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舊昏暗。


    雨稀稀拉拉下個不停,仿佛是在祭奠珠兒逝去的傷感。世人常說,天若有情天亦老。難道,老天也知道為世人而惋惜?


    我有幸見識了一下傳說中很厲害也很怪異,之後又忘記的綠毛僵屍。從他那裏,我們大家明確知道,法術再高深,對於失去血液的人,是無法救活的。


    除非是觀音菩薩或者如來佛主幫助……但是,他們那樣的大人物,怎麽會管一個兩個凡人的死活?再說,我們也沒有能力去找到他們,更談不上什麽企求的願望。


    還有一種方式可行,就是把珠兒魂魄找來,強加到另一個生人的體內……但是,那樣有違天理,並不合適。珠兒即使活過來,也不會高興。還不如讓她去參與輪迴,早ri投胎去過新的生活。畢竟,就算她活過來,也將生活在痛苦的yin影當中……


    於是,綠毛前輩說完,去了冥王那裏。他說他認識冥王,或可安排給珠兒一個更好的來世。說完,他就消失了……


    我們都很高興,也為珠兒高興。希望她的來世,會比現在快樂!


    而且,我終於知道,原來綠毛前輩是如此的厲害。因此,我打心底佩服。隻是,我想不明白,以前的我,會是怎麽認識這種大人物的……


    說到分別,我談不上多少的離緒。因為,我的這段臨時記憶,還有寫模糊。看著甄珍必須留下的無奈和表情,我甚至感覺比較熟悉。她那眼角的淚水,似乎發著聲音。淒婉的姿態,揮別的擔心和期盼表露無遺,讓我的心異常忐忑。


    臨行前,她握著我的手,滿是不舍。柔弱的身形,不禁風的樣子,讓人憐愛。幽幽的眼神含情脈脈,還有著些須不甘和哀怨。我,或許隻能讀出這些……因為,我忘記了她的一切。我不知道,我還能考慮到她的什麽故事。


    輕輕的,都沒有說話。有時候,沉默會比語言更能表達情感。


    在我即將轉身的那一刹那,她溫柔地吻了我一下。然後,她站在屍王洞口,目送我們飛去。傻傻的,她笑了,眼睛裏含著淚。我不知道,那還算不算做笑容……


    臉上,沒有什麽知覺。即使美人親在臉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隻是心裏酸酸的,也感動她真實的情誼。


    不曉得為什麽?她敢親我……這麽一張僵屍的臉,青紫中透著蒼白,還幾乎腐爛的惡心相。難道,這叫**?當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不在乎他的外形還有一切……即使對方不能給自己幸福,也無怨無悔!


    多好的女人啊,甄珍……


    感動中,我非常震撼。慶幸自己會有這麽一群朋友和知己,他們都是最最真實的。我的存在,雖然是僵屍,卻享受著人都無法尋覓的真情!


    我……滿足了,真的滿足了!


    “相公……”飛在前麵的青蓮,宛若天上的仙子。每一個動作都那麽流暢,那麽優美。她飛到我身側,牽住我的胳膊往前飛。看著我,她關切地問道:“相公,你不舒服麽?為什麽飛這麽慢?”說完,她的手和前身往前一探,我們兩個的速度都跟著加快。


    多麽美啊!我幾乎都看傻了……


    她的長發被風吹散遮在臉上,靈巧的眼睛和嘴唇是那樣誘人。體態漫溢著輕柔,配合那一身青綠的衣妝,真是脫俗無比。我非常懷疑,這樣一個仙女,怎麽也會喜歡我這樣的僵屍呀?我知道她不是僵屍,可她為什麽會飛?對!她一定是仙女……


    看著想著感受著,我差點醉了。


    我是上次出屍王洞才發現自己會飛的,當然不太習慣。本想這樣迴答,但又怕她擔心。於是,我輕聲告訴她:“我……我是在想事情,沒事兒,咱們走吧。”說完,我們貼在一起,甚有比翼鳥的感覺。


