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懵了,恐懼如潮水般將我淹沒,大腦一片空白,他們的詢問聲在我耳邊嗡嗡作響,可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樣,愣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就像被抽離了現場,完全沒有了意識,記憶像是被硬生生地切斷,隻剩下一片茫然。


    隻恍惚記得閆大哥幫我和那個綠裙子婦女在一旁低聲商量著賠付款的事兒。


    那綠裙子婦女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我身上剜來剜去,一口咬定我是精神病,扯著嗓子叫嚷著,說什麽也不肯讓我在這兒繼續住下去,那尖銳的聲音刺得我耳朵生疼。


    閆大哥則是急得不停地搓著手,好說歹說,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最後還是吳雅鹿趕忙給那婦女加了一百塊錢,那婦女臉上這才閃過一絲猶豫,撇了撇嘴,極不情願地掏出一串有些上鏽的鑰匙,給我開了一間像倉庫一般的房間。


    房間在一樓,一推開門,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撲麵而來,窗戶正對著廁所,昏黃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不定,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雖然環境差得讓人皺眉,但這深更半夜的,其他酒店離的都太遠了,來迴折騰的話,費時費力,隻怕要累個半死。


    再說了那白狐妖是跟著我的,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沒用,倒不如將就著住下了。


    好不容易把我安頓好,他們就匆匆離開,各自迴房睡覺了。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一頭栽倒在床上,心髒還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著,過了好一會兒,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


    我抬手摸了摸兜裏的雄黃,心裏暗自想著:這次那狐狸精受了重傷,應該一時半會兒找不上我了。


    就算它膽大包天還敢再來,我這兒剩的這些雄黃,也能抵擋一陣子。


    不過經過這一遭,我是睡意全無。


    隻要一閉上眼睛,那隻大白狐狸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在我腦海中閃現,尤其是它變成閆大哥的樣子,那詭異的場景讓我寒毛直豎。


    好在我多留了個心眼兒,把它引到那些散落在床頭櫃附近的雄黃粉上,這才識破了它的偽裝。


    我看著戴在手上的那串油亮油亮的桃核手串,心裏的疑惑像亂麻一樣,怎麽理也理不清。


    如果說白狐妖騙我摘下桃核手串是為了害我,那它明知道鎖龍山有危險為什麽還要千方百計地阻止我去呢?


    難道這白狐妖和邪祟之間存在一種競爭關係?它倆在搶活兒?


    還是說它們本就是一夥的,知道我去鎖龍山能解開身上的咒,所以才不擇手段地阻攔我?


    我就這樣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後半夜,困意像潮水一樣慢慢湧上來,我強撐著坐起身,打算把水杯放到門把手上,以防自己半夜夢遊不受控製地跑出去。


    剛走到門口,突然,一陣女人唱歌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幽幽地傳來,那聲音像是從黑暗的深淵中飄出來的:


    “寶乖,睡吧,月照窗台。影裏有物,凝視你來。風在輕歎,哭聲徘徊。莫動莫響,等你睡熟。夢中路暗,盡頭有光。有個夥伴,與你躲藏。寶貝睡好,它就來找。抱你輕搖。步入夜巢。睡吧別怕,此夜屬你。閉眼勿抗,黎明才安。”


    歌聲婉轉悠揚,卻透著一股讓人脊背發涼的悲傷,在這夜深人靜的後半夜,那腔調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喪鍾,每一個音符都鑽進我的毛孔,讓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仔細辨別了一下,感覺歌聲是從身後的窗外傳來的。


    我小心翼翼地轉過頭,朝著窗外望去,可窗外像是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遮住了,什麽也看不見。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把房間裏的燈關上,心想也許這樣就能看清外麵唱歌的到底是人是鬼了。


    沒想到,燈剛一滅,那歌聲就像被人突然掐斷了一樣,戛然而止。


    我滿心好奇,踮起腳尖,慢慢地湊到窗邊,瞪大眼睛往外看,借著微弱的月光,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片片關著燈的平房,靜靜地矗立在黑暗中。


    難道真的隻是誰家的孩子半夜起來喝夜奶醒了,母親在唱搖籃曲哄孩子睡覺?


    可這歌詞怎麽聽怎麽瘮得慌,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那些恐怖歌曲,比如《紅嫁衣》,那詭異的腔調和讓人毛骨悚然的歌詞,和現在聽到的如出一轍。


    我突然想起下午吳雅鹿問我的那句話,她當時問的是“晚上有沒有聽到過有女人唱歌。”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女人唱歌,而並沒說有女人在唱戲。


    難道昨晚她聽到的不是我夢遊唱戲的聲音,而是這個女人唱的搖籃曲?


    我越想越覺得心裏發毛,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決定做兩手準備,於是我轉身拿起水杯,穩穩地放在了門把手上。


    做完這一切,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困意像無數隻小蟲子在我眼皮上爬,我趕緊躺迴床上,閉上眼睛,開始努力讓自己入睡。


    也許是太累了,不一會兒,我就進入到了那種半夢半醒的恍惚狀態之中。


    在這迷迷糊糊的狀態下,一股淡淡的清香鑽進了我的鼻子,那味道讓我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下來,骨頭也像被抽走了一樣,變得軟綿綿的。


    就在我快要完全睡過去的時候,突然,“咣當”一聲巨響,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水杯掉在地上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緊接著,“吱呀”一聲,房門被緩緩打開了,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


    有人進屋了!我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就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我下意識地想要起身看看是誰,可剛一用力,卻發現身體像被死死地釘在床上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真是禍不單行,居然還遇到了鬼壓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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