把包袱放到方桌上,又從背簍裏翻出幾個幹柿子遞過去,“邢大哥,這裏沒有杯子也沒有熱水,你吃幾個幹柿子吧!我嚐過了,很甜。”


    邢東陽心裏頓時有些發酸,想推辭,又怕蘇桐尷尬,隻得伸手接了過來,啞著嗓子問了句:


    “啥都沒有,你怎麽生活?吃啥喝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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