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缺在這一瞬間,右手“刷”的一聲,從腰間掣出青陽劍來,雙足一頓,連人帶劍化作一道清蒙蒙的光華朝大門外飛縱出去。


    他練劍多年,根本連想也沒有想到過“身劍合一”,但這迴在情急之下,縱身發劍,全身真氣轟然而發,一下貫注在劍上,居然水到渠成,身劍合而為一,一道劍光捷若神龍,寒芒四射,宛如匹練激射出去。


    就在他飛射出大門之時,隱隱感到似有一團掌風擊上身來,但也隻是身軀輕微的震動了一下而已;同時耳中也隱約聽到有人發出一聲輕哼!


    這不過是他身劍合一飛衝出大門時電光石火般的事,等落到地上,距離大門已在五丈之外了。眼前是一片黝黑的甬道,他不敢停留,身形隨著掠起。


    好在目能夜視,進來的時候已經暗暗留下記號,那另每隔幾步或是轉彎之時,都曾用腳尖在地上劃下了線條;此刻所幸身後四人並未追來,這就一路按著記號向外奔去。


    也不知奔行了多少時間,照說應該早就可以退到地退出口處了,但眼前還是黑渤砌的甫道、岔路,始終沒有找到出口。


    心中忽然一動,暗自忖道:“自己進來之時,雖被黑布蒙著眼睛,但用腳尖劃的記號,應該不會有錯,如今分明走入岔路來了。這隻有一個解釋,就是心機深沉的秦皓,暗中跟著自己身後,把自己所留記號抹去,再劃下錯誤的記號,引自己入伏。他既是有意引自己入伏,那就必有埋伏,何以甬道上如此沉寂,不聞一絲聲息?”


    他藝高膽大,自然不懼有何埋伏,手仗青陽劍,繼續舉步朝前走去。這迴處處留心,走了一段路,就會出現十字岔路,有時卻又左彎右拐,走到盡頭,又無路可通,就得迴頭,心中也漸漸明白,這地下甭道,竟然分岔百出,自己已經進入他們布置的迷陣之中,是以不需再有什麽埋伏了。


    這一想,不由心中大急,高手圍攻,還有和他們放手一博的機會。像這樣把你困在黝劇黑如墨的地底迷陣之中,讓你走來走去,兜著圈子,要走到幾時才能找得到出路。


    哦,不好,孟姐姐不是也追人地道來了,她極可能也被引入迷陣中來。


    就在他思忖之際,突然聽到右首數丈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他如今內功精純,聲音入耳,已可分辨出那是女子的腳步聲,而且有意把腳步聲放得極輕,好像怕人聽到似的!心中不由一喜,迅快忖道:“莫非會是孟姐姐?不對,孟姐姐如果陷入迷陣,正在找尋出路,不用如此掩掩藏藏,這人雖然放輕腳步,卻走得很快,好像對地道中的道路極為熟悉。”


    寧無缺不覺站停下來,貼壁而立。這原是他心念轉動間的事,那腳步聲已經漸漸接近,地道中雖然沒有一絲天光,黝黑如墨,但他內功已臻上乘,目能暗視,(一般武林中人的目能夜視,仍須憑藉星月之光才能看得見,與目能暗視不同),所以甬道雖黑,一二丈之內,仍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凝目看去,果見一個苗條人影,迅快朝自己立身之處急步走來,現在兩人相距已不過兩丈來遠,自然看得清楚了;這人穿著一身淺綠衣裙,黛眉鳳目,秀發如雲,隻是粉臉上略有焦急和驚慌之色!


    她,寧無缺自然認識,正是碧落山莊大小姐,老夫人的義女楚琬。


    她手上並沒有燈火,隻是憑著熟悉的路徑,一路急步行來,右手還不時的扶著石磚;因此寧無缺已經看到她,她並沒有看到寧無缺。


    寧無缺隻是靜靜的站著,沒有作聲,直等楚琬走近,才右手疾探,三個指頭一下攝住了楚琬右手脈門。


    這一下楚琬自是大出意外,驀然一驚,右手用力一掙,口嬌此道:“你是什麽人?”


    左手要待劈出,但她右腕被寧無缺“拈花手”擒住了,不但掙紮不脫,甚至武功若失,連左手也抬不起來。


    寧無缺冷冷道:“楚姑娘,你掙紮也沒用,在下並無傷人之意,隻希望……”


    楚琬聽出是寧無缺的聲音,沒待他說下去,就欣喜地道:“你果然是寧大哥,還不快放手,我就是找你來的。”


    黑暗之中,寧無缺看她粉臉果然一片驚喜之色,這是真情流露,自然不是假裝得出來的,當下三指一鬆,道:“在下寧無缺。”


    楚琬臉上繼驚喜之後,目光幽怨,幽幽地道:“我知道你現在叫寧無缺了,但是我叫慣了你寧大哥咯!”


    寧無缺道:“楚姑娘找在下何事?”


    楚琬一手撫著胸口,說道:“我聽說你被誘入迷陣,心裏很急,這地下迷陣足有一裏見方,百多條岔路,互相貫通,你走上三個月,也休想走得出去,我……我是給你送東西來的……”


    寧無缺問道:“姑娘送什麽東西?”


