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年,星月,塵ri,天下大旱,寸草不生。百姓以人為食,以血為水,白骨萬裏,哀號滿地。


    我落於九天之上,背負烈ri,眼望大地。黃土龜裂九千裏,河床黃沙舞萬粒。一片無聲的人群,跪倒於地,前首一位老者痛苦呻吟:“蒼天啊!求您下雨吧,您若在不下雨,我們就活不下去了。”聲若蚊嘶,氣若淡無。


    “蒼天啊,求您下雨吧!”萬人呻吟,聲音飄忽,虛弱無力。


    此情此景,真應了那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而芻狗除了犬吠幾聲,還能怎樣?他們甚至連犬吠,都不敢指責天地半句。


    “呔!天地不仁,我願膩之。鄉親門不必悲傷,今ri我便開壇做法,為大家求雨!”萬丈霞光自我身上淡shè而出,素白道袍咧咧做響。


    “神仙啊,是神仙,我們有救了!”


    三ri後,流陽河岸,道法台前。我手持紫紅桃木劍,身披素白道法衣,裸足、散發、默念道家無上道法真言……


    “風來!萬裏靜空風四起。”


    “雲來!烏雲遮ri暗如漆。”


    “雷來!驚雷一聲神鬼泣。”


    “電來!紫電狂龍祭法旗。”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雨來!”天河決堤,雨水如瓢潑般落下。


    “雨啊,下雨了,我們有救了,謝謝神仙,謝謝神仙啊!您是我們的大恩人呀……”眾人紛紛跪倒,對我這個冒牌神仙,頂禮膜拜,高唿不止!


    我立於祭台之上,眼望蒼穹。任由珠粒大的雨點,灑落在我身上。此刻,我就是水,水就是我,我又是善,善又是我。“上善若水”我終於體悟到了這個境界,體會到了水的善良。


    雨,依然下著,龜裂的大地得到它的滋潤,已慢慢開始合攏,幹枯的河床得到它的潤蓋,已匯成涓涓細流。


    ※※※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也未見停息,三ri前龜裂的大地,現在已滿是泥濘,幹枯的河床,已積成浩瀚江河。


    雨依然下著,未見停息,直到第七天時,我再次開壇做法,祭天息雨。


    流陽河岸,道法台前。我再次手持紫紅桃木劍,身披素白道法衣,裸足、散發、默念道家無上道法真言……


    “雨去!”半晌,雨水未見減少分毫。“雨去!”“雨去!”“雨去!”連續三次,依然不見效果,雨水依舊瓢潑灑落。


    忽地“轟隆”炸雷聲起,我聞聲望去。遮天避ri的烏雲,被一道刺目的閃電,劈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中,走出一個身披金盔,身高四丈的天神。


    他如電的雙眼,閃爍著點點金光,威嚴的朝我看來:“霞光子,你可知罪嗎?”


    雖不知道為什麽他叫我霞光子,但我依然迎上了他的雙目,高聲道:“我何罪之有?”


    “世人貪婪,引來玉帝雷霆之怒,大旱三年,以贖其罪!而你,逆天求雨,罪犯天規,難道還不知錯嗎?”


    聞此言,我仰天長嘯:“哈…哈…哈!”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逆天求雨,造福世人,何錯之有?”


    “大膽,世間萬物皆有天地主宰,豈容你來幹涉,再說世人貪婪成xing,不可姑息!”


    “哼!你口口聲聲說世人貪婪,然可知yu為人之本xing。無yu則無情,無情怎算世人?凡間就是凡間,你把天庭尚無法達到的標準歸於凡間,又有何證據說世人貪婪?……難道你不想做玉帝,也不想法力稱尊麽?”


    金甲天神聞我言大笑三聲“哈…哈…哈”後,道:“大膽!既然你死不悔改,我就拿證據給你一看又何防!”說完此話,他抖手朝我打出一道金芒。


    金芒速度甚快,還未等我反映,便已罩在了我的身上。被金芒罩住的同時,我隻感覺到身上一緊,一條金sè絲繩便將我纏捆住了。


    “呔!爾等無知凡人聽著,將此小道綁於巨石丟入河中,我便做法收迴大雨,如若不然,哼哼!雨落不止,江河決堤,大陸一片汪洋。”金甲天神言畢,沒於雲端。


    ※※※


    水,既冷且寒,絲絲涼意從我身上一直傳到心底。為什麽,為什麽我為世人求雨,卻落得如此下場。難道世人真如金甲天神所說的一樣貪婪?亦或是,我真的做錯了?


