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並不是愛流淚的人。


    事實上,在外公和哥哥相繼離她而去之後,她早已習慣了獨自舔舐傷口,獨自麵對一切,把自己鍛煉得無堅不摧,很少有情緒大起大伏的時刻。


    在村子裏遭受的流言蜚語和王桂蘭他們鬧的那些雞飛狗跳之事,在她眼裏無非是看猴子打架,入了眼入不了心,傷不得她分毫。


    哪怕昨晚在後山精疲力竭,幾度遭遇生死之時,她都不會讓情緒影響自己,始終能理智地做出判斷,迅速做出應對和自救!


    麵對傷痛,她會痛會累,麵對身邊的善意,她會感恩會珍惜,但……唯獨不會流淚。


    此刻,她卻淚如雨下。


    秦熠心中一緊。


    他見多了這姑娘的堅強和淡定,不管經曆了多大的事仿佛都雲淡風輕。


    他救下她時,她臉腫著,渾身上下不是血就是傷,若不是看見那支插入田貴腹部的匕首,他還不能一下子認出她來。


    這幾天他迅速地處理著手中的各項事宜,終於抽出空過來看看她時,原以為她應該還躺在炕上,沒想到她居然已經能笑意盈盈地站在院子裏,麵對另一個青年的表白。


    這種程度的傷痛和親人的背刺,換了其他的姑娘,怕是毀天滅地的大事。


    唯獨她,似有一顆強大的心髒,麵對的坦然而從容,頑強的像株野草,不懼風雨,始終散發著勃勃生機。


    他隻是說了想說的話,但沒想到她會突然哭,且眼淚似乎停不下來。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裏,那雙清透又晶瑩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不說話,眼淚卻不停地往下掉。


    這讓他有些心慌,他實在沒有多少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他甚至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看著眼前這個還不滿十九的小姑娘,他指尖動了動,終是低低地歎了口氣,輕輕抬手,替她擦去了眼淚。


    秦熠的手指略有些粗糙,拭上蘇桐的臉頰時,有輕微的磨爍感,帶著力量和些許的溫熱。


    蘇桐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她慌亂地抬起衣袖抹了抹臉,有些不好意思。


    “抱、抱歉!秦同誌,讓你見笑了!”


    秦熠收迴手,認真地看著她道:


    “想哭的時候就哭,你有哭的權利!”


    一句話差點沒讓蘇桐的眼淚再次掉下來。


    好在她剛剛已經釋放了情緒,沒讓自己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連忙換了個話題往下問道:


    “那個……就是掉在陷阱裏的那個人,和馬六有關嗎?他們犯的是同一起案子嗎?”


    秦熠見她剛哭完鼻子,便明目張膽地打聽案情,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哦!是不是……不方便?”蘇桐這才意識到自己問得不妥。


    “無妨,對別人自是不能,但你不僅兩次幫忙抓住了重要案犯,還知曉關鍵信息,倒是沒有隱瞞的必要。”


    的確,這案子最關鍵的信息就是馬六的口供,還是蘇桐做手術時才審出來的。


    秦熠低聲繼續講道:


    “前幾天我們追捕的那個人叫姚平,是團夥裏的另一個小頭目,知曉很多內情。按馬六交代的,他們這個團夥的上級首腦人物在明年的正月二十四,在川省的小埡村將有一場不同尋常的會麵,整個犯罪集團的核心人物屆時都將會出麵。馬六的病情不穩定,剛好發現了姚平的線索,才全力追捕。”


    蘇桐立刻想到什麽,“你們是想喬裝去小埡村?”


    秦熠讚許地點點頭,“有這個想法。”


    然後他神色一凝,緩聲娓娓說道:


    “馬六隻是這個案子裏一個小角色,但也是一個極好的突破口。”


    “他所在的這個犯罪組織實際上是一個存在多年的大型的跨國性質的走私集團,犯案累累,且首腦人物訓練有素,反偵察能力也很強。”


    “他們的上線與下線溝通通常是單線聯係,即使各地都有過多次打擊抓捕以及截獲走私貨物的成功案例,但始終沒接觸到這個犯罪集團的核心。”


    “因為它的上級組織總能迅速脫身,且在極短的時間內物色和發展出新的下線,繼續進行犯罪活動。就像章魚的觸角,斷一根根本無關痛癢,動不了他的核心力量。”


    “所以,這次會麵將是一個破獲此大型走私案以及對此組織頭目實施抓捕的極好機會。”


    “姚平是上次的漏網之魚,我們原本是想抓捕姚平,讓他帶路的……但我們在陷阱裏找到姚平的時候,他手臂和右腳骨折,還有幾處較深的外傷,短時間內是下不了地了。”


    蘇桐很震驚,花了點時間才消化了秦熠所說的內容。


    同時,也明白秦熠給了她多麽大的信任。


    稍後,她才問道:“馬六的手術已經過去快兩個多月了,他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他比姚平不是更適合嗎?”


    “馬六的外傷早好了,隻是他的體質極特殊,到現在都是渾身乏力,類似軟骨症,站立行走都很困難。醫生檢查說,他的神經係統好像出現了某些障礙,一時出找不到根治之法。”


    “現在的麻煩就在於——馬六和姚平身體狀況都不好,不可能走下來一百多公裏的山路。”


    “沒有別的路可走嗎?能通汽車的那種。”


    “小埡村本就處於群山之中,不管從哪個方向去都需要走山路,他們選中這裏想必也是為了逃避警方的視線。據說在小埡村的周邊村子也有據點,有點哨卡的意思,不按原定的路線走容易打草驚蛇。”


    那確實是麻煩,必須走山路,必須走原定路線,如果沒有內部人引路,不光找對路線是個問題,如果內部有行規或暗號之類的,輕易就會被識破……


    兩人正說著,院子裏有了動靜,林力迴來了。


    秦熠止住話題,小聲道:“事關重大,我還是要叮囑一句,今天的談話僅限於我們兩人之間知道,不能外泄。”


    蘇桐神情嚴肅地答道:“我懂!秦同誌放心!”


    秦熠起身告辭,蘇桐喊住他,“秦同誌,有機會讓我見見馬六和姚平,我想看看他們的情況,看能不能幫上忙。”


    秦熠點頭,“好!”


    然後注視蘇桐片刻才說道:“既然改了名字,希望你能有新的開始!蘇桐應該能活出和吳桐不一樣的人生來!”


    蘇桐點頭,眼眸晶亮,“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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