    楚琬忽然揚揚眉毛,莞爾笑道:“自然是你最需要的東西了。”


    寧無缺道:“在下需要什麽?”


    “你這人!”楚琬嬌咳道:“難道你不想出去?”


    寧無缺道:“你……”


    楚琬已經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迅速塞入寧無缺手中;低聲道:“我不能多留,你出去了,隻要不忘記我就好,我要走了,大哥,你多保重!”


    她眼中忽然起了一陣霧水,迅快的轉過身去,正待舉步!


    寧無缺低頭看去,她塞過來的東西是一支精致的火筒,和一張折疊很小的箋紙;這就抬目叫道:“楚姑娘,請留步!”


    楚琬低低地道:“你看了字條,就會明白,我是冒死偷進來的,不能多留,你是我的大哥,永遠是我的大哥……”


    話聲甫落,就低著頭急步朝來路奔行而去。


    寧無缺原有許多話想問她,諸如這假扮娘的是什麽人?孟姐姐有沒有被誘人迷陣來?看她行動如此慌張,就不好多問了。


    自己目能暗視,火筒自然用不著了,這就揣入懷中,然後把折疊的箋紙打了開來,目光一注,心中不禁大喜;原來這張紙上隻寫了兩行小字,字跡也十分潦草,想係匆促寫成,但卻是這一地區迷陣最近出口的走法。


    她說過地底迷陣足有一裏見方,百多條岔路,想來一定分為幾個地區,可惜她走得太匆忙,來不及多問;目前雖不知孟姐姐是否入困?自己能找到出口,不如先出去再說。


    正待舉步之際,突聽又有一陣輕快而細碎的腳步聲,從右首一條甫通中傳了過來,心想道:“莫非楚琬又迴來了?”


    心念方動,隻見一條苗條人影已經到了二丈以內,急忙凝目看去,這女子長發披肩,穿的是一身蔥綠的衣裙,麵上覆著一層薄紗,她,不是楚琬,竟會是管巧巧!


    “這倒來得正好,”寧無缺心念閃電一動:“隻要把她擒住,就可以問出許多事來了。”


    是以依然貼壁而立,凝神以待。


    管巧巧走到一丈左右,忽然停了下來,“咳”的一聲輕笑,說道:“寧少俠好靈的耳朵,你大概聽出我的腳步聲來了?”


    寧無缺隻好應道:“在下不但聽到,而且也看到你管副總管了。”


    “你看到我了?”管巧巧驚異地道:“地道這麽黑,你怎麽看得到呢?”


    寧無缺道:“在下何用騙你?”


    管巧巧舉手掠了一下肩上秀發,嬌聲問道:“那你看我在做什麽呢?”


    她舉手的姿勢,居然十分嬌美,媚態如畫!


    寧無缺黔然道:“副總管搔首弄姿,可惜不是時候,在下如要突起襲擊,隻怕你沒有還手的機會。”


    “看來你果然看得見。”


    管巧巧的話聲中不期流露出驚詫之音。接著又說道:“我是特地找你來的,寧少俠何用出手襲擊我呢?”


    寧無缺聽得一怔,她也是找自己來的,一麵問道:“副總管找在下何事?”


    “管巧巧唁的一聲輕笑,說道:“別人可以來找寧少俠,難道我就不能來找你嗎?”


    寧無缺心中暗道:“看來她是跟著楚琬身後來的,如果不把她擒住,楚姑娘是為了救我,這下豈不害了楚姑娘了?”


    心中閃電一動,右手也隨著抓出,三個指頭一下攝住了管巧巧右手脈腕。


    管巧巧一點也沒有掙紮,任由他扣著有腕,身形一轉,口中“嚶!”一聲,忽然縱體人懷,一個軟綿綿的嬌軀,朝寧無缺懷中偎了過來。


    寧無缺推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被她鬧得手足無措,隻好指頭一鬆,放開扣著她的手腕,uu看書ww.anh 冷冷說道:“副總管不怕在下點了你的穴道,把你擒迴去嗎?”


    管巧巧站住身子,眨動一雙俏而且美的大眼睛,幽幽說道:“我偷進地道來找寧公子,是為了……為了你……我什麽都不怕,就是你把我殺了,也是我遇人不淑,我也隻有認命了。”


    “遇人不淑”這四個字,應該是她掉錯了文,否則怎麽會說出這句話來?


    寧無缺還當自己耳朵聽錯了,忍不住問道:“你說什麽?”


    管巧巧忽然從眼角湧出兩顆晶瑩淚珠,低聲道:“難道遇人不淑,這四個字是我用錯了?我管巧巧活了一十九歲,還是處子之身,寧公子就是不要我,我活著雖不能進你寧之門,死了也要做你家的鬼,我會從一而終的……”


    黝黑的地道中,她是看不見寧無缺的,但寧無缺卻看得見她,她在說話之時,十分認真,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順著粉腮滾落,此情分明不假,一時之間,可把寧無缺弄糊塗了,怔怔地道:“管姑娘,你在說些什麽?”極限大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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