    片刻,我們跟上了前麵的獨牙和公主。他們兩個迴頭看看,會意地笑了。


    不知道怎麽迴事,青蓮隻是朝公主一點頭。然後,公主也飛到我的身邊,牽住我的另一側,往前一起飛著。


    雨還在下著,輕輕地滴落。


    整個天空,好像肮髒的桌布,灰sè還帶著蒼白。


    我們三個僵屍倒沒什麽,但青蓮不是。所以,不敢飛得太快,因為雨打在她臉上不太好受。正好,我們三個也好享受這飛行中的短暫溫馨。


    獨牙在前麵領路,時不時地迴頭看看,滿是羨慕。他甚至忘了自己在前麵,差點撞在一顆樹上。為此,在我醒來之後的記憶中。第一次感受到大家最真實的笑容……


    聽著自己發出的難聽笑聲,我感覺特別別扭。這聲音,也配叫做笑聲嗎?再看看他們臉上的歡欣,我跟著輕鬆起來。


    怪不得都想當做小鳥,可以在天空上zi you飛翔。原來,這廣闊的空中天地,是用來散心的。此刻,我們不正像是展翅的小鳥,飄飛著,也揮散著以往的不悅。隻要有個目標,何必把自己悶在憂鬱的空間裏沉淪。


    地麵上的景物,飛快的向身後逝去。就好比人的生活,過去的,都過去了。雖然有的很美,也隻能算做迴憶。或許,在前麵的不遠處,有更美的景sè也說不定,何必來留戀這小小的機遇呢?


    我的經曆都被抹去了,隻有這新的開始。感覺著,好像我隻能看到前方的事物。身後,仿佛是一片空白,又似一片黑暗……


    想著想著,我甚至感覺自己相當地舒暢。如果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活了幾十年,我或許會大聲唿喊:我長大了!


    難道,成長是需要忘記過去?亦或是把過去先忘卻,然後把心思都放在現在和未來,才能對自己和生活有更好也更透徹的評析?


    往左看,是公主。


    往右看,那是青蓮。


    被這麽兩個大美女包夾著往前飛,還真是別扭。怪不得前麵的獨牙會忍不住看,我猜,此刻自己的樣子一定是非常滑稽……


    然而,我又不能把她們推卻。隻能這樣保持著姿勢,繼續平靜地往前飛。


    不知道飛過了多少山頭,也不知道飛過了多少樹林。我的思緒一直在飄飛著,感覺是個不易清醒的夢。


    再理智的人,換到我這個立場和處境上,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


    突然——


    “磨牙……還有兩位弟妹,咱們到地頭了,你們注意一下。”獨牙說著,速度減慢,輕輕地落在山頂上。我們三個,也跟著落下。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或者說,解脫窘境的感覺真好……


    蹦了兩下,我到了獨牙身側,她們兩個也跟上來……我隻能感歎,她們真是夠格的妻子!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生怕我會有所閃失。換句話來說,難道,她們是在保護我?想到這裏,我甚至感覺有些自卑,不再有左擁右抱的榮耀感……畢竟,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個男人。怎麽能讓兩個女人這樣保護著?都成僵屍了,我又不怕死……


    “獨牙,你確定是這裏麽?我看這裏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神仙到這裏居住……”青蓮看著這並不景氣的小山,充滿了疑問。我也忍不住泛起好奇,想問問究竟,卻隻能等獨牙自己說了。


    “本來,我們也是奇怪。那天我們迴去,正好趕上有陽光,所以找個山洞避避,不曾想遇到那瘟神……他娘的!”獨牙說著,罵了出來。看樣子,他還在抱怨。


    “那我們去找她吧,不知道她還在不在……”說著,我催了催獨牙。


    “你忘了?她……”獨牙本想罵我,卻忽然頓悟接道:“哦,是忘了……她在那洞裏是因為別的事。暫時不會走的,跟我來吧,咱們去找她……”說完,獨牙向山腰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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