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丁大小姐頷首,深深望了寧無缺一眼。“寧二爺,謝謝你對我如此坦誠,我想……你一定在心裏問,我為什麽不同樣坦誠地告訴你實情,這點請你原諒,為了一些必要的顧忌,我不能禮尚往來。”


    “這點我早已了解到了。”寧無缺爽朗地笑笑。


    丁大小姐不再開口,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誰也無法從她的表情上去判斷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當然,她的表情應該複雜,因為她心裏還隱藏著一些秘密,而這些秘密限於某些顧慮,是無法坦誠抖露的。


    寧無缺心知肚明,但無意為難她,她既然已經答應促使她父親出麵去應蒙麵客的挑戰,這已經夠了,隻要雙方對上了,謎底就可以揭開。他本想探詢一下小虎的下落,但她既已否認與黑衣女人有任何淵源,問了也是白問,他打消了這念頭。目前雙方是處在微妙的關係中,他無法采取比較強烈的行動。


    “寧二爺,小姐!”進來的是丁大小姐的貼身侍婢胭脂。


    寧無缺微笑點頭。


    一些時不見,胭脂似乎出落得更標致了。


    “有事麽?”丁大小姐問。


    “是……有事。”胭脂瞟了寧無缺一眼。


    “寧二爺不是外人,有話盡管說。”


    “城裏剛送來了一張無頭帖。”


    “無頭帖?”丁大小姐大為訝異。


    “是的!”胭脂把一張白箋送到了大小姐手上。


    丁大小姐看完,秀眉皺了起來。


    丁寧二爺默坐著,他不便插嘴。


    “寧二爺,你看!”丁大小姐遞過白箋。


    寧無缺接過,隻見上麵寫著:“字示土城尋釁者,望日月出之時,於朝陽峰頂解決彩盒藏珍之過節,是丈夫敢作敢當,希勿再出之以狐徑鼠行。”後麵沒具名。


    一望而知是蒙麵客的挑戰書。


    “寧二爺曾說沒向對方透露過提條件的對象?”丁大小姐凝視著寧無缺。


    “不錯!”寧無缺斷然迴答。


    “那這帖子怎麽會送到土城來?”丁大小姐追問。


    “很簡單,因為我在土城、而我是關係人,帖子送到便一定會到達提條件者的手中,沒指明對象是因為對方並無十分把握。”寧無缺立即做了判斷,話鋒略頓之後又道:“望日還有七天,你剛才說請示令尊要十天,這……”


    “那隻有改用特殊的傳訊方式了。”


    “令尊不會不出麵吧?”


    “這個……”丁大小姐想了想。“事已至此,隻有麵對問題了,家父並非無膽之輩,想來不至貽笑江湖。”


    “朝陽峰坐落何處?”


    “由此北去十五裏有個朝陽鎮,正好背峰。”


    寧無缺深深點頭,暗忖:“丁財神諒來不會甘背狐徑鼠行的臭名,他定然會赴約,自己隻消把握機會便成,輸贏是他們雙方的事,自己的目的是要證實東西到底是在誰的手中,以確定追索的對象。”


    朝陽鎮背負著朝陽峰。


    既名朝陽,峰頭當然是坐西麵東。


    銀漢無聲,玉盤自東天緩慢地升起,清光普照大千,當然也浸浴了巨靈之神般的朝陽峰。峰頂怪石嶙峋,包圍著一塊半畝大的石坪,三麵是猿猱為之發愁的陡峭絕壁,隻有正麵可以勉強攀援,由於天生險峭,人跡罕至。


    冷冷的月光,照著冷冷的石坪,境地是死寂的。


    一條人影從怪石間幽然出現,步向坪中央,是蒙麵客,在孤寂的峰頂絕地中,更添加了他的神秘。到了石坪中央,他巍立不動,月光下,仿佛一尊石雕。


    暗中有眼睛,不止一雙,寧無缺當然在其中。


    嶙峋怪石如林,潛伏上百人也不易被發覺,尤其是月夜。當然,功力高的人是例外,除了銳利的目光還靠感覺。知道有人,但彼此互不幹擾,除非是受到了幹擾才會采取行動,所謂死寂隻是表麵上的。


    又一條人影出現,長衫長髯,飄飄然如懸浮而進。


    暗中的寧無缺大為意外,他一眼便看出這後來現身的赫然是土城的新主人吳無畏,他怎麽也涉入其中?


    兩人相對,凝視了片刻。


    “朋友是誰?”蒙麵客先開口。


    “在下土城新主吳無畏。”


    “你不是丁財神?”


    “當然不是。”


    “你與老夫素昧平生,何來過節?”


    “不是尋常過節,而是深仇大恨。”吳無畏的雙目變成了寒星,月光下竟然迸射絲絲芒影,狀頗驚人。


    寧無缺大為困惑,與蒙麵客有過節的分明是丁財神,怎會變成了吳無畏?吳無畏來路不明,他是以賭技贏得了土城,怎會牽扯到“碧玉蟾蜍”的公案中?簡直是匪夷所思。丁大小姐斷言她父親會出麵,怎麽又變卦找替身?


