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


    淩霄仿佛見到八年前那個驕縱肆意,張揚明媚的薑黎。


    他下意識避開薑黎灼熱的視線,正好看到衝他齜牙咧嘴的火雲獸。


    淩霄立刻清醒過來。


    “你還在撒謊!你明明知道火雲獸是師尊為小師妹準備的第二隻契約獸,為什麽還要打它的主意!分明是不懷好意!”


    薑黎聽了想笑。


    “淩師兄,是你非要拉我過來打掃獸籠的,不是我主動要求的,這也能怪在我頭上?”


    “就算不是你蓄意接近,但你明知道火雲獸是小師妹的,就應該主動和它保持距離!”淩霄挑剔的視線又落在薑黎身上,“為了拉近關係,你居然還自甘墮落,和它一個住在獸籠裏,還真是煞費苦心!”


    薑黎算是明白了,無論她如何解釋,淩霄隻願意相信他看到的。


    她覺得沒趣極了,索性不再爭辯,有一搭沒一搭地梳理著火雲獸的毛發。


    “怎麽,剛才不還振振有詞,這麽快就沒話說了?”


    淩霄仿佛抓到了薑黎的把柄,目露嘲諷。


    薑黎就像是沒聽見,手指不緊不慢地在火雲獸柔順的毛發中穿梭。


    火靈獸愜意地微眯著眼睛,享受薑黎為它梳毛的快樂。


    淩霄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十分刺目。


    “薑黎!你給我滾出來!”


    薑黎眉頭一豎。


    她討厭淩霄和她說話的語氣。


    就好像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被他隨意操控的傀儡。


    “淩師兄有話可以站在外麵說,千萬別讓獸籠的氣味熏臭了淩師兄的衣袍。”


    “薑黎,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別逼我親自進去抓你。”


    淩霄徹底冷了臉色。


    言語間滿是威脅之意。


    薑黎手指倏地攥緊,深吸一口氣,又緩緩放開。


    她站了起來,起身往外走。


    剛走兩步就被火雲獸攔住去路。


    “唿嚕唿嚕!”


    哪怕單純如火雲獸,也能看出淩霄來者不善。


    “我沒事。”


    薑黎繞開火雲獸,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不出去,淩霄多的是辦法進來抓她,有可能還會連累火雲獸。


    她沒有其他選擇。


    “我還以為你骨頭有多硬。”


    薑黎按照淩霄的要求走出獸籠,依舊免不了受到他一通嘲諷。


    薑黎左耳進右耳出,就當沒有聽見。


    淩霄說了一會兒也覺得沒意思,話鋒一轉,“打掃獸籠對你這個天之驕女來說還是太簡單了,從明日起,你每天早上都去禦獸宗三十裏外的萬春穀收集最新鮮的無根水,師尊和小師妹最喜歡用無根水泡的花茶。也不用太多,每日一小壇足矣。”


    無根水也就是露水。


    最好的采集時間是淩晨到日出之間。


    想要達到淩霄提出的要求,就意味著薑黎必須不眠不休的在萬春穀收集一整夜,才能完成任務。


    更別提禦獸宗和萬春穀相隔三十裏,薑黎來迴就需要花費三個時辰。


    如果她答應下來就意味著她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要浪費在這個毫無意義的任務上。


    淩霄下巴微抬,神情倨傲,眼裏隱隱透著得意。


    他在等。


    等薑黎向他求饒。


    “好。”


    薑黎平靜地應了一聲。


    淩霄得意的神情頓時僵硬在臉上。


    他甚至下意識開口,想要質問薑黎,然而就在話即將說出口的時候,被他硬生生又憋了迴去。


    不能問。


    薑黎也在賭!


    她賭自己會心軟!


    誰要是先低頭,誰就輸了!


    淩霄麵色扭曲地扯出一抹笑,“好,明日傍晚讓我見到你收集的無根水。”


    說完這句話,淩霄害怕自己控製不住即將爆發的怒氣,轉身欲走。


    “等一下。”


    薑黎出聲叫住了他。


    淩霄眼中閃過一抹暗喜。


    他故作不耐煩的轉過身,“還有什麽事?”


    薑黎攤開手,“你還沒給我出入禦獸宗的令牌。”


    隻有內門弟子才可以隨意出入禦獸宗。


    薑黎雜役弟子身份沒有令牌,不能踏出禦獸宗一步。


    淩霄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他取出一枚令牌,用力扔進薑黎的懷裏,然後氣衝衝走了。


    薑黎被令牌衝擊而來的力度帶了一個趔趄,但她的手依舊緊緊握住令牌,嘴角揚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終於可以出去了。


    薑黎已經有五年沒有踏出過山門了。


    她做夢也想離開禦獸宗。


    可如今機會送到她的手裏。


    她猶豫了。


    有了令牌,她的確可以順利離開禦獸宗。


    可以她目前的實力而言,她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抓迴去,到時候隻會陷入更難堪的境地。


    薑黎咬了咬舌尖。


    將逃跑的念頭壓了下去。


    她已經等了五年。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來日方長。


    ……


    淩霄去了一趟獸籠,並不覺得解氣,反而還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他不是擅長忍耐的性子,轉頭就去到大師兄祝雲卿的住所,聲情並茂地控訴薑黎的種種行徑。


    “大師兄,薑黎實在是太不懂事了!你都不知道她今日的嘴臉有多可惡!你說她和小師妹長得那麽像,為什麽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她就不能學小師妹溫柔一點,聽話一點嗎!


    而且明明是她做錯了事,她卻做出一副被全天下背叛的神情,三翻四次給她遞台階,她都不肯下!你說她到底想要幹什麽!總不會幻想著讓我們去給她道歉吧……”


    祝雲卿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淩霄說話時,他從不出聲打斷。


    但聽到淩霄說他將出入禦獸宗的令牌給了薑黎,祝雲卿立刻站了起來,聲量也不禁提高了幾分,“你怎麽能把令牌給阿黎!”


    “為什麽不能給?”


    淩霄隻覺莫名其妙。


    一個令牌而已。


    有什麽大不了的。


    祝雲卿眉頭皺起。


    他應該算是師兄弟中最了解阿黎的。


    阿黎從小脾氣就倔強。


    不管是學習法術,還是習字練劍,她樣樣都要做到最好。


    同期的弟子要是在哪方麵超過了她,她必定會花更多的時間彌補她的不足,直到重新獲得第一的位置。


    隻要她認準的事,必定會一條路走到底。


    就像她和小師妹之間的事,明明一個道歉就能解決,可她偏偏寧願受罰也不肯低頭。


    祝雲卿擔心薑黎拿到令牌後,會頭也不迴的從禦獸宗離開。


    他說出自己的擔憂,淩霄心裏打了一個突,麵上故作鎮定。


    “她不可能逃,她無父無母,離了禦獸宗還能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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