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飛翻了半天,可算讓他翻到。


    水壺也都是灰塵,裏麵甚至還有蜘蛛網。


    譚飛拿去外頭的河邊洗,莊健就提著煤油燈站在他一旁。


    譚飛抬頭:“我又不怕黑,你幹啥呢。”


    “你不怕黑,我怕蛇!不是聽說那兩個女知青給蛇咬了一口嗎?”


    譚飛道:“消息傳得這麽快?”


    莊健臉上的神情一下變得意味深長,嘿嘿道:“那得看是誰被咬,誰讓她們是剛下來的女知青呢,而且人也長得漂亮,這事怎麽可能不傳開。”


    莊健提到這,譚飛想起那兩個女知青的模樣來。


    這兩個姑娘長得確實都不賴,一個清純秀美,一個火辣美豔。


    不過他眼前心煩事不少,加上還有大誌向,所以對於這倆漂亮的女知青,他沒有多半點的非分之想。


    把壺來來迴迴刷了幾十遍,譚飛這才再打了壺水,然後過濾幹淨,帶迴去煮水。


    莊健不理解:“你這是幹啥啊。”


    “這叫過濾。”


    “啥是過濾?”


    “改天教你。”


    這是他在部隊裏學的一些野外生存知識,讓他明白了年少時動不動拉肚子的原因,就是在山上吃了不幹不淨的果子,以及就著河水就河的緣故。


    迴來把水燒了一壺,整個壺在熱水桶裏泡了會兒後,譚飛才又去燒第二壺。


    莊健嚼著幹餅喝著酒,嘴巴劈裏啪啦響:“譚飛,我看你就是瞎講究。”


    譚飛迴來坐下,拾起之前的幹餅:“我這是惜命!”


    莊健無所謂地叫道:“嗬,咱們都是爛命,有啥好惜的!”


    “不不,那是別人眼裏,”譚飛拍在莊健肩膀上,“咱們兩個人都沒爹沒媽了,在別人眼裏我們兩個人肯定是爛命一條,但那是別人。”


    “就像我,我爹媽要是還在的話,今天早上能讓馬春牛和馬良海那對父子那樣欺負我嗎?”


    “當眾汙蔑我打我不說,還反咬我一口,讓我欠他們20斤口糧,咱們有說理的地嗎?”


    “在他們馬家人眼裏,我譚飛就是一條爛命,但憑什麽他們覺得我是爛命,我就要這麽覺得?”


    “他馬春牛和馬良海父子的話是聖旨嗎?老子憑什麽服他們?”


    莊健漸漸放下手裏的幹餅,眼睛亮閃閃地盯著譚飛:“譚飛,我咋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那肯定不一樣了。


    譚飛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又在莊健的肩膀上重重拍下,嚴肅道:“莊健,對於馬家人來說,我是爛命。對於我來說,馬春牛和馬良海這對父子就是敵人。”


    “我們為什麽要跟著敵人的話走?”


    “憑什麽敵人認為我們是爛命,我們就得聽他們的,真的覺得我們是爛命?”


    “咱們不服輸,不服就是幹!我們不是爛命,我們的命,我們自己說了算!”


    莊健舔了一下唇瓣,忽然舉起酒葫蘆,咣咣往喉嚨裏灌。


    “對!”莊健叫道,“譚飛,你說得沒錯!咱們不是爛命,咱們就不服那敵人!”


    “所以,以後別喝生水了,”譚飛往小爐下添木柴,“以後跟我一樣,喝開水,沒木頭了,我給你砍!”


    “哈哈,我有手有腳的,我自己來!”


    過去一會兒,小壺裏的水咕嘟咕嘟開始冒泡。


    譚飛給它拎走後,立即滅了下麵的火。


    這是間木屋,外頭又都是樹木,很容易出事。


    迴來將水壺放在桌上,譚飛手裏的動作忽然一頓,抬眼朝外頭看去。


    莊健也轉頭:“你看啥呢。”


    “噓!”譚飛立即道。


    莊健被他嚇到了,高大的身子往他那頭靠去:“我的娘啊,譚飛,什麽情況。”


    “有東西。”


    說著,譚飛去拿弓箭。


    莊健豎起耳朵,隱隱也聽到了不尋常的動靜。


    他瞪大眼睛:“野豬?!”


    “噓!”


    莊健趕緊閉嘴,不敢說話了。


    譚飛手裏這把弓箭還算好使,而且他特意將這些箭矢全往最尖銳的削,一根根削得極其鋒利。


    所以,麵對皮糙肉厚的野豬,他現在並不虛。


    悄悄走到窗邊,那野豬在他們剛待過的河邊一頓嗅。


    譚飛朝莊健看去,莊健嘿嘿憨笑。


    那地上都是莊健落下的幹餅碎屑,這個幹餅摻和了豬油做的,所以香味很濃。


    “要不,算了吧,”莊健傻眼,“這野豬兇的,咋塊頭這麽大。”


    譚飛直接就道:“那屋裏頭有長矛,你去拿。”


    “不是,你讓我去跟它玩命?”


    “萬一我射偏了,你拿長矛自保!它肯定會衝過來的。”


    “不然,咱們就算了,讓它吃完那點走人吧。”


    譚飛斜他一眼:“萬一它不走,朝我們衝來,這年久失修的木屋,經得起這頭野豬幾迴撞?你瞧你這一手幹餅碎屑,野豬的鼻子可比狗還靈。”


    好像是有道理。


    莊健輕輕拍掉手裏的碎屑,小聲道:“行,那我去拿……”


    他就要過去,譚飛一拍他:“蹲下走!”


    但是來不及了。


    莊健這一動,還是擋住了後頭桌上的煤油燈光。


    這燈光本就偏暗,莊健這高大的身板直接把陰影照在了外頭那野豬身上。


    野豬頓時抬頭朝木屋看來。


    莊健暗道不好,緊跟著,就聽到耳邊傳來“砰”一聲響。


    譚飛手裏的弓箭一下放出,那箭矢破空,“嗖”地朝野豬射去。


    “砰”的那聲響,則是緊繃的弦給迴彈的。


    莊健立即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不敢想,更不敢看!


    就怕那頭野豬忽然暴起,朝著他們的木屋衝來,他和譚飛今晚就直接葬在這了。


    屋外果然傳來野豬嗷嗷怒吼。


    莊健趕緊起來,拉著譚飛要跑。


    卻見譚飛速度飛快,已經又搭上一根箭了。


    但這一根箭,譚飛並沒有馬上就放。


    野豬叫聲非常淒厲,在原處打轉,範圍很大,極其狂暴。


    莊健爬起來,攀著木窗,嚇得哆嗦。


    譚飛低喝:“快去拿長矛!”


    “哦,哦!!”


    莊健忙不迭點頭,這次學乖了,蹲著身過去。


    煤油燈的光亮有限,小木屋最裏麵又是雜七雜八,滿布灰塵,而莊健心裏麵慌張,一頓找下來,什麽都沒能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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