    “哦!”蒙麵客哦了一聲之後,久久才發出話聲。“深仇大恨四字出自朋友之口,令老夫百思不得其解。老夫自問,還不到昏聵健忘的程度,搜遍記憶,沒有朋友的絲毫影象,連朋友的大名也是初聞,其中恐有誤會。”


    “沒有誤會。”吳無畏斷然迴應。


    “那老夫請問,這仇恨之源是朋友本身還是別人?”


    “本身!”


    “噢!”蒙麵客的目光像利刃,似乎要刺穿吳無畏的內心。


    “很好,既是本身,那你應該知道老夫是誰?”。


    “當然!”


    “說說看?”


    暗中的寧無缺下意識地緊張起來,這是問題的關鍵,如果知道蒙麵客來路,許多的疑點便可迎刃而解,他凝神等待吳無畏的答複。


    “還不到揭露的時機。”吳無畏沉聲迴答。


    寧無缺有些沮喪。


    “什麽才是時機?”蒙麵客並不放鬆。


    “是你閣下發帖挑戰,對決分曉便是時機。”


    “哈哈哈哈!”蒙麵客狂笑了一聲。“如果決鬥的結果朋友你已經不能開口,這樁莫名公案豈非永遠成謎?”


    “閣下好大的口氣,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你有自信?”


    “當然,否則便不會應戰。”


    “很好,虛耗無益,我們開始,拔劍!”


    雙方同時亮劍,各占位置,劍上揚,


    月已升高,更明更亮。


    劍身映著月華放射出悚人的寒芒,周遭的空氣頓變為森冷,令人有處身極地冰原上的感覺,相形之下,月光反而變得溫暖而柔和,劍光已壓抑了月光,雙方的人也成了冰雕,每一寸空間都被肅殺所充斥。


    雙方的架勢均無懈可擊。


    寧無缺興味大濃,雙方都是傑出的劍手,預期這一戰必然相當精彩。不過,他心裏有了打算,不能讓一方不會再開口的情況發生,否則謎底可能就無法揭曉,因為活著的一方無論說什麽都失去了佐證,勢將使苦心的策劃成為泡影,破案的機會也將喪失。


    時間在凝立對峙中不斷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雙方投射在古坪上的身影已經顯著地縮短。空氣似完全凍結,除了有形身影的縮短,時間似已停滯在某一點上,暗中窺視的人仿佛也忘了唿吸停止了心跳。


    最後的結果將是什麽?


    “呀!”同時發出的栗吼擊破了冰凍的空氣。


    劍光劃空騰起,曳著森寒的芒尾幻成無數的銀蛇盤空旋舞,交織成一張奇異的光網,接著是一陣連珠的金刃碰擊音響,就隻這一瞬,碰擊了不下十八次之多,換句話說,就是這一個照麵雙方已經交換了一十八劍。


    光斂,人影霍然分開。


    雙方都沒開口,又呈對峙之局。


    看起來雙方的劍術相伯仲。


    對峙的時間不長,劍芒再次閃爍,雙方動作都快速至極,所以分不出是誰先出的手,看起來是同時出手。


    奇詭潑辣的招式,令人動魄驚心。


    戰況愈來愈激烈,形若狂風暴雨,勢如駭電奔雷,月光已被攪碎,場麵一片瘋狂,搏命的打法,雙方都有置對方於死地的決心,如果你見過野豹的撲噬撕咬,這狀況便差不多了,一點也不像是名劍手的決鬥。


    慘烈的搏擊持續了一盞熱茶的時間,一道精光劃空而去,場麵驟然靜止下來,吳無畏兩手空空,劍已被挑飛,而蒙麵客的劍尖抵在他的心窩上。勝負已分,還沒見血,但吳無畏生死已操在蒙麵客之手。


    “現在是你開口的時機了吧?”蒙麵客的聲音冰寒。


    “還不是!”吳無畏神態從容,了無懼色。


    “老夫的劍隻消前送三寸,你知道結果是什麽?”


    “你不敢。”吳無畏若有所恃地說。


    “你想用你的生命來證明老夫敢是不敢?”蒙麵客的目中已泛出殺光。uu看書 w.uashu“老夫已經不想知道朋友你的出身來路,也不必追問你的目的與企圖,因為從現在起,江湖上已沒有你這個人,你也毋須再等什麽時機。”


    看樣子蒙麵客已下了殺人的決心。


    寧無缺正待出聲……


    一個冷淒淒的女人聲音突然傳出:“蒙麵的,你如果敢殺人會後悔一輩子。”


    “什麽人?”蒙麵客喝問。


    一條人影出現,飄然入場,月光下像一個幽靈。


    寧無缺心弦震顫了一下,不期而現的是黑衣女人,依然麵罩黑紗,但沒有戴爪套。由於黑衣女人的出現,使情況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本來約鬥的對象是丁財神,但應約的變成了吳無畏。丁一蟬否認黑衣女人與丁家有關聯,偏偏她在此時此地現身,而且直接介入事件中。照這樣看起來,三方麵都是同路人,按此推論,土城在一場豪賭中易主,是蒙人耳目的障眼法!極限大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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