    身體已落入水底,淤泥將我素白的道衣染成斑黑,宛如我的心一樣,半黑半白。


    此刻,我真的與水融合到了一起,體會著水的溫柔,從未如此真切,那感覺仿佛自己與水再沒有區別一般。


    彌留之際,我想起眾人把我綁於石上丟入水中時的眼神,宛如犀利的刀一般銳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萬物不仁,又以誰為芻狗?……


    或而,我yu救世人,卻反被其害麽?天道輪迴,倫理道德又在哪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該如何去印證以往所學,所知?我修道又有何意義?……


    柔和的月光,灑落在水麵之上,我的靈魂在月光的照耀下倍顯朦朧。借著月光,用一對鬼眼看了看水下石上那個已經沒有靈魂的軀殼。那軀體已經因為長久的浸泡,生滿了青苔,腐化過半。我這靈魂早因心中的道法成為實體,無法改變。胳膊上的綠毛,可以讓我了解自己的相貌……此刻的我,應該很不像個人……


    心中思緒萬千:“杜yu啊杜yu,你生前行善積德卻被萬人所棄,死後靈魂不得安息,化做厲鬼不得輪迴。哎!罷了,一切皆是命,順其自然吧!”


    月朗星稀,一位絕sè美女在流陽河岸翩翩起舞,身若風中飄絮,麵若雨後桃花。眉頭緊鎖,表情哀怨。玲瓏的身軀稱著長長的雲袖,當不遜於月宮的嫦娥,天外的仙子……


    我隱於水下,靜靜觀賞著她的舞姿,心中感慨:“涅狐,你這又是何必呢?都五百年了,難道你還看不開嗎?”


    五百年裏,涅狐每年都會在花落之時,來此舞上一曲。“我知道,你是以此來祭奠我。可你知道嗎?你每舞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雖然我現在已經是個沒有心的鬼魂,但那刺痛仍然在我胸口位置頻繁的出現著。”


    五百年裏,每當你舞終離去之時,我都想浮出水麵喊住你。但我知道,我不能那樣做,因為我已不是當初那個仙道杜yu,而是現在的水鬼杜yu。此刻冷冰冰又醜陋的身體,連我自己都感覺自卑,又有何勇氣和你相見?……


    舞又跳完了,我知道你馬上就會離去。正當我用虛幻般的手擋住鬼眼,想要離開的時候,你突然說話了:“杜yu道長,我能做的隻有這些。我知道您不屑我這妖邪之身,吝於相見。道長救命之恩,涅狐永世不忘。明年……我再來……看你!”


    “妖孽,我看你還往哪裏逃!”一白發老道聲如洪鍾,手撫寶劍,掐指祭器,宛如天神。他忽舉一八卦鏡照shè,涅狐立刻現為原形。我定睛視之,老道所舉為本門鎮派之寶——yin陽鏡。此鏡為太上老君煉世時所留,可招魂引魄。任何妖物被其所照,立時現出原形。不知,為何會在他的手中……


    “道長……!”地上涅狐,身體瑟瑟發抖,皮毛根根樹立。妖眼含波,聲顫如斯:“杜yu道長……救我!”


    我飛向前,俯身將妖狐抱入懷中,高聲詢問:“道長為何動怒?”


    “斬妖除魔乃我輩天職!……啊?她叫你道長,你是杜yu?……哈哈哈,還記得我麽。不曾想你會淪落為水鬼,哈哈哈……今天我就為師門除一禍端,看招……”寶劍伴隨著耀眼的青光,快速朝我胸前刺來。


    我運起道家無上身法,躲過寶劍鋒芒,身如柳絮,飄至遠方:“無量壽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望請師兄緊記,道由心生,善由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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