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盛熙川的五官沒有白日裏那麽冷硬立體,在燈光下,竟然帶了幾分柔和。


    但他看宋清殊的眼神滿是期待,無比熾熱。


    此時露台上已經站滿了人,除了這些世家的公子小姐們,還有很多蘇沁的朋友,那幫十三四歲的初中生們。


    一群人滿懷期待的看著宋清殊,等著她給出一個合適的反應。


    “我的天,簡直太浪漫了!”身後一個小女生說,她問蘇沁,“這是在求婚嗎?”


    “不是,清殊姐姐本來就是熙川哥哥的老婆。”蘇沁說。


    “哇,好浪漫!”


    “真的太羨慕了,往哪個方向拜才能找到這樣的老公?”


    “姐姐,快親你老公!”


    一群初中生起哄,把氛圍拉到了峰值。


    盛熙川站在一步之遙處,對宋清殊微微張開雙臂,好像等她過去擁抱他。


    宋清殊不動。


    她麵無表情地想如何自處,確切地說是自保。


    過去她看在校園裏擺心型蠟燭的人還覺得浪漫,如今才知道簡直是道德綁架和公開處刑現場。


    煙花很浪漫,很上頭,可放過之後呢?


    沒了就是沒了,冷了就是冷了,誰也不能讓一朵煙花停止綻放和凋零。


    她和盛熙川,短暫的“愛情”也一樣。


    宋清殊又看了一眼那一行字“宋清殊,我永遠愛你”。


    談什麽永遠?15歲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會永遠愛莫北丞。


    宋清殊一個人,麵對著幾十張期待的麵孔。


    她突然站在原地,看了看眾人,又看向盛熙川笑了:“太破費了,盛總,居然給了我這麽大的驚喜。”


    很奇怪,在今年之前她都沒有進過職場,可她的商務公式化笑容,信手拈來。


    幽暗的環境下,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盛熙川的臉色發白。


    眾人麵麵相覷,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被表白的人,下一步不該是擁抱接吻嗎?


    客客氣氣地說破費了是什麽鬼,還叫盛熙川盛總?!


    一群人覺得奇怪,又沒人敢問。


    夜風吹來,宋清殊的長發往後吹起,她還在公式化微笑。


    “露台太冷,你們這些小朋友別吹感冒了,走,我們去室內。”


    這群人,特別是蘇沁的小朋友們,都是抱著見證頂級豪門浪漫的心態來看這場煙花秀和表白的。


    怎麽說呢,宋清殊的反應,著實潑了他們一頭冷水。


    “反應好冷淡啊。”又一個小女孩嘟噥,“霸總都喜歡這種類型的清冷小白花嗎?”


    蘇沁在黑夜裏看哥哥蘇白的神情。


    蘇白搖了搖頭,暗示她把人帶下去。


    “那咱們先下去吧!”她執行力超強,對著她的朋友們揮手。


    孩子們走了,樓玨和蘇白又開始攛掇著大人們迴去,一時間樓頂隻剩下了盛熙川和宋清殊。


    兩人沉默地看著彼此,好一會兒,宋清殊才開口:“盛總,沒什麽事我也就先走了。”


    她想告訴他不要這樣了,但又想,盛熙川應該不至於了。


    他那樣高自尊的一個人,現在不適應,不過是因為她先提了離婚。有了這次的興師動眾和她的不買賬,他也就長教訓了。


    盛熙川許久沒說話,他將手背在身後,緊緊握住,骨骼發出輕微的響動。


    一直到宋清殊邁開腿要走,盛熙川才緩緩開口:“是蘇白兄妹的主意,你知道的,我的確沒有哄女人的經驗。”


    他神情尷尬, 解釋的態度倒是很端正。


    宋清殊點點頭:“破費了,盛總,下次不要這樣了。我說離婚是真的要離婚,不是跟你作鬧要你哄我的意思。”


    她冷靜理智,臉上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就事論事。


    盛熙川看著眼前人清麗的五官和冷淡的神情,心口像壓了千斤巨石。


    從宋清殊迴國,到現在,半年多的時間。


    他像大灰狼誘惑一隻誤入森林的小兔,一點點讓她喜歡他,依賴她。


    如今,不過短短幾天。


    他們原本要拉滿的感情進度條,又迴到了原點。


    她又變成了那個初次見麵時的宋清殊。


    比那時更冷淡三分。


    “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他盡可能讓自己聽上去語氣不要太沉重,更不要顯得可憐,“宋清殊,這麽點事,至於嗎?”


    宋清殊靜靜地看著他,開口:“怎麽不至於呢,盛總,我小時候喜歡過舅舅是我理虧,你問問自己,這件事在你心裏能徹底過去嗎?”


    是啊,能徹底過去嗎?


    不能的。


    隻能在無事發生時假裝不存在,一有事發生,這件事就會從心髒某個角落跳出來,不停叫囂。


    那個聲音告訴他:宋清殊愛的人是莫北丞,你要拚命表現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才能達到一個莫北丞毫不費力的高度。


    稍有不慎,他便把你壓得翻不了身。


    盛熙川被問住了,他給不了答案。


    “所以,就這樣吧。我們,好聚好散。”宋清殊深深地看了盛熙川一眼,轉身走了。


    剛才的煙花放了太久,空氣中還彌漫著濃濃的硝石味。


    盛熙川站在頂樓的夜色裏,整個人快要虛脫了。


    他的雙腿千鈞重。


    一直到蘇白找上來,他還維持著一個姿勢站在那裏。


    蘇白從小跟盛熙川一起長大,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樣的表情。


    哪怕在他父母離婚時,他都沒有現在姿態蒼涼。


    蘇白沉重開口:“對不起,是我們沒做好功課,不知道小清殊不喜歡這個。”


    盛熙川站在夜色裏,沒有迴頭。


    “我好像真的已經失去她了。”五分鍾後,他輕聲道。


    蘇白心疼得想哭,還想打自己一巴掌。


    出的什麽餿主意!


    這件事發生後,宋清殊又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她沒空傷春悲秋,而是窩在樓玨的住處各種看視頻,看地理雜誌,勵誌找一個最宜居的城市出來。


    暫時選定了國境最南邊的花都。


    那邊氣候四季如春,對她這種既怕冷又怕熱的人相對友好。


    生活節奏也慢,適合淡人。


    她選好了,便和樓玨商量著先去旅遊看看,可以在那邊買個小房子。


    誰知,還沒出發去旅遊,又發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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