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細密的紅色雨霧,毫無預兆地落在了臉上,一陣溫熱,卻帶著刺鼻的血腥氣。


    顧惜枝的視線被一片刺目的紅色所模糊,她隻能隱隱約約看到那噴血的源頭。


    一瞬間,驚悚與慌亂上湧,心髒仿佛要衝破胸膛。


    “媽媽?”


    顧惜枝怔怔喚了聲。


    莫媽媽猛地咳嗽了起來,一聲高過一聲,還有鮮血繼續從她唇邊溢出來。


    她滿心恐慌,已覺一陣天旋地轉。


    可是抬頭間,瞧見顧惜枝失神狼狽的模樣,莫媽媽一陣心痛,再也顧不得自己,急忙抬袖就給顧惜枝擦臉上的血。


    “姑娘,莫怕,莫怕。”


    莫媽媽顫聲說著,卻又是一陣連連咳嗽。


    顧惜枝感覺到稍顯粗礪的袖口蹭著她的臉頰,理智漸漸迴籠,她卻抖成了篩子。


    “媽媽,媽媽!”


    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與臉上被抹開的血痕交織在了一起。


    顧惜枝急忙攥緊莫媽媽的手,抬頭看向門口的沈嘉歲時,眼神充滿怨毒,扯開嗓子喊道:


    “沈嘉歲,你到底對媽媽做了什麽!這是我唯一的親人啊,你為什麽不衝我來!”


    沈嘉歲此時已經走近了幾步,臉上亦滿是錯愕。


    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啊。


    顧惜枝瞧見沈嘉歲臉上的迷茫,卻扭曲了神色,眼神中的怨憤似乎要將沈嘉歲千刀萬剮。


    “你還裝什麽無辜!你是不是下毒了,解藥呢!”


    “沈嘉歲,你好歹毒的心腸!”


    沈嘉歲沒有理會顧惜枝的聒噪。


    她仔細去看莫媽媽,隻見她以手捂唇,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咳嗽,鮮血從她指縫間溢出,眼瞧著臉色已如白紙。


    地上滴滴答答的,全是她咳出來的血。


    沈嘉歲好像懂了。


    眼看顧惜枝還咒罵不休,沈嘉歲卻揚了聲,篤定道:“是你害死了她。”


    顧惜枝聞言一怔,以為這是沈嘉歲的詭辯之語,還要開口,莫媽媽卻“哇”一下,又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眼看莫媽媽無力地歪倒在地,顧惜枝當下徹底慌了神。


    “媽媽,媽媽!”


    她六神無主地喊了幾聲,巨大的恐慌再也擺脫不去。


    她剛剛失去了雲錚,這世間,隻剩莫媽媽願意待她好了。


    這麽多年,媽媽為她鞠躬盡瘁,自己好不容易才將她接到身邊。


    近來的日子令她萬分滿足,也倍感安穩。


    愛人在側,親人在旁,她甚至無數次在夜裏後悔,為何當初在觀音殿,自己要叫住瑞王爺。


    若......若連莫媽媽也離開了她,那她......


    忽然間,顧惜枝撐起身來,朝沈嘉歲跪了下去,而後一下又一下磕起了頭,泣聲道:


    “歲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該死,我卑鄙,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至少......至少饒了莫媽媽!”


    “歲歲,我求求你了!解藥,給我解藥吧!我願意拿我的命換!”


    為了留住莫媽媽,此時此刻,顧惜枝什麽也顧不得了。


    “姑......姑娘,不......”


    莫媽媽含糊出聲,染血的手甚至不忘在身上擦了擦,才去抓顧惜枝的袖子。


    沈嘉歲看著將頭磕得咚咚響的顧惜枝,卻心腸冷硬到沒有絲毫的動容。


    她也曾這般走投無路。


    為了求得那一丁點兒的希望,可以當街跪下,可以膝行追趕轎子,可以將頭磕出血來。


    “顧惜枝,你說莫媽媽是你唯一的親人?”


    “她咳到吐血,可見已是病入膏肓了。”


    “你與她同住的這些日子,就不曾聽到她咳嗽,不知她夜裏輾轉難眠,不曾見她咯過血嗎?”


