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搖夜總會剛剛開門,一個穿著黑背心白襯衣,打著酒紅色領帶的服務員走了出來,懶洋洋地打開了側邊小門,移開了立在門口的三腳架,做好了營業的準備。


    薑鳴豎起衣領,沿著門前台階溜到夜總會側牆,轉過彎,牆上正中的窗戶正是當初秦樂瑤藏匿他的房間。他往窗沿輕輕一攀,著眼往裏一瞧,窗戶後麵忽然出現了一張蒼白麵孔,嚇得他差點一個跟頭跌了迴去。


    原來窗戶上正有一雙眼睛看著窗外,剛巧與薑鳴打了個照麵,把裏外兩個人皆嚇了一跳。裏麵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山橋鎮當之無愧的第一美女——秦樂瑤。


    秦樂瑤剛吃過晚飯,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屋子裏出神,她的窗戶正對夕陽,此時恰好是個麵西看景的好時候。誰知夕陽還沒看兩眼,薑鳴的腦袋卻忽然出現,煞了眼前殷紅的美景。


    她愣了片刻,才看清來者是薑鳴,便探手打開了窗戶,對著窗外喚道:「呦!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秦樂瑤太美了,以至於薑鳴想在她麵前開句玩笑都覺得唐突佳人,隻好一本正經地道:「先進去再說。」


    薑鳴縱身一躍,順著秦樂瑤打開的窗戶穩穩落進房內。


    秦樂瑤的房裏瀰漫著閨中芳香,讓薑鳴有些意亂,他略作調整,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最近見過風鈴了嗎?」


    秦樂瑤本來麵含笑容,聽了薑鳴的問話,登時皺起了眉頭:「我還以為你是來看我的呢,原來是為了風鈴呀。」


    薑鳴汗顏道:「我確實是為她而來,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專程來對付她的。」


    秦樂瑤轉了轉眼珠,問道:「莫非你來找她報仇?」


    薑鳴點了點頭:「我剛到山橋鎮,還沒想好要從哪裏入手,所以先來你這裏打聽打聽。」


    秦樂瑤啐了他一口,翻了個白眼把頭轉到一邊:「有事的時候就想起我了,離開那麽久,也不見你聯繫我,我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


    薑鳴撓了撓頭,歉然說道:「這段時間遇到了不少麻煩,手機也丟了,沒法聯繫你呀。」


    看到薑鳴正在用右手扣頭,秦樂瑤好奇地湊過去,仔細打量他的右手。


    「嘖嘖嘖,做得像真的一樣,你這位朋友可真了不得。」


    整條手臂被秦樂瑤握在手裏,雖然沒有觸覺,薑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臉色微紅,想把手臂抽迴來,卻又覺得有些不合適,隻能由著秦樂瑤把玩。


    「唐璃沒和你一起來嗎?」


    「我不想她跟著我冒險,把她留在北城了。」


    秦樂瑤露出了一個很不自然的表情,她的手在床沿摸摸索索,看上去有點兒無處安放:「看不出來,你還挺會關心人。」


    薑鳴沒有留意到她的細微動作,訕笑道:「我又不是鐵石心腸,唐璃與我多年患難,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我不關心她,還能關心誰呢?」


    秦樂瑤忽然轉移了話題:「之前風鈴來我這裏喝過一場酒,在你剛離開山橋鎮不久,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她和你說過什麽嗎?」


    秦樂瑤沉思片刻,搖頭道:「她隻在我這裏做過一段時間的短工,與我並不熟悉,我們之間沒什麽話題好聊。」


    薑鳴微感失望,他迴頭看了看窗外,發現黃昏已過,天色漸暗,自己卻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既然如此,我去緬甸找她吧,據說她近期要做一筆交易,我必須想辦法破壞。」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秦樂瑤見他要走,恍惚中捉緊喊住了薑鳴:「等等!」


    薑鳴拉著門把手,迴頭看向秦樂瑤,露出詢問的神色。


    秦樂瑤慍怒道:「你答應我的事,沒忘吧?」


    薑鳴被她問得愣了片刻,隨即想起自己曾給她的承諾,微笑道:「當然沒忘,你想好要我做什麽了嗎?」


    秦樂瑤坐在床沿,單手拄著下巴做思考狀。半晌過後,抬頭抿嘴一笑:「還沒想好,不過等你辦完了事之後,我或許就想好了,你可不許偷偷溜走。」


    笑容還在薑鳴臉上,久久不肯離去,他沒想到秦樂瑤會如此在意這份約定:「你放心,在我離開這裏之前,一定完成我的承諾。」


    離開樂搖夜總會時,夕陽已逝,夜幕漸漸侵蝕天際。薑鳴依著記憶,在山橋鎮的街道上尋找宿處。山橋鎮的旅店不多,除了之前住過的那家,再別無選擇。


    薑鳴背著他的槍具走向旅店,遠遠就看到一抹黯淡的燈光,燈光下左右兩邊,各有一條漆黑安靜的巷子,巷子裏黑洞洞,什麽也看不清楚。


    旅店前台坐著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正胡亂翻著一本雜誌,她隔著玻璃門看到有生意光顧,便放下雜誌,做好了登記房間的準備。


    薑鳴正要推門進去,忽然左手邊的暗巷裏傳來一陣絮絮叨叨的聲音,聲音極小,薑鳴聽不清內容,卻能聽出是一男一女正在說話。


    薑鳴本待不理,正要推門而入時,卻聽那女人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別去啊,那些販毒的都是亡命之徒,如果被發現,他們會殺了你的!」


    聽到「販毒」兩個字,薑鳴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沿著旅店大門摸到巷口。


    「你懂什麽?富貴險中求,這一趟如果運氣好,咱們以後就不用再過這種混吃等死的日子啦。」


    這兩個人的聲音薑鳴覺得有些耳熟,他不做猶豫,當即踢掉了擋在腳前的石頭,轉彎走進了巷子。


    巷子裏的兩人正在爭執,忽然看到巷口的燈光下走出了一個人影,當即警惕收聲,直直盯著巷口,不敢亂動。


    人影漸行漸近,待走到兩人可見的距離之後,同時大驚。


    「你,你是?」


    薑鳴從黑暗裏看過去,眼前兩人正是第一次來山橋鎮時遇到的小黃毛和誘騙他的女孩。


    「原來是你們,又再謀劃著名害人嗎?」


    小黃毛當即欠身彎腰:「不敢不敢,我和我女朋友正商量著去哪裏共度春宵。」


    自從上次在薑鳴手上吃了虧,小黃毛看他猶如天人,說起話來都是畏畏縮縮,絲毫不敢造次。


    薑鳴見他不老實,便微微側頭,用眼角望著他,沉聲道:「剛才聽你提起販毒的人,給我老老實實說一遍,別耍你的小花樣。」


    黃毛打了個哆嗦,氣惱地看了旁邊的女孩一眼,心裏已然把黑鍋甩給了對方。


    「呃……」


    黃毛正要說話,薑鳴忽然轉頭看了看四周:「跟我進旅店,我們到房間裏細談。」說完便領著二人走進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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