    “她為你保存書信這麽多年,還保管得這般好,你可曾問過,她是如何做到的?”


    “六七年如一日,那個隻要靠近就會被嗆得眼淚直流的院子,你可曾去過?”


    “瑞王爺替你請的禦醫,你可曾出於關心與愛重,讓禦醫為莫媽媽把個平安脈?”


    “說到底,你最在乎的隻有你自己。旁人對你的好,你一向覺得理所當然,唯有失去時,才知曉來不及了。”


    沈嘉歲聲音冷淡,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傳進了顧惜枝的耳朵裏。


    病?


    顧惜枝緩緩直起了身子。


    她白日裏確實聽媽媽咳嗽過幾迴,也知曉她夜裏偶爾睡不好,當初確實是想讓禦醫給媽媽把個脈的。


    但媽媽擔心叨擾了禦醫,惹禦醫不快,再不肯盡心盡力幫她治,就給拒絕了。


    她隻是笑著道媽媽多心了,卻沒有再堅持半句。


    如此嚴重的病,同住一個院子,為何夜裏她從不曾聽到媽媽咳嗽一聲?


    顧惜枝不必深思,已然得了答案。


    她沒少在媽媽麵前抱怨,因著手上的傷,她夜裏總睡不好。


    所以媽媽為了不吵到她,隻怕是拚命忍著,實在忍不住了,便用被子死死捂著嘴,才堪堪將咳嗽聲壓低了,叫她半點也聽不著。


    “不......不是,姑娘,是奴婢自己。”


    莫媽媽隻覺喉嚨堵得很,氣喘不上來了,這會兒眼前幾乎瞧不清東西了。


    她想,她的死期該是到了。


    沒關係的。


    但是,不能讓姑娘因著她這條賤命,帶著愧疚活。


    “是奴婢身子骨......咳咳咳——”


    “媽媽!”


    顧惜枝俯下身來,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地上。


    她試圖去給莫媽媽順背,可她咳得那般狠,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了。


    顧惜枝心神俱顫,趕緊膝行到沈嘉歲身前,抬手去扯沈嘉歲的下擺,泣聲道:


    “歲歲,幫我,幫我尋個郎中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這時候,莫媽媽也艱難爬了過來,她趴著衝沈嘉歲磕頭,求的卻是:


    “沈姑娘,放.....放了我家姑娘,奴婢.....把命給你.....給你......”


    沈嘉歲扯了扯嘴角。


    主仆情深,都想以命換命,倒顯得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可諸般善惡皆有報,恰似影隨形。棋落局中無轉圜,此乃自種因。


    這是她們自己埋下的孽因苦果,自當坦然受之,怎可來奢求她沈嘉歲的心軟與仁慈呢?


    “顧惜枝,你該知曉的,莫媽媽等不到郎中來了,若我是你,便抓緊時間再說兩句話。”


    “至於莫媽媽......”


    “你現在求我,方才那般發狠地撞向我,難道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話至此處,沈嘉歲手一揮,將自己的下擺從顧惜枝手中幹脆利落地扯了迴來。


    她轉身,行至屋外。


    屋內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她根本沒仔細去聽,隻是沒一會兒,便傳來了顧惜枝悲痛欲絕的哭聲,夾雜著聲聲“對不住”。


    沈嘉歲麵色不改,抬手去遮擋頭頂刺眼的陽光。


    她想,陸雲錚應該快到宮門口了。


    而此時,爹爹和阿潯已經在禦前匯合了吧。


    他們此刻,又在經曆怎樣的“血雨腥風”呢?


    ————


    12.4


    啊啊啊,不行,今天還是寫不出來!!!


    (?_?|||)


    大家最近就囤著看吧,這幾天更新都不穩定,我頭都要撓禿了。


    果然還是功夫不到家,而且我自己忍不了邏輯漏洞,除非我自己沒想到沒注意到,我如果考慮到了,非得給它填了不可。


    大家等完結再來都沒關係,數據啥的我都不考慮了,能把這本書好好完成就謝天謝地了。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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